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陆萍都正襟危坐，看着脸色难看的董总，时不时解释着，欠款问题。
我坐在董总的下手位，毫不在意，悠闲地抽着烟，看着略显紧张的陆萍，再看看一个个不敢抬头，大气都不敢出的工程部人员和销售部的大区总监们，挨个给他们扔了一支烟。
董总突然抬起头，不满地说道：“都少抽点吧！这屋子都成救火现场了！”
我急忙掐掉手上的烟，说道：“都不准抽了，要抽出去抽啊！”
下面的人手里拿着我扔过去的烟，都识趣地放在了一旁，没人敢拿起来。
董总摘下眼镜，不满地问道：“这工程款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谁能给我解释一下？7000多万的欠款，还剩不到一个月了，你们是怎么收款的？怎么控制的？”
陆萍刚要解释，董总制止了陆萍说道：“你不用提他们担责，这事不关你事，我走的时候，没把工程上的事交代清楚，我本以为都走上正轨了，就没叫你特意关注，他们平时也是直接找我的！”
工程公司的胡经理，是一位我们在中建公司挖过来的总工，这50多岁的人，已经成了一个小老头，看起来像是7，80岁了，头顶上本不多的头发，还全部都白了。
胡经理知道自己逃不过这劫，主动站了起来解释道：“董总，7300万欠款，主要是在四个项目上，中建那边的一座商业大楼，合同上的付款条件是按进度付款，目前他们的进度拖缓了很多，导致年前没法竣工，我们也就无法收到工程款，他们欠咱们公司2000万：另外一个项目是，广州科技馆的公建项目，投资方资金不到位，工程暂停了，我们的工程款1500万，也没了下落，我们目前已经和法务部在收集证据，准备诉讼，走法律程序；还有一个就是你知道的，南京的盛世豪庭，三期楼盘，盛世地产去年年底申请破产，银行抵押房子，但至今无人接手，无产权，三期还未封顶，一共欠咱们1000万；最后一个是绿水园的青山绿水CBD项目，欠了咱们800万，这个钱，他们答应年底之前就清算的！”
董总不解地问道：“这才多少钱啊？5300万，还有2000万呢？”
胡经理擦着汗回答道：“剩下的就是一些小项目工程，多的有500万，最少的几十万，目前能在年底清算的大概是700万左右，剩下的就得等过了年的，还有一部分只能走法律诉讼了！”
董总直接把文件扔在了桌子上训斥道：“这么多欠款，都剩最后一个月了，才想着走诉讼，材料齐吗？早干什么去了？这数字这么模糊，我要知道，年底之前，到底能回多少？年后能回多少？我要准确的数字！剩下的走法律诉讼的，能回来多少？最后剩多少烂账？”
胡经理哦了半天，看着自己的小本子，也没回答上来。
董总指着他训斥道：“你这工作是怎么做的？我要是不问，是不是得等到这些帐全部烂了啊！今天你们谁都不能走，把每一笔帐都给我算清楚，该打电话得打电话，该上门得就找人上门！对账函，都给我签回来！我要责任到人，到时谁经手的，谁签字的，一个都跑不了！超期要得回来的，罚少点，要不回来的，该炒的炒，该起诉的起诉的，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原因，总之，我看不到回款，就一个都不放过，我就从你抓起！”
胡经理马上点头道：“我马上就去开部门会议，2个小时，2个小时后，向您汇报！”
董总挥了挥手，让他出去了。
董总又拿起了桌前的另一堆文件，我看到销售公司的经理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董总看了看，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慢悠悠地对着销售公司经理问道：“邹总，你的数据很好看啊！”
邹总慢慢抬起头，挤出笑容说道：“主要还是代理商控制的好！我们元旦前，就下放通知了，有一分钱欠款的都停止发货，另外咱们新上的SPA系统，都给卡得死死的，想超期，超额都不行！”
不料董总却冷哼了一声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这新系统之前的旧账呢，你就不报给我了？就当没这回事儿了啊？陈年旧账1000多万，就不清了啊？年年催，年年清，就清不完了啊？这账是不是就不清了啊？”
邹总眨巴眨巴嘴，想说什么，也咽了回去，陆萍马上接过来说道：“董总，这欠款，我看了一下，其中罗总有500万的，这是当年我们小家电出问题后，双方就质量问题，纠缠不清，最后是……”然后看了看我。
我马上想起来了，以当年我和罗总的关系，这笔帐我就没跟他细算，就当作给他的赔偿金了。没想到，现在还挂着帐呢！
我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事我记得，当时我想把这500万欠款，当作给他的赔偿金，但没走手续，这事怪我了！这样吧，我找一下罗总，看他怎么说？如果能清还，就清账，如果不能清还，这帐就算在我头上，我来办手续！”
陆萍急忙说道：“陈总，这事当时我也知道，公司本来就是要把这500万当作给罗总的赔偿款的，只是当时没走账，就一直挂着的，要不就直接想办法走账算了！”然后，看了看董总，等待她的反应。
董总看了看我，缓缓地说道：“老罗现在不比以前了，一下子让他拿500万，也不现实，再说了，这事也不是他的错，不过，你当时就该把手续办了啊！我看这样吧，你想办法，让他出山！”
我犹豫道：“可现在别说广东省了，就算整个华南区，好像也没什么好区域给他啊！”
华南总监急忙附和道：“想罗总这样的大代理商，我们当然是欢迎的，可现在各个区域的代理商都控制得很严，公司给我们总代的名额很少，这有点难办啊！”
董总嗯了一声道：“那就换个区域，我想这么大，这么有实力的代理商，肯定都得抢着要吧？这一年可是几千万销量的代理商啊！谁不抢就是谁的损失！”
话一说完，东北总监急忙站了起来说道：“我们这边销售力量一直比较薄弱，不如就让罗总来我们区域吧？东北三省随便他挑，内蒙也行啊！”
西南总监急忙也跳了出来道：“我们云贵川加上重庆，也可以啊，他随便选，总代的名额，我可以让出来给他！”
这是华南总监才反应过来说道：“其实……我们这里也可以的，做生不如做熟，还是留在广东比较好！”
