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了,这么晚?”
云雾没什么心情,也没什么力气,梁菲菲替她回答,“席爷爷生病了,我们去看看。”
云卓把水杯递给女儿,“是席柏辰的爷爷?”
云雾点点头。
“那是要去看看。”云卓说完看了梁菲菲一眼,梁菲菲反应很快,察觉出这父女俩有话要说,借口困了回房去睡了。
“很严重?你眼睛怎么哭得那么肿?”云卓在她身边坐下。
“做了手术,脱离了危险。”云雾疲倦得靠在沙发上,“您怎么还不睡?”
“年纪大了,容易睡不着。”云卓看了她一眼,提起宋情的那个年轻的男同事,“我听你妈提过那个周建存对你挺有意思的,你要不要试试?”
周建存?
云雾在脑子过了几遍才想起那个年轻阳光的历史老师。
她不知道云卓怎么突然提起他了?她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她和席柏辰分手的事情。
看到女儿不解的眼神,云卓移开目光,“自从席柏辰来我们家说想把你们的事情定下来,我这心里头就不踏实,这几日,夜夜都睡不好。”
云雾等着他下文,云卓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因为心底紧张,手抖了抖,茶几上溅了几滴水,云雾从他手里接过,给他倒上热水。
云卓拿过边上的纸巾反复擦拭,“我仔细想了下,你妈说的挺对,我们两个家庭不是一个阶层的,硬要凑到一起这日子怕是会很难过,而且,我听说人家以前还有个未婚妻,现在人也回来了,你还是,算了吧。”
“爸,您怎么会这么清楚席家的事情?”
云卓平时比较低调,除了教书育人就是在家养花养草,从来不会八卦别人的事情,更不用说注意到一些小辈的感情问题,还特意在大晚上跟她说这些。
“人家大户人家,走失的妹妹突然回来了,街头巷尾总有人在议论的,我知道有什么奇怪的。”云卓把纸巾丢入垃圾桶,“你先别管我怎么知道的,现在我们说的是你,我听说人家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情分非同一般,你就不要介入了,找个普普通通的人家过日子算了。”
云雾皱眉,“您是不是听人乱嚼舌根误会社什么了?我没有介入他们之间,我......”
云卓站起身,也打断了云雾的话,“有也好没有也好,现在那女孩子也回来了,你就跟席柏辰分了吧,别去掺和人家,人家家世好,不是我们高攀的上的,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你好好想想吧。”
云雾看着云卓脚步匆匆地走入房间,总觉得今晚的父亲特别陌生,陌生到好像从来就没认识过他一样。
*
医院,席柏辰听警局那边的高层说完,叮嘱他们好好“关照”那个开摩托车撞云雾的男人,才转身去病房看了下席老爷子,见他又睡着了才走出去,随行的保镖跟上去说:“刚刚老爷子留云小姐说了会儿话。”
对此,席柏辰并不意外,他甚至能猜到爷爷跟她说了什么,无非是心疼关关,想要她离开他之类,而云雾,在青湾待了这么些日子,跟爷爷是有感情的,如无意外会答应他。
老爷子对关关的溺爱一时三刻改变不过来,而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处理。
香园,席柏辰一到门口,几个身形健硕的保镖立刻围了上来。
席柏辰自己身手很好,平日里保镖也就带两个,而此刻,对方却有十来个,大冬天里,个个穿着工字背心,露出满是纹身的结实胳膊。
为首的保镖显然是认识他的,“席总,要进香园,先过了我们这关再说。”
对方十几个围拢过来,刚刚说话的那位伸手去擒席柏辰的胳膊,被他扣着手用了五成力,撞得七晕八素,险些跌倒在地。
其他人对视一眼,也不管以多欺少,齐齐围上去,席柏辰解开大衣扔在地上,又松开了领口,活络了下筋骨,迅速出手连续撂倒了近身的五六个保镖,后面几个一时不敢上前。
这时,里面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看着斯文了些。
“做什么,以为是在泰国呢,这么粗鲁,席总大驾光临,还不把人请进去。”他话是对着那群龇牙咧嘴揉着胳膊腿脚胸口的保镖说的,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看着席柏辰,听着客气,语气却极其倨傲。
席柏辰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越过。
装修的精致的大堂里,袅袅的檀香味传来,风水极佳的角落里,摆着几尊菩萨,一个带着面具的中年男人,一身唐装,坐在轮椅上,举着香敬拜。
“没想到颂帕善先生还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凌晨一点不休息还在礼佛。”Χiυmъ.cοΜ
阿希姆·颂帕善对他的到来似乎毫不意外,把香递给手下的人后,他自己推着轮椅过来。
“做生意的人,哪有不信奉菩萨的,我只求菩萨看在我一片赤诚的份上,多荫庇我,让我们ht能早日和帝和一样,站在商业帝国的顶端。”
席柏辰从容不迫地笑了下,人靠在沙发上,“我还以为是先生亏心事做多了,半夜睡不着,在这里烧香拜佛求个安宁。”
颂帕善的保镖大怒,撸起袖子就想动手。
席柏辰带的人不多,就两个,也不怵,加上他自己在前面的沙发坐着,气势凛冽强悍,一时之间,刚刚被撂倒的几人竟然有点不敢上前。
阿希姆也不生气,挥退他们,扭头吩咐下人,“愣着做什么,给席总上茶。”
穿着传统泰式服装的佣人们有条不紊地泡茶,席柏辰看了眼碧绿的茶叶,启唇,“巧了,我家老爷子也喜欢喝六安瓜片。”
阿希姆笑笑,“那还真是巧,我还记得我那个父亲以前也是爱喝这个,记得我还没出国的时候,倒见他经常泡。”
席柏辰对他的家事不感兴趣,热腾腾的烟雾升上来时,阿希姆率先开口,“席总半夜三更不睡觉,来我这里,可有什么要紧事?”
席柏辰身后的保镖上前,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到阿希姆面前。
席柏辰,“这个人,先生应该认得。”
颂帕善目光瞟了一眼,接过佣人递过来的茶杯,“我手下做事的人,叫阿六,怎么,他惹到席总了?”
“大年初三,这个人在a市开摩托横冲直撞,意图撞我女朋友,现在人在局子里喝茶。”他看到阿希姆握着茶杯举到唇边顿了顿,敲了敲沙发扶手,“席莫特来请教,先生跟我的女人有什么仇怨,要派手下的人置她于死地。”
阿希姆放下茶杯,侧头问自己的人,“阿六真的做了这种事情?”
他的保镖回,“过年那几天他确实不在c市,具体做了什么,兄弟们不清楚。”
阿希姆看向席柏辰,“我的人,要是真的做了违法乱纪的事情,席总尽管送去局子喝茶就是。”
席柏辰起身,“那只能辛苦先生的人在里面多带些日子了,十年八载的,没把牢底坐穿还是别出来了。”
席柏辰走后,阿希姆眸色冷下来,“怎么回事?”
保镖们低头,“阿六是小姐的人,您还是去问小姐的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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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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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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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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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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