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请你改邪归我[快穿]>第 26 章 侠客与杀手(一)
  夜暮时分的冬夜,步月州下起了鹅毛大雪。天色早已完全沉了下去,却又因为素洁的白雪而显出些月亮般的清浅光晕。十里大山被低垂的阴云所笼罩,半山腰一个臃肿的身影正缓慢地朝山顶移动着,半点星光照亮了那人脚下的路。

  雪花落下的扑簌声太大,甚至盖过了呼呼如刀的风声与城中的猎猎作响。

  “阿姊,我们……还有多久到呀?”就在这冬中,一道稚嫩的童声划破了寂静。那是个梳着两个包包头的小姑娘,她被一人抱在怀里,双手无力地扣在那人的肩上。仔细看去,小姑娘虽然穿了不少衣物,但面色仍然青中带紫,说话声也有气无力的,大概是病了罢。

  背着小童的是个扎着男子发髻的少女,她脸色煞白,冒着雪,勉强开口安慰道:“铃铛再坚持坚持,就快了。”

  “言蹊阿姊,我好累……”小姑娘呼出的热气尽数打在少女的脸上,娇声:“我好想睡。”

  “好铃铛,马上就要到了。阿姊答应你爹娘了,一定带你去无别山上看星星的。你要是睡了,就看不见了。”顾言蹊咬着牙,迈着艰难的步子跨过皑皑白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

  无别山下是一大片一大片赤橙色的光,映的天空都好似烧着了。

  “阿姊,爹爹和娘亲呢?”小姑娘懵懂地半睁开眸子,轻声问道:“为什么娘要哭呢?”

  这是个绝对无法回答的问题,小铃铛还年幼,根本无法理解这其中的深意。刺史夫人临别之前会泣不成声,全是因为这一别……便不可能再见到了。

  今夜之后,步月州便沦陷了,数城被屠尽。刺史大人殉了,其妻则随之。

  “好孩子,”顾言蹊咽了口唾沫,哑着嗓子说道:“别问了,快看天上的烟花。”

  天上是叛军放的令信,红彤彤的一大片,接连着响起来。小铃铛瞧了,圆圆的小脸上露出个笑来:“肯定是爹爹做错了事,放烟花逗娘开心呢。”

  顾言蹊却无力回答,她感觉自己肺腑之间都像是被风雪灌满了,稍微呼吸一下便是刀剌般的刺痛。但是更快的,她连这点痛都感受不到了。哪怕浑身都快冻僵,大雪落满了长发与眼睫,她的每一步却都走的极为坚定。

  小姑娘被少女牢牢地护在怀里,一点雪花都没挨上。

  雪声中忽然又有了些不同的声响,她突然定住了脚步,猛地回头去看,只见一长列的星星点点缓缓从山下朝着她们移动而来——叛军进山搜寻余辜了。他们有好马和猎犬,顾言蹊带着孩子要走三天三夜的路,这些人也许只用一天不到就能走完。

  女孩抱紧了怀中的小姑娘,将她的小袄子掖了掖,又摸了摸腰间的刀,才算是安心,至于身上那点伤痛早就被抛之脑后了。她如今不比之前,孤身一人带着个孩子要想穿过茫茫大山,不付出些什么,是绝无可能的。

  “铃铛给阿姊唱个歌罢,不是才和先生学了吗?”顾言蹊呼出一团白气,遥遥望着山巅上的灯火,那里便是她要去的目的地——无别山庄。

  刺史大人与庄主薛聆鹤是忘年交,无别山庄不问世事多年,据闻庄主本人武艺与医术双双贯绝天下。到了那里才有可能避过叛军搜查,惟有将小铃铛托付给可靠的人,顾言蹊才能放心地转回去复仇。

  是的,以一人之身,向万千叛军复仇。若不以叛军的血洗刀刃,顾言蹊的灵魂便永不得安宁。

  顾言蹊来到这个世界已是三年了,成千个日夜间,她游历过大半河山,却始终没有找到季之怿的踪影。在这方世界之中,她是臭名昭著、只认钱不认人的杀手顾言蹊,被江湖追杀身负重伤之时却被刺史夫妇救了。

  他们收留了顾言蹊,半师半友地教会她这个世界的文字,拿她当自己的女儿对待,甚至在危难时将自己的掌上明珠放心地托付给了她。

  这一命,顾言蹊终究是欠下来了。

  小姑娘蜷缩在袄子里,即使冷的直颤抖,听了姐姐的话,却也乖巧地唱了起来。

  那声音稚嫩得像只小猫,唱的也是含含混混的。顾言蹊听了,心里却意外得软的不行。她从未与这样小的孩子接触过,她的生活中除了训练便是季之怿,并未留什么地方给其他人。小铃铛小小的一团,肉乎乎的,爱笑爱说又乖巧伶俐。

  斩魔客寿数无限,从不会刻意关注生死,正是由于这份淡然,使得他们只信自己,其他之外没有任何信仰。

  可是现在,顾言蹊却发自内心地恳求上天,不要将这个小生命收走。她还这么小,倚在怀里就像只虚弱的幼猫,一点重量都没有。她的未来还没有到来,绝不能就这么消失在茫茫的无别山里。

  小铃铛身上越来越烫,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凑近一听,她竟然一直再喊渴。高热的情况下感到渴很正常,可现在不比在刺史府里,哪里来的茶水给她解渴呢?

