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蹊在三月的山间夜晚,冻的打了个大喷嚏,她费尽力气解开了绳子,然后揉着手腕坐了起来。
刚才她正打算象征性地反抗一下,结果身上一沉,薛聆鹤竟然倒在她身上呼呼大睡起来。顾言蹊又气又无奈,感觉自己是真的傻,怎么能相信一个醉鬼的话?
一阵凉风吹过来,顾言蹊再次打了个喷嚏,心里的那点愧疚早就无影无踪了,她现在只想赶紧到屋子里去,然后看看小铃铛。
顾言蹊把少年敞开的衣襟合拢好,又给他系好腰带,然后一把将他扛了起来,足下轻点,几下便消失在了原地。
此时尚算不得深夜,小宅里还有人来来往往。顾言蹊也没想瞒着他们,她早就知道这些人明着是薛聆鹤的仆从,实际上却是他的下属。她单手扶着少年,另一手敲响了宅门。
“谁?”
是清欢的声音,顾言蹊不答话,仍然接着敲。
“这么晚了,谁还会来敲门啊?”似乎还有人在问,清欢却没答话,她很快打开了门,打眼一扫,愣在了原地。
“你是……顾姑娘?”她惊的连手中的篮子都掉到了地上,有些语无伦次:“你怎么、怎么……”
“我没有诈尸,说来话长,”顾言蹊料到了她的反应,苦笑了一声:“不过叙旧之前能不能先把你家主上带去醒醒酒?”
清欢忙不迭拾起篮子塞到旁边小厮手里,然后和顾言蹊一人一边小心搀扶着薛聆鹤进了宅子。
“顾姑娘,小铃铛被她外祖家接走了,陈老夫人想她的紧,估计得过个半旬才能回来。”见顾言蹊一直有些心神不宁,清欢贴心地解释道:“山上泄洪,冲垮了两间房,庄主便令大家都搬下来了。”
“是吗,”顾言蹊收回了视线,看着脚下的石子路,有些没话找话说:“那挺好的。”
“顾姑娘,你这次回来,还打算走吗?”
清欢已经梳了妇人发髻,估计在她不在的这三年里已经嫁作人妇了,会问出这个问题,大概也是看出来薛聆鹤对她的感情吧。
“不走了,”顾言蹊一手扶着少年,他的头顺势一靠,沉甸甸地枕在她的颈窝里,呼吸带出来的热气拂得她直痒痒:“以后都不走了,他没办法离开我,我也不可能离开他。”
“为什么?”清欢皱起了眉头,不是她狐疑,而是顾言蹊前后态度差距太大了。她三年之前还见到少女对庄主那冷淡异常的态度,现在怎么说变就变,莫非死过一次的人更能看清自己?
顾言蹊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她扶着少年躺下,又给他除去了鞋袜:“我今日便住在这里吧,夜里也好照顾他。”
没有得到回答,清欢并不意外,顾言蹊无论是来还是去都颇具传奇性,她可没那个能耐看住这个人。但该说的还是要说,于是在退到门外时,清欢忽然轻声说:“顾小姐,良缘难求,应须怜取眼前人啊。”
顾言蹊正在拉被子的手顿了顿,笑道:“多谢提醒。”
…………
共孤光的酒劲上头的快,散的也快。子时刚过,薛聆鹤便醒了,他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看到的却是自己躺在小宅的房间里。他皱了皱眉,原本因为好梦而不错的心情骤然变得糟糕。
他坐了起身,只觉得头痛欲裂,但比头更难受的是心里。
薛聆鹤记得一清二楚,梦中的那个人是如何与他温存,她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掌心。他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向手掌,微微屈起手指捻了捻,好像还能体会到少女那柔软细腻的肌肤触感。
“酒醒了?”一个声音突然凭空响起。
薛聆鹤闻风而动,手腕一甩,一枚石子便被激射了出去:“滚出来!”
“啧啧,就是如此欢迎我的吗?”那道声音再响起时,人已经到了薛聆鹤身旁,伸出一双白玉似的手臂抱住了他:“还是醉了好,省事。”
薛聆鹤看清那人的长相后呼吸一滞,怒火从心头蹿起,阴沉着脸一把掐住来人的脖子:“谁派你来的?!”好大的胆子,竟敢顶着她的脸!他不可否认自己确实有一瞬间的失神,可也仅限于此了,因为他明白……
“怎么变得如此多疑了,”来人抱怨了一句,丝毫不在意命脉被扼住,仍然笑的云淡风轻:“我以前是杀手,现在早从良了,谁还能支使动我呢?”
“胡言乱语!”薛聆鹤怒不可遏,手下的脖颈纤长,仿佛他一个用力便可以毫不费力地扭断,他强忍着杀意冰冷地说道:“本座再问一遍,你是何人派来的?”
“……”顾言蹊很无奈,趁着黑暗翻了个非常不优雅的白眼:“你就不能相信我是顾言蹊?”
扼住她脖子的手僵了僵,逐渐垂落了下去。顾言蹊忽然心有所感,抬起眼一看——
“不,不会的。”少年怔怔地看着她,低声喃喃道:“她明明……”
明明消失在了我怀中。
“笨蛋,”顾言蹊不想再和他扯这些有的没的了,她轻轻吻了吻少年的唇角,伏在他耳边说:“第一次见面,你就硬邦邦地给我撂下一句话‘你回去罢’,还是我千求万求你才肯救小铃铛,最后竟然还想要我这个人,有你这样追人的吗,先生?”
先生这两个字听的薛聆鹤面红耳赤,他下意识反驳道:“哪有千求万求了。”
“好,那我现在就认认真真求求你,”顾言蹊笑了起来:“不要离开我。”
扑通、扑通——
薛聆鹤捂住胸口,他心跳的厉害,在这寂静的夜里简直就像擂鼓一样响。阵阵热流从胸口处涌上面颊,他想哭又想笑:“我怎会离开你?”
“……”顾言蹊与他额头相抵,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说:“从前种种,是我的错,望你原谅。以后,我会陪着你一起。”
薛聆鹤率先闭上了眼,找寻到了女孩的唇急切地吻了上去,他不想听这些听了便让人心花怒放的话,只想真切地品尝一下那双唇,是否比她说的好话还要甜?
步月城的春天,驱赶了凛冽的寒冬,带来了满室的暖意。
……
又是一个三年过去,步月州终于从那场□□中走了出来。遥远的无别山上鸟语花香,一个黄衣小童提着篮子走在前头,时不时从路边的草丛里采些鲜艳的野花放进篮中。
“阿姊,你看这花!”她把花束递到身后一个女子的手中:“都是开的最好的,爹爹和娘亲一定会喜欢。”
“与其给他们献花,不如把你练的字烧给他们看看,也好让才高八斗的洛大人保佑一下你别又得丙等。”穿身绯色的裙裳的女子笑嘻嘻地说道,她说完之后转脸问旁边的高大男人:“你说对吧,铃铛她姐夫?”xǐυmь.℃òm
那个男人神情冷淡,却在看向女子时无奈又纵容地说道:“胡闹些什么。”
顾言蹊和薛聆鹤一道烧了些纸钱,便将空间都留给了小姑娘。他们二人站在不远处看着前面跪着认真和爹娘说话的小铃铛,顾言蹊看着看着,忽然笑了出来:“先生。”
“嗯?”薛聆鹤微微侧首看向她。
“我有没有说过,”她将脸边的碎发挽至耳后,踮起脚尖在男人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我爱你。”
薛聆鹤的眼中似有一泊暖湖,他回吻了过去。
“我也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请你改邪归我[快穿]更新,第 39 章 侠客与杀手(终)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