虽然明日就是春节,但对于底层人士而言,生计为上,节日也就是整一桌略微丰盛的饭菜、看着自家孩子们欢声笑语,啜饮几盅小酒,也就够了,不能更多了。
值后夜的军丁也都松一口气,暗忖又一夜熬过去了。
死道威逼朔隆县、灭大王庄、沈家集、以及麒麟军风林二营的影响,已经扩散开来,超过十个县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与朔隆县相邻的新溪县就更不用说了。
哪怕有一营天狼军驻守城外,县城的防卫军也没多少安全感。
他们经常与天狼军互动,知晓那帮骄兵悍将的真实做派。
‘嗡!’大地猛然间微微抖震了一下,惊起了一些落脚于屋檐房脊上的飞鸟。
城里的大多数人即便有所感,也是一脸茫然,只有极少数人脸色大变。
然而,就在这极少数人刚有所动作,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一只黑灰色的超级大手,以拳头的方式,将县城的中央塔堡直接戳破、顶上天!
新溪县城的布局,跟朔隆县城的布局大同小异,这一下中枢被毁,城防大阵也就废了。
不过,这次的金色雷霆来的非常及时,并且不是一道,是三道!
比那些被巨手锤飞后、以自由落体的方式坠落的砖石渣屑先一步狠劈在巨手上。
期间自然也经历了应激而显的能量护盾的阻挡,当护盾硬声而破,几乎没起到什么作用。
被金色雷霆劈过的巨手上,立刻显现出金色的龟裂,并且迅速扩大。
可即便如此,巨手仍旧是一番手腕,拍向比邻县城的天狼军军营。当然,巨手也因此露出了更多部分的胳膊。
天狼军虽然没能预知,但倒究是大乾朝廷数的上号的正规军团,且是以作战丰富之老兵和基层将领为骨干的强军,鼓声一响,人人就地催发气血之力。
顿时,整个营区气血之焰冲天而起,又有数种术法效果紧急加持,还有大营阵法增幅,竟化为一头巨大的狰狞狼首,直咬巨手。
而巨手则轻轻一阵,顿时如同烧红的烙铁,由内而外红光湛湛,就连金色雷霆造成的龟裂,也被染成了橘红色。
就是这样的一只红手,攥紧拳头,并猛然加速,一下子怼在狼头上,不但将狼头杂碎,还势如破竹的轰碎了大营阵法屏障。
那一刻,整个军营的外墙,就像安装了巨量的炸药然后被引爆,炸的稀碎。
但巨手,也在这一怼后,无法维持状态,完全靠着惯性,才将已经开始迅速散碎的拳头,怼在了军营中。
巨手随之彻底碎裂,而碎裂的光芒石块、宛如熔岩爆弹,爆炸、飞溅、坠落、再爆炸……
天狼军的军营瞬间被冲击波和高温烈焰吞噬,只从空中组成狼首的血气的溃散程度就不难看出,营中八成以上的天狼军军人,已然直接死亡,甚至更多。活着的,恐怕也就剩寥寥几名高级军官了。
自手腕以下全炸毁的巨大手臂,迅速缩回到地下。
直到这时,新溪县城中,哭嚎声、悲呼声、尖叫声、嘶喊声才鼎沸而起。
与此同时,天象也来凑热闹,日尚未升起,云开始飞流,像是沸水煮肉的杂质泡沫、淤积在新溪县城上空,内里有猩红的闪电藏头露尾,宛如龙蛇厮斗。
而地面,大量战鬼、怪物,自巨臂缩回的大洞中汹涌而出,如洪峰般席卷向县城的四面八方。
此情此景之下,正道人士终于全面出击,云幡法旗卷荡,光风驱散积云,一道道金色光芒自天空垂落,高手们纷纷降临……
然而,天象是真,死道魔物攻城,却是水分极大。那怪群中的一道道强大气息,皆是虚妄,只有最低级的走卒炮灰,是真实,就这还得数量减半……
有修士忿忿高呼:“我们中有人给死魔通风报信,才会被步步算计。”
也有修士痛心疾首:“此等幻术,非重宝而不能展现。贫道之前就示警,死魔巨擘任天涯不似往昔死道魁首那般暴虐疯狂,其人宏才大略、枭雄之资,通纵横之术。今番,明显是借影魔手段,蒙蔽天机,幻迷诸派……”
