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真的?”顾奕冷笑,“以前关关差点被陈劲侮辱的时候你也就废了他一只手,现在换了云雾,你却差点要了陈劲的命。”
“陈劲也差点要了她的命。”男人寒凉的声音里透着股杀气。
顾奕一阵沉默,席柏辰又说:“有空,等下过来一趟。”说着挂下电话。
拉开抽屉,他烦躁地点起一根烟,眯起眼,眼前似乎出现秦关关那双微微上翘的凤眼。
乍看之下妩媚动人,性子活泼外放。
白色的烟雾从嘴角吐出,那凤眼渐渐变了,变成一双水润的杏眼。
开心时,那杏眼好似一轮弯月。
委屈时,那轮弯月蒙上了一层雾气。
被他欺负时,那雾气凝聚,分分钟就要落下泪来。
一喜一怒,一颦一笑,跟扎根似的,霸道地在他心底发芽抽枝。
初次见面时,会搭把手,是因为那张和关关相似的脸。
江淮,不是良人,待她不好。
不舍得她顶着那么像的脸被别的男人蹉跎一辈子。
想让她来陪爷爷也是真的,这个家里,最最疼关关的,还是爷爷。
对她好,也不是玩玩的,他不是陈劲,没有玩弄女人的喜好。
但多多少少沾了点秦关关的光。
可现在,他越来越不确定了。
活到三十岁,他还不知道害怕是什么感觉。
在这短短的十几个小时里,他彻底尝了一遍。
当知道她被带去那种地方以后,他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害怕。
她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工作时还会被人欺负,在那样一个豺狼虎豹环伺的糜烂地方,会发生什么,不敢想象。
警方抓人的时候,叶深也趁机盘问了几个,知道她竟然主动要求跟陈劲,她是基督徒,说这话的时候她会有多绝望。
被陈劲关在房间里,她是怎么度过的,是有多绝望,才会让她连手指都不要了拼命去开窗。
她甚至想要跳海逃生,海水那么冷,她体力又不好,单薄的身子怎么受得住。
席柏辰越回忆胸口越闷痛,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也不顾烟灰飘得到处都是。
在橱柜里看见她害怕地缩成一团时,满腔的暴怒让他喘不过气,极欲发泄。
不想吓到他,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泄露一点,还是忍不住上去打了陈劲。
他以为她会害怕,可她稳稳地坐在一边,抱着他的衣服乖乖等他。
抱她出去的时候他忘记关门,让她看到了地上奄奄一息的陈劲。
只一眼,她又很平静地移开目光。
她跟关关不一样,她是柔弱的,也比他想象中的坚强。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回忆突然被打断,楼下的佣人慌慌张张地来报陈老爷子来了。
大厅里,陈老的脸色可以用差到极致来形容,看到席柏辰下来,点点他,对沙发上拄着拐杖的席老爷子说:“为了个女人,你孙子把我家阿劲打成那个样子,医生说后半生都可能站不起来,你今天怎么说也得给我个交代,我孙子要是残废了,你孙子也得一模一样地去陪他!”
年纪大了,激动完直喘气,儿媳妇明静立刻替他顺气,儿子才刚刚脱离危险,她眼睛哭的红肿,声音嘶哑,“席柏辰,警察眼皮子底下动用私刑,你简直罔顾法纪,亏你还是红三代!”
这话也映射了席老爷子,他板着脸,没说话,席柏辰这次确实下手太重。
陈家不是普通人家,这事怕没那么好了结。
席柏辰让人扶着陈老坐下,一字一句道:“陈劲聚众荒唐,游轮上好几个未成年,同样犯了法。”
“他犯了法,有警察处理,还轮不到你下手!”
“凭陈老在政界的影响力,想要在警局捞个人很容易,陈劲不过今日进去明天出来,伤不到他。”
“那你就可以把我儿子打成那样,半身不遂啊。”明静气得怒不可遏,“我陈家几代单传,我可只有这一个儿子啊。”
“他动了我的人,一次又一次,我已经给了他机会,屡教不改。”
“不过差点碰了那丫头一次,哪来的一次又一次!”明静捏紧拳头,语带轻蔑,“再说了,又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就是碰了又怎么了!还是她攀高枝了!”
她说完冷笑着对席老爷子道:“老爷子,席总被美色所迷,一时昏头,您年轻时指点江山,总不会也糊涂了吧。”
在她看来小门小户出来的女人玩玩就够了,哪能真的进席家门。
席老爷子护着那是没有触碰到席家的利益。
如今把他们阿劲害成那个样子,席柏辰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更何况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丫头。
果然,明静说完,席老爷子的表情松动了下,看向席柏辰,“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自己解决。”
席柏辰似有所料般,曲了条腿靠在沙发上,看不出神情,“九年前,关关有次失踪,在陈劲的房里找到。”
“什,什么。”在场的人无一不变了脸色。
连刚进门的顾奕都神色不虞地看向席柏辰。
席老爷子听完,本来还稳如泰山的他当即往地上重重杵了杵拐杖,厉声问:“怎么回事!那臭小子对我的关关做了什么!”
“强奸未遂。”席柏辰垂眸,淡淡吐出这几个字,引来顾奕在边上冷笑。
“陈劲这个畜生!”听到心爱的孙女差点被玷污,席老爷子气得掷了个杯子在陈老爷子脚边,“老陈,你今天来问我要交代,你倒是先给我一个交代!”
“胡说八道,没有证据的事情也敢乱说。”陈老爷子完全没听说过这件事,“如果是真的当年为什么不说?”琇書蛧
席柏辰说:“家妹还小,不想声张,我只废了陈劲一只手。”
陈老爷子听说陈劲那手也是席柏辰弄断的,气得要冲过来,被席老爷子举起的拐杖拦住,“才废了一只手,我看就该打断他的三条腿!”
明静从沙发上站起来,“好啊,你们今天是想混淆视听是吧,一码归一码,当年的事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我儿子已经没了一只手,现在又被席柏辰打到住院,你们席家就想这么赖账吗?也太小看我们陈家!”
席老爷子想说什么,被席柏辰一拦,“没想赖账,两位老爷子都是军人,陈劲和我也当过兵,拿军法处置就好。”
“柏辰。”席老爷子一震,到底舍不得。
席柏辰不急不缓道:“打完以后,这事两诣,陈家以后别拿这事欺负我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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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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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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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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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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