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洞庭轻轻叹息道:“是啊……这场洪灾,来得真不是时候……”
乐婵抿了抿嘴唇,走到赵洞庭的身后替他揉捏起肩膀,轻声又道:“那皇上可有什么办法弄到粮食?”
赵洞庭道:“除去境内没有受灾的各路以外,怕是只能向流求借粮。吐蕃地广人稀,土地贫瘠,是没有多少粮食的,西夏又刚刚遭遇过大战,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那么多流离失所的难民,李繁荣和古树茶能够做到自给自足都已经是不容易。但流求虽然学去我大宋最先进的种植方法,却终究只有那么大的地方,就算是借粮,也不知道能不能解此次危急。”
乐婵闻言也是叹息,“太难了。我们大宋最是粮产丰盛,尚且都这般捉襟见肘,就更不用提他们……”
然后她又道:“不知皇上可曾想过和元朝议和?”<i><i>
赵洞庭闻言回头看向她。
乐婵缓缓道:“我朝将士在前线连战连捷,元军仓促应战接连吃亏,这个时候应该是在硬着头皮和我们大宋将士交锋。臣妾以为,他们应该是不想继续打下去的,皇上何不以此为理由,让元朝给咱们赔偿粮食,然后咱们的大军从前线撤回来?”
赵洞庭皱着眉头沉思半晌。
“不行。”
最后却是吐出这两个字来。
他低沉道:“且不说元朝会不会答应议和,就算他们答应,我也不愿意撤军下来。此役我们大宋精锐尽出,撤回来,等下次攻元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而且到时候元军必然有防备,要再想在他们境内扎下根据地绝不会像现在这么容易。而且,如果单单是因为这样的洪涝灾害就将前线大军给撤回来,那以后常年有这样的灾情又该怎么办?”<i><i>
说到底,还是大宋根基太过薄弱,应对忽然情况的能力太差了。
但赵洞庭并不后悔自己这么匆忙地进攻元朝。
在这皇帝的位置上他已经坐了十多年,其实并不想一直这么坐下去。他也想去追求他自己想要的那种人生。
乐婵听他这么说,沉默下去。
赵洞庭想了想,眼中倒是忽的有些许亮光浮现,道:“不能从元朝弄粮,倒是可以去越李朝、真腊等国试试。”
他眼中的亮光越来越明显,“现在越李朝的国君可还在我们手上,算算时间,他们的使臣应该也快到了。而真腊还有那么多的降卒在广南西路,我想,若是要他们以粮食换取这些降卒回去,他们应该不会不答应的。”<i><i>
说罢,他竟是直接站起身来,向着房间外跑去。
乐婵看着赵洞庭这般神色匆匆的跑出去,眼中有欣慰、疼惜等各种复杂情绪浮现。
赵洞庭几乎是掠到御书房里,然后匆忙提笔写信。
一封信是写给广南西路节度使温园里的。
还一封,则是写给流求国君阿星皇的。
在写完这两封信后,他又匆匆宣易诗雨到御书房内,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两封信给传出去。
若是有流求、越李朝以及真腊三国的粮草援助,那这场危机应该是能安然无恙地度过去了。
只在易诗雨接过信准备离开御书房的时候,赵洞庭还是将他叫住了。<i><i>
他想了想,又提笔写了两封信。
这两封信分别是给麻逸国主和渤泥国主的。
有备无患。
赵洞庭纵是习惯做最充分的准备。虽然渤泥、麻逸到大宋路途遥远,运粮必然得耗费不少人力物力,但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
能够度过灾情、保障前线大军的粮草,才是重中之重。
而赵洞庭在这边显得颇有些焦头烂额的时候,在海州,涂博达的奇袭军也是准备从海岸出发了。
那年轻将领亲自领军,小船足足两百余艘之多。船上死士共计八百有余。
这些小船被将士抬着放到水中。
然后他们又往船上搬运着轰天雷等物。<i><i>
小船的吃水线不断下降。
到最后,每艘小船上堆积的轰天雷都有近百颗之多。而除去轰天雷外,船上还铺着不少干草。
夜色中,船上的将士划动着手里的船桨,向着海面上去。
年轻将领率着数十小船跟在后面。
这数十小船上面倒是没有轰天雷等物,但却是都载着火油桶。船上的将士个个都带着弓箭。
海面上并没有多大的浪花,但海风和波浪的声音还是足以将这些小船的动静掩盖下去。
不到三百艘小船,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当真是太过显得微不足道了,行动起来可以说是悄无声息。
而这个时候,黄华率领着海战船尚且还停在海上。<i><i>
为避免有船只随着海浪飘散,各船之间都用锁链连接了起来。
月光下,数十艘海战船就那样摇晃着。
船上除去守夜的将士以外,其余的将士都已经睡着了。
大宋的将领也不是万能的,虽然定然对元军突袭有些防备,但也未必就想到,元军会以这样的方法来进行突袭。
元军那将近三百艘小船在海面上起起伏伏,经过一个多时辰,终于是找到了大宋的海战船。
那年轻将领看到月光中那数十艘庞然的海战船,脸上霎时间露出兴奋之色来。
若是这次他的计策能够得到成功,那这必然将成为他扬名立万的一仗。
他忍不住心中的激动,低吼道:“快!快!靠过去!”<i><i>
小船的速度好似更快了。
只过不多时候,他们距离兴区将士的海战船只不过二十余米的距离。
在海上,月光总是格外皎洁。这样的距离,纵是这些小船也难以再隐匿行踪。
有在海战船上守夜的禁军将士看到这些分散靠近的小船,眼睛猛地瞪得滚圆,随即嘶声力竭地大吼起来,“敌袭!有敌袭!”
他跑到船上的大钟摆前,用力地摇动了撞针。
咚咚咚的响声很快在海上响彻起来。
紧接着,这样的喊声和钟声很快蔓延到其余的海战船上去。
枪声紧跟着响起。
只这个时候,那些元军的小船却是离着海战船阵越来越近了。<i><i>
等黄华等人匆匆从船舱里跑到甲板上时,有的小船甚至距离海战船已经不过十米左右远。
这样的距离,掷弹筒已经难以发挥什么功效。
黄华凝睛看向这些小船,脸色猛地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他当然看得出来这些小船上堆积的是些什么东西,再有那些干草,足以说明元军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刹那,也是有股寒意从他的脚底板直蹿到头顶。
若是任由这些小船靠上海战船,那他们的折损必然极为惨重。
大宋的海战船是厉害不假,但也绝对经不起那样的爆炸啊!
而要是船被炸沉了,在这样的海上,落水的将士们大概很难有获救的机会了。
黄华的音调都有些变了,声音尖锐却又嘶哑地大吼:“用火箭!用火箭迎敌!”
他的喊声总算是让得他这艘船上的不少将士惊醒过来。
连忙有人跑去抬火油桶、拿弓箭。
这个时候,去解开船与船之间的锁链显然已经是来不及了。
很快有火光在海面上浮现。
一道道火箭向着那些小船射去。
但终究还是有些太晚了。
有的小船已经靠近海战船,跟在后面的小船上也是有火箭射出。
小船上的死士其实没多少存活的希望,但在小船接近海战船后,还是向着海水里跳去。
有的火箭射到那些小船堆积的干草上。
干草很快燃烧起来。
仅仅不到两分钟的时间,终是有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海上响彻。
一团巨大的火光猛然炸开。
小船在爆炸中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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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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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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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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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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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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