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师姐去找席柏辰了,他一定有办法。
她不能找江淮。
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害她,除了江淮。
他一来,她就毁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眼角分泌出泪水,艰难地抵抗着。
直到门被打开,走廊里的光漏了一地。
男人背光走过来,如突临的救世主。
有那么一刻,云雾想朝他奔去,可脑中残存的理智死死禁锢住她的手脚,她抓着柔软的地垫,咬着唇,拼命克制着自己。
她睁着快要快要模糊的眼,看着他沉着张脸走近,眼底仿佛聚集着一团风暴。
尖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混着着男人特有的气息,刺激得她愈发的难受。
他弯下腰想要抱她,被云雾躲开。
“我被下药了,是那种药。”她艰难地开口,“我不知道等下会做出些什么,你千万离我远点。”
席柏辰垂眸,看向明明难受得要死还拼命往角落里缩的女人。
那双大大的杏仁眼水光潋滟,朦胧恍惚,生生透出一股丽到极致的蛊惑来。
看得出来是强撑着。
席柏辰眯了眯眼,声音里的戾气很重,“放心,你担心的不会发生。”
他不容拒绝地将她抱起来重新放到沙发上,又抽出袋巾擦干净手上被她咬出的血渍。
那袋巾他贴身带着,此刻混着她的血迹,好似两人的味道纠葛到一起,冲击着云雾所剩无几的理智。Χiυmъ.cοΜ
本能催着她去亲近他,理智又告诉她不能。
云雾死死掐着自己的胳膊保持着最后几丝清明,胡乱问:“有没有解药?”
“电视里有,这里没有。”席柏辰甩下西服,解开袖口,往浴室走去。
不一会儿浴室传来水声,云雾泪眼朦胧地看到他又折回来,抱起她。
他扶着她在浴缸边站定,压着嗓子说:“冷水,吃得消?”
云雾毫不犹豫地跨进去,抱着自己沉入水里。
席柏辰替她把门关上,转身出去。
过一会儿,他又进来,云雾迅速背过身去。
耳边是咚咚咚的声音,水温骤降,她低头看去,是一浴缸的冰块。
她哆嗦着抱紧自己,咬牙捞了几块握在手心,听他在身后说,“把衣服脱了。”
“不脱。”她冷的直打颤,“你要是脱我衣服,我就跟你拼命!”
她声音柔柔的,此刻在药物作用下更是娇媚无比,听起来没有一点威慑力,男人低笑,“跟我拼命?你有爪子吗?”
明明是只小白兔,在他面前装什么老虎。
席柏辰替她拉上帘子,“把衣服脱了,一会儿换上干净的。”
云雾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刚松了口气,忽听到他问:“要是冷水解不了药性呢?”
云雾仰头看着白花花的顶棚,“禁食,忏悔,祷告。”
男人脚步一顿,是个倔的。
*
“席总,有摄像头。”房间里,叶深将取下的东西递到男人面前。
席柏辰握在手里摆弄了下,随手丢入垃圾桶,“他们那个房间呢?”
“也给安排了几个。”叶深说,“问了酒店的人,没有形迹可疑的人出入,药是姜悦自己提供的,看来是一直备着。”
“那女的恶毒,多给了酒侍几粒药,刚刚加倍还回去,他们喝了,现下必定是按捺不住。”
“至于安小姐......应该不在他们计划之中,没有她,也会有其他提前打点好的人去找您。”
叶深说完,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声。
跟着这个男人多年,深知他的性子。
冷漠,孤傲,又心思深沉。
对云小姐这般特殊,怕是因为那人的关系。
那两人,不知底细,踩了雷区。
浴室传来声音,席柏辰神色一凛,“出去。”
席柏辰走到浴室门口,那快虚脱的女子只探出个头,头发已经吹干了,散在肩头,苍白脆弱,好似一个瓷娃娃。
“好了?”
云雾点点头,紧挨着门,声音有气无力,“我想吃点东西。”
酒店服务生端来些清粥小菜,云雾没什么胃口,逼着自己稍微吃点补充几乎耗尽的体力。
席柏辰站在窗前喝酒,听她放下勺子,问:“在这休息一晚还是走?”
“走吧。”她刚刚听见了,跟她猜的不错,又是那两人。
只要想到那两人下作的手段,她就浑身恶心,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
走了几步,脚下一软,跌到地上时被男人一捞,云雾努力直起身子,神情蔫蔫,“不好意思,我站不住。”
她高估了自己,吃了点东西,手脚还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身子突然腾空,她稳稳落到他怀里,视线瞟到他凸起的喉结处,慌忙别开眼,说:“我又欠你一个人情。”
司机来接他们,云雾跟着席柏辰坐在后排。
她看着黑得漫无边际的夜空,想着这几日来发生的一切,突然问:“你为什么总是帮我?”
席柏辰默不作声地喝着红酒,他好像很喜欢喝酒。
哪怕是那个临时落脚点,客厅的柜子上也放满了各式各样的酒。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时,席柏辰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内响起,“我有个妹妹,十八岁成人宴后消失了,家里疏通了各种渠道,都没有找到。”
云雾想起那一橱柜的漂亮衣服和那两个独舞的夜晚,问:“你妹妹喜欢跳芭蕾?”
男人一向冷漠的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跳得很好。”
云雾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像每次祷告时神父安慰她那般,给他念了段经文。
席柏辰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结束后,云雾问:“需要我做什么?”
她明白,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想离婚吗?”男人突然问。
“想。”
隔板滑下,叶深从前头递过来一份文件,席柏辰接过,交到云雾手里。
云雾拿起,陪护协议。
“老爷子有癌症,大概还有一年,老人家想念孙女,这几天闹脾气,不肯吃药,你去。”男人抚了抚西装裤上的褶子,“作为交换条件,江淮,我帮你搞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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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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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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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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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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