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派出的代表是武登的侄儿武帆,年岁和拓跋易相仿,他闻言轻笑,“拓跋兄,这些我们可不敢妄言。你也明白,我们这些人今日前来,不过是做个信差而已。赫连家,甚至是朝中那位,会不会害我们,我们说了也无用。你有话还是直言的好,就直说,拓跋伯伯是如何交代于你的。”
拓跋易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好,那兄弟我便直说了。”
他从品相极好的楠木椅上站起身,道:“我们西夏几大家族虽然历来都是明争暗斗,但诸位兄弟想来也都明白,自皇上登基以后,这都是做样子给皇上看的。我们几大家族实是唇亡齿寒。原来西平、黑水镇、黑山威福、白马强镇、甘肃、翔庆六大军司,现在甘肃军司赫连家、翔庆军司仲孙家,都是铁心要和我们为敌,也就只剩下我们四家。若是我们拓跋家这回当真是被皇上当做弃子使唤,以后仅剩三家,只怕也逃不过被步步蚕食的下场。”
说着,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所以,我父亲的意思是,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彻底反了。代诸路大军齐聚于中兴府外,索性直接破了这中兴府,以免女帝继续牝鸡司晨。虽我们这些人都在中兴府内,待大军倒戈必然受女帝所挟持,但有大军压于城外,女帝也未必敢将我们如何。最不济,也能和她多做周旋,咱们这些人,都能落得个自由。”ωωω.χΙυΜЬ.Cǒm
“可……”
佘拓家家主佘拓立的幼子佘拓科闻言微微皱眉,“以女帝手段,当真会选择委曲求全?”
拓跋易闻言发笑,“这我也只是传达我父亲的话,至于如何选,就看诸家诸位叔伯如何选择了。女帝会怎么做,我拓跋易可想不到,也不敢代我父亲向诸位做什么保证。我唯有能说的就是,现在摆在我们诸家面前的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我们继续隐忍下去,女帝也不会放我们离开中兴府便是。”
“好了,该带的话兄弟我都已经带到,就有劳诸位兄弟回去如实相告各位叔伯了。”
说罢,拓跋易看向屋外,用力拍了拍手,“红妈妈,将哥几个相中的那几位美人都给叫过来!”
正在屋外提心吊胆的老鸨听得这话,只好似福从天降,忙不迭答应,“好咧,我这就去替诸位公子将她们请来!”
然后便匆匆走了。
她还正在琢磨拓跋易这些人今儿个为何会是这种态度。现在看来,应该不是在生她的气。
如此便好。
至于拓跋易几人在生谁的气,她红妈妈才不愿去管,也管不着。
只不多时,便又许多个环肥燕瘦相继到拓跋易、武帆等人那个雅间里。
屋内很快响起畅快笑声和刻意酥软的嗲嗲撒娇声。
他们这些人都是各家族不受重视甚至不受待见的嫡系纨绔,但实际上却绝不是那种没头没脑的人物。
寻常时候往往都是流连于花柳从中,这未免不是种韬光养晦,自保之道。
大家族的水太深了。
家主之位不是谁都可以去夺的。稍微露些心思,便可能导致祸从天降,实在远远不如这般拿着家里的钱财潇洒来得痛快。
起码如此,家中那些个有望登家主之位的长兄们,都不至于对他们有什么敌意,反而诸多照拂。
当然,这是题外话。
众纨绔子弟在百花楼内寻花问柳到夜色极深时,才各自尽兴,回到家中去。
刚刚到家,头件事自然就是去面对自己家中的家主。
在外面,他们个个都能耀武扬威。在家主面前,则个个都是老实如同鹌鹑,谁都没有意外。
这夜里,佘拓立、武登等家族家主,怕都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饶是他们知道拓跋雄以拓跋易名义邀请家中那些后辈到百花楼相聚,必然是为今日在大殿之上发生的那件事情。但是否因为这件事情而就彻底和女帝撕破脸皮,对女帝兵戈相向,他们心中却实是难以打定主意。
这可并非是小事。
若成,诸大家族尚且还可以继续在西夏根深蒂固。
而若败,那诸大家族只怕就得从此名消于西夏了。
这是要拿他们全部身家性命去赌的事。
只拓跋易传达的拓跋雄那句话,又实实在在说道他们的心坎里。
他们个个都不是简单角色,这两年多来女帝想要让夺取他们几大家族实权的心思,他们谁都心知肚明。
纵是现在不和女帝鱼死网破,以后也总会有被女帝逼到绝路的时候。
是以,这实在是很难抉择的事情。
但终归,任何事情都会有个定论。
长沙城。
又是一年科举。
虽近些时日来临安阅兵之事引得整个大宋民野都是沸沸扬扬,但这并未对科举造成什么影响。
在年关过后,便有各地学子相继赶赴到长沙城内。
长沙城内外如岳麓书院等各大小书院都是人潮汹涌,摩肩擦踵。
城内各客栈老板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每年到这个时候,便是他们生意最为兴隆的时候。而且这些书生中虽有家境贫困者,却也同样不乏出手阔绰之人。
甚至连带着,城内那些媒婆们都是热络起来。
有许多富家人中缺读书人,就是喜欢找那些举人、秀才们做婿,一来充充门面,而来若是得以高中,那也能鸡犬升天。
只前两年,科举大事皇上都有亲自出面主持,今年自是不同。
皇上往临安,科举之事由副国务令陈文龙全权负责。
这难免让有些人家起某些心思。
毕竟皇上是君,而陈文龙是臣。要贿赂皇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要贿赂陈文龙却并非是不可能。
于是乎这些天来陈文龙家中也是几乎门槛都被踏烂。
只这些人来客不出意外的全部都是怒气冲冲或是满怀羞愧地离开陈家府邸。
陈文龙是大宋老臣,更让人敬重的,是他两袖清风。在朝中不争权、不夺势,自也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
哪怕到他家中者连他的亲戚都有,也通通没受到他的好脸色。甚至,有学子因此而直接被他取缔会考资格。
这些事传出去以后,不知道让多少人唏嘘。
陈家来客也终于逐渐减少。
科举还是如期举行。
尚且才是天色微亮的时候,岳麓书院外就汇聚着许许多多的各地举人。
他们脸上大多都有着跃跃欲试之色,也有着紧张之色。
到现在,科举进士中最为显赫者已经如同钟健那样成为封疆大吏。这也足以说明皇上的态度。
科举真是他们这些学子出仕的坦途大道。
能否高中,那便等于是鲤鱼跃龙门。只需越过去,那他们即将面对的将会是截然不同的人生。
当陈文龙率着监考的诸多官员到时,人群便以极快的速度热闹起来,众学子连忙向他们拱手行礼。
陈文龙率着众学子进岳麓书院。
其后,便代表赵洞庭说话。
话中意思,不过是让诸位学子安心考试,不必动那些下作心思。这些,都略去不提。
随着钟声响起,各地学子便都按着自己的考号往个个教室里走去。
其中年岁大者,有须发微白的垂垂老朽。
年岁小者,甚至还是满脸稚色。看上去,怕也就那么十来岁的模样。
这样的学子,自然算得上是天纵奇才了。
哪怕是连陈文龙等人,也都不禁对这个年纪最小的举生颇为关注。毕竟以前,大宋还未出现过这般年轻的举人。
只可惜的是,今年赵洞庭并不在这。若不然,他定能认得出这个学子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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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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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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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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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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