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非不想问,而是心里知道。大概不会留下什么好话,因为但凡有好的。她未必会获罪。
但是今日被龄儿婚事的喜悦冲淡了一些悲伤,让他的心里竟也生出了一丝盼望来。或许,真有片言只语是值得说的呢?
元卿凌看着他眼底闪烁了一下的期盼,心里越发地觉得难受。她若说没有。都是残毒的语言,怕是会让他更加的难过。
若说有,杜撰一言半语不难,但是他信吗?
元卿凌最后选择轻声道:“先前说的都不是太好的话,但是我转身走的时候。我听到她叫了你的名字。我回头看她,她哭了。”
宇文皓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那……你是否听出了她有悔意?”
元卿凌道:“我不知道算不算。我走的时候,她没有像之前那样尖叫,而是整个安静了下来。”
宇文皓把茶杯端在手中,轻轻地道:“或许。她在最后一刻是明白了。”
元卿凌微微点头。不说话了,望着他兀自沉思的脸。她多希望贤妃到最后一刻是真的顿悟了。
公主三朝回门的时候。元卿凌和容月一块入宫去了。
公主看着比之前高兴了些,给各宫见礼之后,在合德殿里头和皇贵妃元卿凌等人在说话。
皇贵妃遣走了所有的宫人,才拉着公主的手轻声问道:“他对你好么?”
公主道:“我就见过他两次,但是都挺好的。”
皇贵妃一怔,“才见过两次?”
“对啊,一次是新婚那天,他进来掀盖头,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走了,还有一次就是今天回门,他陪我一同进宫来的。”
皇贵妃听得此言,震惊得无与伦比,与元卿凌容月交换了眼神,这算怎么回事?不是都成亲了吗?没睡在一起?
皇贵妃素来把公主当做小孩子,虽然如今成亲了,但因着还没与驸马睡在一起,所以倒是不好问。
元卿凌觉得这种隐私的事情,没有必要问,她觉得这种事情没有说一定要再成亲当晚就办的,且她反而觉得这样会更好。
倒是容月诧异地看着她,问了出口,“怎地?你们没睡在一起吗?”
宇文龄出嫁之前,教引姑姑是来科普过夫妻之事的,所以容月这么一问,她也知道问的是什么,脸上浮起了一丝羞赧,声若蚊蝇地道:“没睡在一起。”
“为什么啊?”容月瞪着眼睛,“这是多快活的事情啊!”
元卿凌喝着一口茶,听得容月这话,噗地一声喷了茶水出来,一阵咳嗽,呛得脸都红了。
容月奇怪地看着她,“你脸红什么啊?你这都生了三个了,又不是不知道这种事有多快活。”
元卿凌直摆手,然后擦拭着嘴角,直呼受不了她的直白,“行了,快打住吧,快活不快活,你自己感受就行,说出来干嘛啊?”
容月还来劲了,看着她奇道:“你这话说得,莫非太子不行么?按说也不会啊,孩子都生下来了,且一箭三靶,是个能耐人。”
她说完,看向皇贵妃,一脸询问的意思。
皇贵妃呸了一声,笑骂道:“你看本宫做什么?正经点儿,你这个破落户。”
容月觉得这些女人还真是忸怩,“这有什么的?大家都是妇人了,说说怎么了?分享分享经验嘛,我跟你们说,老六身子是弱了些,但是在这方面嘛,还是……”
“闭嘴!”元卿凌瞪了她一眼,“怎好当着公主的面说这些?”
公主这还没跟四爷那啥呢。
她记得当时跟老五在一块之后,老五也是满世界里说他们的闺房之事,看样子,容月也是那一路人啊,若不刹住车,怕是要连跟老六的细节都描述出来的,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容月看向公主,公主却瞪大了一双好奇的眸子看着她,像是要探究六哥在这个方面到底如何。
其实元卿凌大概也猜到他们没有圆房,以四爷那慢悠悠的为人,才见过这两三次就能熟稔到睡一张床,他大概是做不出来的。
他慢热。
所以,容月正欲细说,元卿凌就叫她打住,“好了,这事不说,说点正经事。”
“说什么正经事啊?”容月看着她。
元卿凌特意岔开话题的,道:“你说帮我找大夫的,找到了吗?”
“这还不容易?自打你治好了麻风山的病人,多少大夫慕名而至,都不需要号召了,只要你说一声,随时可以来。”容月道。
元卿凌笑笑,觉得此事拖得有些久了,还真盼着能快点落实。
冷四爷在御书房里头和岳父说话,说了大概有一两个时辰,过了饭点,明元帝还不放人。
御书房里头,诸位亲王也都在,明元帝从民生说到水利工程,从国库说到内库开销,总之一个字,朝廷如今十分艰难。
他越说越沉痛,大家越听越觉得肚子饿,纷纷看向四爷,恨不得亲自摁住四爷从他身上搜刮出所有的银票奉送给明元帝,好获得脱身的机会。
好在四爷也是个混迹商场多年的人,懂得从语言中窥探目的,所以,他露出了悲天悯人的表情,深深的叹息了一番岳父的不容易,然后慷慨解囊,愿意捐助五十万两用以修建堤坝,再捐出二十万两给内府开销。
明元帝目的达到,对四爷自然是一番称赞,叫诸位亲王向四爷学习。
诸位亲王对老父亲的这种要钱方式早就习以为常,也都懂得使出一招拖油政策,应下来却不行动。
三朝回门的翌日,宫里头发丧,贤妃重病难愈,已经于昨晚薨了,内府与礼部一同治丧。
贤妃生前没有被晋封,死后也没有哀荣,虽是太子生母,但是太子已经认作皇贵妃为母亲,加上曾冒犯太后,因而,依旧是以妃礼下葬。
正月二十一,贤妃葬入妃陵。
明元帝准许宇文皓以儿子的身份送殡,那天,下了一场毛毛雨,早春的雨寒冷的很,因而出殡队伍急匆匆地走,路上也没几个人送。
很是凄淡。
宇文皓翌日才回来,进门冻得直打哆嗦,喜嬷嬷早就熬下了姜汤,让他连续喝了两碗驱寒气。
宇文皓眼底通红,是哭过一场的,在贤妃走后的十几天,他也才算哭得出来。
他还是显得很哀伤,没有回衙门,元卿凌陪着他一块去了麻风山,带上徐一和蛮儿阿四等人一块去,麻风山上的病人走了有半数,剩下的依旧在积极地治疗当中。
m.χIùm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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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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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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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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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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