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吧,”吴师兄微笑道:“这样可以稍微快一些。”
“师兄……为何我们不走天梯上去?”陈风不耐烦地抱着胳膊,看着那些修为低下的弱鸡慢吞吞地往上爬,忽然间衣角被拽了拽,一个长得清秀的小姑娘仰起脸不安地问道:“我听爹说,弟子进天元宗都是要经过天梯历练的。”
“哈?”他皱起了眉,刚想说你们算什么正经弟子,但想到对外的说法后又止住了话头,只好含糊道:“既然上面没交代,那你们就不用。天梯可有九万九千阶,哪怕是金丹期的真人上去都得生出心魔,更何况你们这一群修为不怎么样的人?”
这话一出,有心的几个人又是一番解读。杜如意凑过去和顾言蹊小声说:“也就是说,天元宗原本也就没打算收其他人为弟子?一日为炉鼎,则终身为炉鼎。“
顾言蹊沉默了一瞬:“谁知道呢。”
亏得有吴师兄的恐吓在前,一路上众人都安宁了不少,就连一直眼高于顶的杜如意都开始变得寡言少语起来。
顾言蹊对那二人倒是无所谓,她并未从那二人身上感受到什么威胁,那便说明他们不足为惧。
真正让她行事有所收敛的是这天元宗的穹顶,斩魔客主修精神力,所以对人心和环境变化极为敏感。顾言蹊自打一进入天元宗的范围开始,便能隐隐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观察着他们。
谈不上有没有恶意,似乎只是单纯地注视而已,力量温和甚至透露出些许熟悉感。顾言蹊有一种很微妙的感受,似乎那个力量的主人此时此刻正在垂眼望着她似的,这个目光让她如沐春风却又心生警惕。
顾言蹊忽然顿住了脚,抬头向天空望去,无形的精神力直直疾射向那股力量的源头。也许是她这一眼满含警告,那力量颤抖了一下,竟然慢慢退回到了苍穹深处。
与此同时,天元宗最高处的无名大殿之中一片兵荒马乱。掌门快步穿过了来来往往的侍者间,径直来到那高高在上的座前,弯腰行了一礼,皱着眉道:“清潇师祖,今日怎么突然病发了?可是……出了什么问题?”碍于还有侍童在,他便没细说。
那宝座上,斜靠着一个身着雪衣的冷峻男人,他缓缓抬手拭去了唇边的血红色痕迹,良久之后喃喃道:“吾找到它了。”
“它?莫非是您的灵剑?”掌门愣住了,随即大喜过望:“在何处?弟子立马为您去寻!”
男人看着手上残余的红色血迹,乌黑的眸子里罕见地有些迷惘:“吾亦不知。”
掌门略有些失望,但同时也明白清潇老祖的本命灵剑丢了已经不是一时三刻了,如今有点消息就已经算是不错了,哪里还能强求呢。
但是接下来男人的话却让掌门人精神一振。
“吾能感觉到,它已经到天元宗了。”清潇又咳了几声,血一滴到衣襟上和地上便飞快地化作了灵气蒸腾而出。阵阵威压从那些灵气中逸散而出,哪怕是他无心的,却也足够使殿中众人战战兢兢一会儿了。
“弟子这就吩咐人下去查,”掌门露出了一个笑,一直板着的脸也感觉温和了不少,他对着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年轻不少的人叫师祖竟也没什么别扭。
清潇神情恹恹,阖上了双眼。他感觉体内的灵力无时无刻不在翻涌,缺少了本命灵剑坐镇之后就连收敛自己的威压都有些困难了。思及刚才的那惊鸿一瞥,男人靠在宝座上,长叹出声。
他有预感,或许这一劫是逃不掉了。
……
“从今往后,这里便是你们的住处了。”吴秋笑意盈盈地说道:“此处名为烟波阁,等会儿会给各位发放制牌,切记无论是采买还是进出都得带着牌子,否则会被大阵清除出去。”
吴陈两人只负责把他们带到烟波阁前,剩下便什么都不管了。十来人站在前面的院子里面面相觑,烟波阁中的住所需要他们自己分配,所有人自然都想要那灵气最丰裕的地方了。
在马车上时众人便大概有了个势力分割,本家或者派别交好的此时便站到了一处,丰满女子和她打架的那个女人走到了一块,挑了个二楼的中间,而杜如意则和一对双胞胎往旁边挪了挪,拿起了西边的钥匙。
这分来分去的,最后竟然只剩下了顾言蹊一个人站在外头,只有东边还有一间小厢房了,可是那里里灵脉最远,几层盘剥下来定然无多少灵气。她无所谓地拿了那把钥匙。反正在这里也待不久,只是个落脚地,顾言蹊还真不是多么在意。
“姑娘,要不搬来与我们同住?”杜如意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邀请了:“我和灵犀她们挤一挤还能再睡一个人。”
顾言蹊没答话,那对双胞胎的妹妹灵犀先不干了:“如意你怎么回事啊?好不容易找的房间,怎么说添一个人就添一个人?”
杜如意一惊,连忙一拉灵犀的衣袖,示意她少说两句。别人不知道,可她却是清楚的,这顾言蹊可是金丹期修士,他们在场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够人家一盘菜的。现在脾气好不代表以后脾气都好,这灵犀哪里来的胆量去置噱人家?
灵犀却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她挑剔地看着顾言蹊半晌,冷哼了一声:“还当是什么货色呢,没想到也就是脸能看点,还真当自己是清潇老祖的东西了。我们姊妹选的地方也敢这么横插一脚?”
几次三番挑衅,就过分了。顾言蹊把玩着手中光滑的钥匙,笑道:“你要是乐意当自己是东西,那便当,何苦牵扯上我?不是谁都愿意委身于人来换取利益的。”
这话说的略有所诛心,毕竟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为了博个好前程才来到这里的,为了修行的路能好走一些,牺牲身体也是无所谓的事。但是这事暗地里做也就罢了,摆到明面上来说便相当于揭开伪装的面纱,有些难听了。ωωω.χΙυΜЬ.Cǒm
杜如意一看周围人脸色都变了,心里顿时暗暗叫苦,忙道:“姑娘不愿意就算了,我也只是一个提议。”
双胞胎的姐姐灵玉也喝道:“灵犀,回来!别说了。”
灵犀一看两个姐姐都肃了脸,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回退了几步,嘴里嘟囔着:“装什么清高,若是不拿身体换,你连天元宗的门都进不来。”
她话音刚落,突然感觉周围的风一顿,紧接着便是呼吸不上气来的黏滞感。女孩一惊,捂着脖子,不可置信地看向顾言蹊,她也算是家里宠出来的,还从未见过如此阵势。很快便涨红着脸,软到了地上,双手抠挖着脖子,大张着嘴企图获取一些空气。
顾言蹊收回笼罩在其他人眼前的精神力,冲灵犀挑起眉头笑了笑:“这次就当是个警告,若是再让我听到你这么说,就不止这么简单了。”
最后一个字说完,顾言蹊也松了手,灵犀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着,见她过来,立马惊恐地落泪躲到了姐姐的怀里。
顾言蹊并未施予多余的眼神,她径直穿过了回廊,进到了自己的小厢房里,躺在狭窄的床上闭起了眼睛。
她要养足精神,今晚出去转转,找找那股力量的源头。
先生,要真是你,这次我可不会再认错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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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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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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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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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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