愤怒也好,抱怨也罢,就仿佛刀已出鞘,短时间之内,这些高手丧失了极速机动、增援三州任意一处的能力,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这次死魔们真正的攻击目标,是天狼军的总部,天狼塞(隘)
另一只巨手,成为攻塞先锋。
硬怼的结果虽然是手很快就废了,但无手的手臂仍旧当攻城锤轰击,硬是在天狼塞的西墙上、轰出一道超过百米的大口子。
大量死道战鬼,在无常和更高级的判官的带领下,发起冲锋。
天狼军自然也不白给,不但西城防御部队组成了战阵,城中的机动主力,也借助大阵的功能,及时赶到。
然而,西城刚刚完成列阵和调动,面向北荒旷野的东城城门,却被内应给落了锁。
落锁并不等于开门,城门是由大阵中枢掌控的,尤其是战时,大阵之力与城塞实质墙体融为一体,想开城门没那么容易。wWW.ΧìǔΜЬ.CǒΜ
但落了锁,中枢的掌控就变得力不从心了,能下达的指令有限而呆板,断手巨臂再次出现充当攻城锤,城门被成功洞开。
随即便有掘地蠕虫钻出,死魔修士从中杀出,强占城门、巩固优势,而旷野中则炸开大量坑洞,荒原怪物如潮水般汹涌入城。
有守城将领站在城头悲愤狂呼:“妖邪掘洞三百丈内而不察,镇边上师渎职该杀!”
而后,这名将领的人头,就被突然出现的、将周遭都染成了金色的光刃给斩飞。
死魔修士强大却又卑劣,激活大量一次性的歹毒法器,狂轰乱炸,防守的官兵遭到碾压式的屠戮,而后死者又被其就地复活。
紧跟着、来自荒原的炮灰怪们就冲进来了,血腥味刺激到它们,又是打顺风仗,这些怪展现了什么叫顺势如狼似虎!
不过真正左右战局的,还是大高手的对决。
死道一方,天关道主亲自出手,一上来就是金钱一掷,积攒百年而获得的歹毒精炼兵器,轰了出去。
天狼军的大高手,镇边上师叶冲,年事已高,还有伤在身,光是抵挡这一波雷霆打击,就被耗的五劳七伤。
关键是他不能躲、更不能退,只能扛,毕竟核心族人才开始撤退转移,他若不扛,天关道主会在呼吸之间将之碾成渣渣。
天关道主一副成竹在胸,也不急,而是呵笑一声:“叶冲,你取字问天,而我道号天关,命中注定,我们有此一晤。
而时至今日,你败无可败,再无退路,你这问天之路,在我这天关之下,可以终结了。”
叶冲长叹一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死魔道攻击天狼塞,背后有着一系列因由,其致命的,就是以他为代表的叶家,接连中招惨败,今日城破,不过是梁柱早被馊食一空的大厦的倾塌时刻。
两难时刻,救城中数万军民还是救家族,叶问天选择了后者。
他没有跟天关道主玩命,而是将自身的核心力量,转移给了家族的后继者。
就像豪族宅邸都有逃生密道,这类紧急传承,也都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念头一动,流程开启,除非是高两个层级,否则拦不住。
天关道主冷哂一声:“蝇营狗苟之辈,羞于汝齐名。”随即将叶冲打死当场,魂飞魄散,永世不存。
后来,天关道主还极尽羞辱之能事,派人将天关道主的尸骸丢给大乾朝廷,附上讽言:“这就是你们的镇边上师,果真称职!”
大乾朝堂,势力盘根错节,就有官员为叶家变相美言:
“此番死魔妖孽行事刻意,怕是故意触怒陛下……”
然而隆丰(年号)帝仍旧是下令彻查叶家,为此不惜十州血祭。
所谓十州血祭,指的就是为了让奇门法师能够以衍天之法探查真相,令十个州的死囚在特定时间、按照特定仪轨问斩,从而获取法事所需。
周宁后来知道此事,还不无恶意的嘲讽:“原来,大乾朝御法从严的根子在这里,若死囚不够用,官牢门的考评会受影响呀!”