  无别山庄就在不远了,再走上小半个时辰就能到。但小铃铛实在是难受的不行了,顾言蹊见不得她哭,狠下心来抽出腰间的刀,在掌心快速划了一下。趁着血液还没凝结,喂了几滴在小姑娘嘴里。

  那几滴血只是杯水车薪,顾言蹊又一挤伤口,喂了一小股进去。再多便不能了,冬夜太冷了,伤口很快便凝固住了。小铃铛喝了血,恹恹地将脸埋进了她的肩前,刚才还哼哼唧唧的,现在却一点声儿也不肯吱了。

  “好铃铛,别睡,马上就到了。”四周全是风声,顾言蹊也不知说给谁听。她同样的累,身上满是突围时留下的伤,最深的一处在脖颈间,只差半寸便能叫她浑身大半热血喷涌而出。

  这不正常,按理说在梦境世界里是无‘人’能伤到斩魔客的。只除了那些不是人的……例如说执念。

  顾言蹊还记得那个叫吴珏的叛军统领,看自己的目光格外的不同,既像是即将捕猎的猛兽,又像是想要戏耍猎物的猎人,残忍又兴味盎然。

  他是执念吗?顾言蹊提不起精神细想,她的脑袋浑浑噩噩的,风雪无情地阻挠着她的脚步。越过那条冰河,便能看见通向无别山庄的台阶了,约有百阶的样子。最高处亮着一点橙色的灯火,在这漆黑的夜里给了顾言蹊莫大的安慰。

  她抱着孩子的左手已经没有知觉了,只好用右手勉力撕了长条的布带下来,把小铃铛和自己绑在一起。石阶早已结满了冰,顾言蹊抓着一旁的绳架,运起全身的力气快步向上走。

  一股股热血直往脑子里涌,四肢却越来越无力,这在大雪天中实在是个不祥的征兆,可顾言蹊管不了这么多了。她发昏的双眼直直盯着那一点灯火,看着它由实变虚,最后变成空中的一点花火。

  朱红色的门就在眼前,顾言蹊半跪在前面,伸手无力的叩响了铜环。

  沉闷的叩击声响彻在夜中,很快便听到有脚步声渐渐靠近。m.xiumb.com

  “谁呀?”一个老伯披着大袄开了门,探出头来,见到衣着单薄的顾言蹊顿时吓了一跳:“这位公子,你这是要……?”

  “在下是洛刺史府上的清客,城中巨变,前来求见薛庄主的。”小铃铛呼吸微弱,顾言蹊心里越发着急:“恳请老伯通行。”

  听到她的来意,老人叹息了一声,将她让进了门内,摆了摆手:“公子,不是老夫不通情理,是我们主上也多病缠身,实在不能耗费心力了。你就在这门厅里歇息一晚,等明日雪停了,就下山吧。”

  他说罢就要转身离开,谁料想那看上去文弱瘦削的公子竟然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再一回头,老伯愣住了。

  小公子慢慢展开了臂弯,露出里面一个面色青紫的孩子,他黑白分明的眼中满是哀意和坚定:“老伯,我能等得,可她却等不得了。告罪了,今日我必得见到薛聆鹤。”

  顾言蹊伸手便要去点老人的穴位,却被他侧身避过。

  “莫动手!”老伯也是身怀武功的,见状并未害怕,反而有些气恼:“实话告诉你,主上早已闭关多日,就算是去了,也是见不到的。”

  顾言蹊心中有些绝望,但很快又强打起精神,就算是硬闯她也要见到薛聆鹤!正在两人对峙之时,空中突然划过一声唳鸣,一道白影扑簌簌落了地,竟是一只姿仪优美的丹顶鹤。

  老伯脸色一变,屈身跪了下去。顾言蹊皱起眉头,白鹤矜持又好奇地瞟了一眼她,然后走到了老人面前抬起只长爪,老伯顿时会意,解下了上面的小筒,倒出纸卷来。

  展开匆匆一扫,他的面色顿时变得复杂无比,看向顾言蹊,心情微妙道:“主上他出关了。”

  “并且还……让你进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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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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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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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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