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义愤填膺:“我儿媳妇,竟然跟我要了一块钱!她让我自己动手裁剪并且做出来哒!而她自个儿,就画了那么一张简单的图!就跟我要了整整一块钱!哎呀,一斤猪肉五毛钱,这可是两斤猪肉的钱呀……可肉疼死我了……”
“啊?”红莲咋舌,“确实要的真狠!”
“阿雪说啊,说什么,”李若华继续像吃了麦秸般的现编,“像这样独一无二的款式,是城里还没流行的,先机更重要,她卖的不是什么……图纸!是先机!这什么谬论呀她?”
“大姐,我有办法了!能帮你把这一块钱给赚回来!”红莲也一拍大腿,她福至心灵,“你要不要试试?”
“什么办法?你倒是先说呀!”这回轮到李若华催促起红莲来了。
“你可以多给我们做几件一模一样的衣裳!我们加起来给你一块钱!这不就把你的衣裳花的钱报销啦?”红莲自认为自己真是个打算盘的高手。
如果李若华做十件衣裳,那么,她红莲,只要花一毛钱就能穿到这件漂亮衣服了!
“那我买布,不需要花钱哪?”李若华心里骂了一句,嘴上却正儿八经的来说,“大妹砸你这哪是帮我出主意,分明是坑我来的!”
“那个……”红莲想了想,可也是哟!
于是就又道:“要不这么着,我们自个儿买布,再给你准备针线,你帮我们做总成了吧?”
“呵呵大妹砸,”李若华阴森森的冷笑,“大姐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做这么一套衣裳啊,花了我整整三天的时间!这要我给你们做十套,得做三十天!一个月!一个月时间我做点别的,起码也挣个两三块钱吧?结果要白白浪费到你们身上?”
说到这里,李若华又觉得自己像是多守财奴似的,就又补充,“当然我要是闲的没事儿干,帮姐妹们个忙也没啥。”
然后,李若华边说还边使用了肢体语言,还丰富的很,“可你也知道呀,我现在寄人篱下!我住在我儿媳妇家里!我得帮她做事,我哪能白吃白住啊!再说了,那村子里的裁缝帮人做衣裳,做的还没我做的好看,不也是收手工费的吗?”
“大姐你咋不回你自个儿家去?”红莲纳闷儿的道,“林田荣大叔咋就让你一直不回家捏?他也不来找你捏?”
红莲这一提林田荣的名字,李若华便觉得厌恶的很。
可她也不好发脾气,省得人家说她喜怒无常。Χiυmъ.cοΜ
她耐了性子,掩下自个儿的火气,唉声叹气道:“妹子啊,你可甭说你不知道!早在五年前,我和林田荣的感情就破裂了!那时候我闹离婚,李有才愣是不给我开条子!四年前,村子里刚修了黄沙大道,我儿子就在大道旁把新房子给盖起来了!自从他盖起新房子之后,我就和我儿子住在了新房子里!李有才不让我离婚不打紧,我跟林田荣分居多年,也跟离了婚是一样一样哒!”
“哈?”红莲脸上的笑僵硬得很,“大姐呀,你闹啥子饥荒嘛!两口子没有隔夜仇!你看我,我男人那臭脾气,喝了酒就动手打我,我这不都没提离婚的嘛?女人呐,什么是不能忍的?闹离婚能被街坊邻居给笑死!人活一口气,打掉牙往肚里吞,男人就没个好东西!非得等到老了,不能动了,少年夫妻老来伴,那些臭男人才知道收敛!”
“行了行了你甭说了,”李若华越听越不爱听,本来她不想发脾气的,这回忍不住了,她翻了脸,“你自个儿当缩头乌龟,那是你的事!现在都啥时代了?挨男人打还忍着?说出来你也不怕丢新时代女性的脸!”
李若华说完,气的下了炕沿,一扭一扭的就往外走。
“哎呀大姐,你先别走啊!”红莲这才后悔自己说多了话,她赶紧拦住李若华。
其实别人要不要闹离婚,丢脸也不是丢的她红莲的,她管那闲事干嘛呢?真是祸从口出!
“咱们说点儿正事,”红莲陪着笑,“大姐,那您说,我自个儿准备布料,你帮我做一套衣裳,得花多少钱呀?可甭说一块钱,一块钱我可给不起!”
“唉,还是算了呗,花那钱干嘛呀?”李若华摆摆手,欲擒故纵道,“你还不如自己画个图纸,自己用缝纫机做一套衣裳呢!过日子得精打细算,得省钱不是?”
接着,李若华话锋一转,“你看刘浩他们那群不会过日子的年轻人,去城里买根腰带,竟然都花了两块钱!那可是四斤猪肉哟!说什么一根腰带能用一辈子,给自己撑一辈子腰杆撑一辈子面子!这都啥跟啥啊是吧?”
“可也是……”红莲若有所思。
这年月,一套像样的衣裳,一件像样的首饰,看在所有人眼里,那可真是一辈子的家当!
特别是的确凉衣裳,它的受欢迎,除了布料凉快之外,还抗穿、耐磨。
不像棉布那样容易破损,这才是深得民心的重要理由。
人们觉得,买一件这样的衣裳,不只是能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还能让自己穿一辈子!可不,就是一辈子的家当啦!
当然去地里做事可舍不得穿好衣裳,只在赶大集或者走亲访友的时候才穿的。
“哎呀,红莲呀,大姐我耽误了你好一会儿了,”李若华再次假意往外走,“你继续做事吧,而且大姐我还得回去忙我的!”
“大姐,”红莲这次不再拉住李若华,而是陪着她往外走,“你先回家等着,我去多召集几个人,去你家和阿雪好好谈谈,成不?”
“行啊。”李若华求之不得呢。
于是乎,李若华回到了家之后,立马绘声绘色的跟柳樱雪汇报了此事。
“做衣裳其实也真是个慢活儿,”柳樱雪摸着下巴,愁容满面,“加上裁剪加上做,你用了五六个小时不停的忙,才把这一套夏季衣裳给做出来。这要以后做春秋的,会更麻烦,而做棉衣吧,谁知道一天能不能做一套。简直不要做了。”
“雪啊雪,这账不是这么算的!”李若华跳着脚驳回,“我这是第一次裁剪,第一次做这种有棱有角的衣裳!不熟练是难免的!以后哪能一直这么慢呀?”
“那你说,你做这么一套,收多少钱划算?”柳樱雪问道。
“看别的裁缝做衣裳,价格是:夏天衣裳,上衣都是3毛8分钱,一件裤子嘛,都是三毛钱,我也按照这个价钱呀!”李若华的目光里满是憧憬,“一天做两套,那就是6毛8分钱呀!一个月20块钱!实际上,那些裁缝平时是没多少衣服可做,才挣得不多。咱们以后要是能大批大批的揽到衣服做,妈妈以后做熟练啰啊,一天能做三套!那可就是30块钱啦!”
林若华高兴的手舞足蹈:“人家国营企业一个月才挣15块,反正妈妈我是一定要挣这钱!挣出来,以后,妈妈留着给你养纤纤和咱家二宝!”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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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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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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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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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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