我撇了撇嘴道：“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华南总监急忙说道：“那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我切了一声道：“都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呢？人家肯不肯来还一定呢？就算是来了，他这么多年没做了，能和以前一样吗？有销量你们各个抢，没销量的时候，你们怎么办？你们能控制住他啊？”
几个人马上交头接耳起来，是啊，我说的也是事实，马上都闭了嘴！
董总哎了一声道：“你们啊，都是身经百战的老销售了，陈总几句话就唬住你们了？就这么点胆量啊？既然你们陈总肯揽了下来，就说明他有这个信心！”
几个人马上又对我露出了笑脸。
我对着陆萍说道：“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下大区总监的职位考核了，怎么都这个德性啊！”
几个人马上不满意地对着吼了起来。
我笑着说道：“刚刚小心翼翼的劲儿呢?怎么这会儿都生龙活虎起来了啊？”
董总敲了敲桌子说道：“我还没说完呢？”
所有人马上静了下来，董总继续问邹总道：“剩下的500万呢？不会也是老代理商留下的烂账吧？”
邹总马上解释道：“啊，这500万是今天的扶持政策，有几个给了跨年的款期，账期还没到时间！”
董总嗯了一声道：“可以有款期，但要控制好，500万，不能再多了，而且一般情况下，这样的款期不要跨年，不管是什么特殊情况，尽量都不要！”
邹总急忙答道：“知道的，知道的！主要是这一批新代理商，交了30万到50万不等的诚意金后，的确手上没什么钱了，不到年底，他们的确是没太多的收入，一时半会儿儿缓不过来，我查过了，有钱的，年前的我都让他们清了欠款的！”
我补充道：“尽量别开这个口，开了以后，年年这样，各个这样，不是什么好头！”
邹总嗯了一声道：“是的，是的！下不为例！”
董总还是很满意地说道：“大体上，你们今年的销量稳步增长，回款也不错，但戒骄戒躁，我最近也听说了，你们一个个好像不是很服管啊？新颁布的销售规定，你们很不满意，不满意就算了，还不认真执行！”
华南总监马上解释道：“董总，这新销售政策是真不太符合我们销售啊！这个高明，不是也被抓了吗？他就是来捣乱的！”
董总脸色一变道：“他被抓是其他问题，他提出的一些问题，也是当真我们该解决的问题，尤其是你们销售公司的，我还要一个一个的点名吗？你们当中，有多少是借着公司名义，自己做起代理商的，要不就按个亲戚名字，以为我不知道啊？这些年，我也懒得管你们，你们就变本加厉是不是啊？上来个总经理，你们都不服管了？你们这是要上天啊？先不说，他有没什么问题，就算有问题，你们也可以和陆萍讲啊，就这么闷着阳奉阴违的，憋着什么坏呢？”
下面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连头不都敢抬了。
董总收回了视线，对着我问道：“陈总，你有什么补充吗？”
我马上摇头道：“没有，没有！就该说说他们，一个个的，太不像话了！”xǐυmь.℃òm
董总眼睛一蹬道：“还不是你给他们惯的，不然他们敢吗？”
下面的几个人就捂嘴偷着笑！
我撇了撇嘴道：“你们笑个屁啊？是想我真的整治下你们是吧？我都多长时间没管你们了。我看你们也是屁痒了！”
几个人马上噤若寒蝉起来。
2个小时过去了，工程公司的胡经理匆匆忙忙地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大堆资料。
坐下后，马上回报道：“董总，我这边已经核实过了，总欠款7218万，年底前可回收欠款3600万，剩下3618万，可以起诉成功的大概在2000万左右，年后可以追回的欠款是600万左右，剩下的1000万，可能有点麻烦！”
董总皱着眉问道：“有多麻烦？”
胡总经理吱吱呜呜地回答道：“主要是年月比较久了，收货单，欠款单都找不到了，合同也写的比较模糊，当初跟项目的业务经理早久辞职不干了，很难找到相关的负责人！”
董总冷哼了一声道：“交接的时候，怎么不弄清账目，交接给谁的，就找谁算账，让他去找上家，不然这事就追究到他头上！”
胡经理为难地说道：“可……这是公司当时签的合同，追责的话，也只能追究他们玩忽职守，很难追究他们其他责任的！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怎么样追回欠款啊！”
趁着董总还没发飙，我急忙问道：“当时是谁负责的？现在是谁责任的？”
胡经理马上回答道：“当初是陶明蓉负责的成都安华大厦项目，项目总金额是2100万，是四川华川集团承建的，我们和他们签的合同，后期这项目烂尾了，剩下1500万没要回来，回收了空调设备，挽回了一部分损失，大概在300万左右，法院那边查封后，我们什么都没要到，她就是因为这件事被公司辞退的，和她交接的业务员是王万江，现在是他在负责！”
我嗯了一声道：“叫他过来!”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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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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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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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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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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