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柏辰平静无波的视线也跟着落在女子身上,凉风中,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半晌,他薄唇轻启,“不是。”
众人表情当即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不是吧,长得倒是挺清纯的,真的是被包养的?”
有几个老总太太庆幸,“女人长得好看就是会勾男人,还好不是勾我家的。”
姜悦没想到席柏辰连面子都不给云雾,当众否认了,忍不住翘起唇角,果然,那个男人只是玩玩而已。
她刚好站在那几个太太边上,听了状似担忧道,“各位太太还是得看紧自家男人,你们哪有狐狸精段数高。”
太太们纷纷点头,“你说的对。”
云雾微微一怔,虽然是事实,但听他亲口说出来,她的心还是如失重般朝无底深渊跌去。
她脸色越发苍白,脑中绷了一晚上的弦也快断了。
她想回去,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咬着唇凭着最后几丝力气提起裙摆往外走去,胳膊突然被人拉住,席柏辰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边。
他拉她干什么?
都是他,老干莫名其妙的事情,害她一次又一次被人误会。
纤瘦的女子垂着脑袋,灯光照在她冷白的皮肤上,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就在所有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时,那个冷漠疏离的男人,从贴身秘书手里接过西服披在那个女人身上。
他收回手,重新放入裤兜,弯下劲瘦的腰,深邃的眼睛盯着那个女子,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还在追她。”
云雾一愣,抬头撞进他漆黑发亮的眸子里。
接着,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时,那个站在权力顶峰的男人,慢慢俯下身子,从容不迫的单膝跪地。
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连一向冷静的安心都不禁捏住手上的包,眼里装着不可置信。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那传说中不近女色的男子,抽出马甲里的袋巾,认认真真地擦着那个女人脚上已经渐渐变得粘稠的酒液。
云雾低头呆呆地看着那人修长有力的大手一下一下擦着,神情专注,丝毫没有任何尴尬。
震惊之余,脑中绷着的那根弦像是得到了安抚,慢慢放松下来。
如果上一刻,她像被人无情地丢入深海里,那么这一刻,她就如同捞到了一块浮木般,找到了倚靠。
她一直纳闷,席柏辰身上有什么,让她一边对自己说着不可以,一边忍不住被他吸引。
此时此刻,在这个混乱的夜晚,她渐渐明朗。
那是安全感。
是这么些年,除了父母,只有在这个男人身上找到过的安全感。
周围人的目光如聚光灯似的照在她身上,云雾眨眨酸涩的眼睛,很快反应过来,缩了缩脚趾,被他按住脚踝,“别动。”
男人背着光,众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五官深邃如刀,恍若神祗。
全场寂静无声,整个布置精致优雅的场地里,竟然静的只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姜悦看着这一幕,目眦欲裂。
她巴结陈劲,跟着一起来,就是想让这个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可是,就在她以为目的达到的时候,那个男人竟然公开承认云雾的身份,还单膝跪地,亲自给她擦脚,做着寻常丈夫都不一定会为妻子做的事情。
她恨恨地握着拳头,尖锐的指甲划破手心。
席柏辰慢条斯理地擦完,直起身子,把袋巾随手丢入垃圾桶里,目光暗沉地环顾众人,声音清冷有力量,“大家对我看中的女人有什么意见吗?”
在场的女子礼服单薄,凉风没有让她们发抖,这个男人此刻冰冷的语调反而让她们起了层鸡皮疙瘩。
特别是刚刚嚼过舌根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也有的在仔细掂量着刚刚自己的话有没有被这个男人听去。
会不会遭到报复之类。
裘青青首先反应过来,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想去道个歉。
云雾下意识往后一缩,席柏辰察觉到了,隔着西服把人拥在怀里,哪知怀里的人一僵,他没来得及细思,裘青青已经走到了跟前。
“原来是这样,那个云小姐,对不起啊,是我误会了。”她不是死鸭子嘴硬的性子,错了就认。
但不是所有的道歉都值得被说没关系,云雾没吭声,她累得慌。
倒是席柏辰阻止了裘青青的进一步动作,“裘小姐请别过来。”
裘青青讪讪地退回去,听到耳边七嘴八舌的声音。
“我就说啊,人家是正常交往,那个女人看上去就没什么攻击性,怎么也不像会给人当情妇的,肯定是有人嫉妒她故意栽赃陷害。”
“谁那么缺德?不会是这位市长千金裘小姐吧。”
“喂,小声点,人家好歹是官小姐。”
“又不是我们c市的,怕什么。”
“你们别乱说啊,我也是听刚刚那个安琪说的。”裘青青见大伙不信她,急了,不巧安琪已经被赶出去了,无法对症。
她胡乱扫视一眼,看到陈劲边上步步后退的姜悦,冲上去一指,道:“我刚刚看到这个女人和那个胡说八道的安琪在一起,她们两个是一伙的。”
“好像是诶,她刚刚还在煽风点火。”
姜悦眼看舆论不对,向身边的男人求救,“陈导。”
陈劲哪里会顾她,他一直盯着云雾,看到她披着宽大的西服窝在男人怀里,整个人显得小鸟依人,弱柳扶风,一张明艳的小脸惹人怜惜,激发男人强烈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他真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姜悦见陈劲丝毫没有要帮她的意思,咬咬牙打算先撤,人群里突然冲出一个人。
她看清来人,脸色大变,低头就要开溜,被大步过来的男人拖出来,“姜悦,你在这里干什么!”wWW.ΧìǔΜЬ.CǒΜ
“阿淮,我是跟朋友一起来的?”
江淮脸色铁青,回想着刚刚手机上收到的照片,目光森冷的瞥向陈劲,“什么朋友,是这个男人吗?”
周围有人说:“这女人一晚上都黏在陈公子身边。”
“你别乱说!”姜悦白着脸呵斥。
江淮没见过陈劲,但也听说过陈家公子的名号,知道是个喜欢玩女人的。
再看姜悦这副心虚的模样,有什么不明白的。
人太多,江淮也是要面子的,他扣住姜悦的手把人一拉,姜悦的高跟鞋掉在地上,拖着一个脚喊陈劲,“陈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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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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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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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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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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