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雪犀利的话刺痛了好几位长者。
“尘归尘土归土,再如何也不能在灵堂前吵,一点都不分场合太没大没小了。”
“先撩者贱!是有人先为老不尊,那就别怪我巴掌甩她脸上。”
一圈花白头发,有的牙齿还颤颤巍巍,辈分压下来,林千雪觉得自己很容易吃亏,于是拉了个人来当炮灰,
“各位阿爷你们都是村里老人,林家宗族说得上话的人,懂的大道理多。
我这点犟脾气顶多算是芝麻大小的事,而且我也许了人家,再霍霍也是霍霍别人家。
着实不用你们担心,好刀用在钢刃上你们林家长辈得管大事。
林家宗族出了一个为了荣华富贵,背弃祖宗、气死阿爷不孝不悌之人,那才是你们该说该管的对象,可别捡了芝麻丢西瓜。”
几位长者脸色缤纷多彩。
跪地上守灵的林富强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他就是想出人头地,日子过的好一点,
哪怕入赘他也是林家人,他的孩子也是林家的种,为什么爹娘爷奶都不理解?
气死阿爷,林富强愧疚后悔中夹杂着一丝怨恨。
“爹,回家吧。别留在这里吃力不讨好,还招人恨。”
林父看了一眼白布围起来的“林老头”,疲惫的向外走,“回吧。”
“二弟!”林大伯喊住人,“你真的不送爹最后一程了吗?”
林父,“是我多管闲事了。”
林大伯还想再开口,立即被林千雪打住。
“大伯,人家打我爹左脸一巴掌,你还劝我爹把右脸凑过去挨打了,于心何忍?
林家折磨了我爹这么多年,行行好,放过我爹吧。”
众人看着林家三口离开,一时之间说不出什么话来,都是一笔烂账。
乔继祖留在家里,听见动静瞧见三人回来,不是说出事了吗?怎么回来了?有什么要帮忙的”
林千雪摇了摇头,含糊了两句便去睡觉了。
乔继祖白日去县城族兄那傍晚回来,一连几天林家三人都在家,竟无一人去守灵也不曾提及丧事,乔继祖越想越不对劲,于是将林父拉到一边。
“孝生啊,你是不是和那边关系不太好?
听我一句劝,就算分家了,如今人走了好歹去送最后一程。
哪怕心里再不乐意也得做做样子,人言可畏,不能让人抓住这把柄攻击你。”
林父坐在门槛上,两只粗糙的大掌搓了搓脸。
“乔叔,我实在是不想过去,那边--那边太过分了。
他们如果骂我就算了,偏偏骂我女儿,怎么糟践怎么骂,我再过去守灵过不去心里那道坎。”m.χIùmЬ.CǒM
乔继祖叹息了一声,这要是早几年脾气硬起来也不至于遭这么多罪了,“可惜千雪丫头的婚事了,原本年后就能结婚,如今得往后延一延了,这事你们和亲家说了没有?”
林千雪咬着一个烤红薯,“延什么延,死的又不是我亲阿爷,等哪天我那便宜亲阿爷死了,我再替他守孝一年。”
省城某老头,哈欠!哈欠!哈欠!喷嚏打个不停。
乔继祖震惊,“不是亲生的?!!”
“嗯。”
可不能让乔爷爷误会她爹,林千雪将她爹刚出生时被恶毒林奶调换的事说了出来,这是大队人都知道,没隐瞒的必要。
“什么?!!竟有这等子事情?太黑心了,我就说孝生父母以前怎么那么偏心,原来内里有这一茬啊。
顾家是瞎子吗?怎么连亲生儿子都分不-清-”
电光火石之间,乔继祖突然想起某事停顿了片刻。
“丫,你刚刚说,你爹是顾--顾家的孩子,你具体晓得是哪个顾家吗?”
“顾半城,生我爹的人叫顾臻。”
乔继祖面色微变,喃喃自语,“怎么会是他?”
“乔爷爷,你认识?”
上次去省城行程紧凑,林千雪都没来得及去打听顾半城。乔继祖之前一直在省城工作,应该多多少少了解顾半城的事。
乔继祖不自然的舔了舔嘴唇,“我就听说过一嘴,你们也知道顾家极为富裕所以大家管它叫顾半城,早些年差不多省城里人都知道这顾家。
只是没想到这么荒唐事能发生在顾家?大户人家心眼多伺候的人也多,这孩子不是自家的,长大了怎么着也会有人好奇长相不似家人。”
林千雪格外赞同,“可不是,别人家的崽一养四十年,就没见过这么糊涂的爷奶。”找到后必须要亲子鉴定一下。
厨房里烧饭的林母,喊了林父一声去劈柴。
林千雪瞅了他爹走远的背影,这才悄悄说道。
“乔爷爷我和你说,哪怕找到了亲生爷奶,我都不太看好。
鸠占鹊巢,他们朝夕相处了四十年感情指不定多浓厚,你说万一我爹要是真找回去了,天天看着偷他人生的贼鸠堵不堵心啊?
尤其是那贼鸠霸占我爹资源长大成材,极有可能比我爹优秀好几倍,四十多岁都已经是家里顶梁柱了,我亲身爷奶能撒手?
偏偏我爹被苛待打压了四十年,文不成武不就,书没读多少人也不出息。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我爹都输他一头,这悬殊落差我爹心里能平衡?
被人偷走大好人生到头来却憋屈的什么都干不了,还得捏着鼻子认下贼鸠比他优秀。
更可怕的是万一亲身爷奶再糊涂一点,一边觉得亏欠我爹一边又觉得养子优秀,手心手背都是肉,让他们做好兄弟,那真是恶心死人。”
林千雪呼出一口郁气,“我现在是既盼着我爹找到亲身爷奶,但又担忧真找到了未必如愿。”后续一大串问题,头疼!
乔继祖,“......”
话糙理不糙。
“是这个理,真是害人不浅啊。”
人自私一次却害了别人一辈子,孝生不去守孝情有可原。
晚上,乔继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头存了事情如坠了块石头沉甸甸的,越想越不对劲。
第二天一大早,林千雪诧异的看着收拾好行李的乔继祖。
“乔爷爷你要回省城?怎么突然要回省城了?是不是哪里不适应?”
这几天不是住的挺好的吗?天天乐呵呵的去县城和族兄叙旧,没事了还帮忙干点家务。昨天林千雪见他教狗娃打拳,学的还有模有样的。
林父林母皆看向乔继祖,“是啊乔叔,这没几天就过年了,没什么大事就别回去了,省的来回折腾,安心在我家住。”
“就是快过年了我才要回去,我突然想起粮本油本这个月要是再不用得浪费了,我得回省城一趟把东西给领了。”
乔继祖给出一个强而有力的理由,粮食珍贵,浪费遭天谴。
“孝生,我知道你孝顺我这个老头子,但我不能一直在你家白吃白喝,好歹我要把东西拎回来,我吃饭也安心,是不?”
“也不用这么急,乔爷爷你前两天不是还唠叨着礼拜天吃豆腐脑。
要不这样吧你再多留两天,礼拜天吃了豆腐脑,然后我陪你一起回省城。”
乔继祖腿脚不方便,他们把人接来就让老人独自一人回省城,这事不地道,有些管杀不管埋。
乔继祖犹豫了,“也成。”
到时他支开千雪丫头去一趟顾家,有些事情总得问清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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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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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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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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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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