死魔道血洗天狼塞,周宁是腊月三十这天的傍晚才知晓的。
第二天就是春节,周宁打算借这个机会好好放松一下。
因此,入乡随俗,沐浴更衣,以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丰盛的晚餐和迎春酒则省了,白骨法身属于秘法炼成的血肉法器,靠汲能补充养分,传统饭食根本消化不了。
白骨菩萨甚至将法身的胃囊祭炼成了‘活袋’,既能囚敌,也能救人。
只不过周宁一想到大嘴一张、宛如蟒蛇吞羊的景象,就觉得惊悚和膈应,便视之如无。
寒夜降临,灵坊内灯火通明,大量彩灯,平添喜庆之意,周宁正打算整点娱乐活动打发时间,玉霞子到访。
周宁自认还没跟玉霞子熟络到、能随时找对方吹牛打屁搓四圈的程度,那么玉霞子这个时候来访,多半是有急事。
果然,玉霞子带来一份委托。
若周宁答应,那么,之前欠下的人情,就算是还了。
若不应,也不打紧,就当唠嗑聊天,免费送份最新情报给周宁。
周宁还是比较喜欢跟玉霞子互动的。
1,玉霞子是他接触过的、少有的强大却并不盛气凌人的人物。
2,玉霞子言行讲究有分寸,直指利害不兜圈。
象这次,玉霞子一上来,就先做了个简短铺垫。
她说:“这人世间,看起来是大乾当家,正道天下。但实际上为谋私利,损公害众的斑斑恶行,已是昭然若揭,怵目惊心。”
她还表示,这次事件,死道之所以如此猖狂气盛,屡屡成事,一个重要因由,是正道离心,有不少人在坐视新州糜烂。
在这种背景下,情报泄露,阳奉阴违,出工不出力等恶行恶相,都已发生,都在发生。
玉霞子话题一转,又说到太上教:
“太上教传承久远,从不以正大光明而自命不凡。
太上教核心教义数条,有的遵从自然平衡,故而总是扶弱抑强。
有的认为众生平等,见到不以生存必须为目的的杀生折虐行为,哪怕对方是人王权贵,也不惜结仇,当场斩杀。
还有的拥护阴阳轮转、兴亡更替、大灭大兴,执拗起来,几乎就是另类的魔宗死道。
我对你说这些,既为了阐明太上教在正道诸门派中、以及我在诸道道友中的尴尬处境,也为了提醒你,信人心、不如信业力。”
周宁拱手说声:“受教。”
他觉得自己是真理解了,玉霞子其实是在说,既然各有理念,各有各的利益所在,那么这次同舟共济,下次彼此站在对立面,都是完全有可能的。
那么引申一下,玉霞子易相处,不代表太上教的其他人也如此。
而就算是玉霞子,也未必永远是朋友。命运无常、造化弄人,未来如何,谁又能真正看透彻呢?
当然,周宁觉得,玉霞子跟他扯这个,更重要的是想告诉他,这次的委托,谁都不可信,言行要三思。
果然,接下来,玉霞子就说起了这次委托。
委托的具体背景,主要有三。
1,天狼塞陷落,正派诸修士已从新溪县抵达暂时代守,人手方面比较紧张,玉霞子脱不开身。
2,叶家家主叶朗表示,镇国上师叶冲未能发挥应有作用,以及天狼塞失守,乃是中了魔宗死道的连环算计,在虫后幽晶上勠力过甚,以至于殒没于阵前。
魔蛲虫灾在即,若让死魔道得逞,生灵涂炭,何止新州?
而叶家探得情报,死魔道培养出了魔虫血脉,旨在斩首虫后,获得魔蛲大军的控制权。
魔虫血脉既然有替代虫后之能,自然也可以以之为媒介,制成抑制器,阻止虫后苏醒进程,继而抑制虫灾的功效。
叶家愿派嫡长子叶青书,肩负此次夺脉任务。
3,正道诸派,有人偏袒叶家,有人和稀泥,有人冷眼旁观,个别质疑叶家操作的,也只是口嗨而不肯出力。
陈述完委托背景,玉霞子问:“这事,你怎么看?”
“有真,有假,阳谋,阴谋,最后合成私谋。”
玉霞子点头:“这也是我的看法。”
周宁问:“那么,您希望我在这次夺脉行动中做到怎样程度?”
“若胜,至少带回一名魔虫血脉。若败,叶青书最好能以身殉国。”玉霞子又补充道:“据叶家说,拥有魔虫血脉者共计三人。”
周宁点了点头:“叶家嫡子,必有完全准备。替死好破,大不了再杀一次,若是有传送召回之法,就难了。”
玉霞子拿出一枚翠绿如玉的种子,放在桌上:“空桐符种,可紊乱百丈空间盏茶时间,封禁空间术法。”
周宁探手取了空桐符种,道:“好,这活我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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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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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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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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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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