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乔希自己也很清楚,自从被江允儿那一脚踹下泥潭之后,她便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干净的。
她也从来没有妄想过自己能够翻身重来。
只是,她心里有些微末的希望,那就是在爸爸妈妈和乔言的眼里,她仍旧跟以前一样。
可是,她现在这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被人给掐灭了。
下了出租车之后,她的脚步有些凌乱。
夜色初临,高档的别墅并没有多少人影。
清冷得像幽坟。
她用密码开了大门的锁,走进门之后脱掉鞋子,连灯都没有开。
一个人藏身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白天发生的一切,她根本还无法回过神来。
她无法想像,乔言到底听到了多少。
也不知道要怎么跟母亲解释她的过往,她不敢老面对老母亲的眼泪。
从小到大,母亲就教育她要有志气,越是家贫越不能没有志气。
她就是凭着这一股傲气长大的。
而她所做过的一切,又恰恰与母亲的教育是背道而驰的。
所以,她现在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她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黑暗的深渊,无法自拔了。
门铃的声音响起。
她吓了一跳,这么晚了,是谁?
她胡乱地擦了一下眼泪,拉开了。
站在外面的男人,背后是一片灿烂的灯火,西装革领,风度翩决。
若不是这一双阴冷的眸子,他怎么看都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怎么还按门铃?”
这门上安装的是全自动电子锁,根本无需钥匙。
用指纹和密码都可以开锁。
而沈默就算是忘了密码,也可以用指纹来开锁。
他居然按门铃。
沈默拖着箱子站在门口,微微凝眸看向她,“就想试试家里有女人等待的感觉!”
“哦……”
他起身进来,她低下头去帮他拖箱子。
他转身去换拖鞋,她则拉着箱子去了卧室。
他每天都在全世界地飞着,去过哪里,将来去哪里,她完全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她跟他在玩一起过家家的游戏。
在这个游戏里,她是他的女人,而他是她的金主。
她逃不开,也躲不掉。
索性就接受了……
其实她心里也很鄙视自己,明明恨他恨得要死,为什么就没有勇气再拿刀捅死他呢?
或者干脆跟他同归于尽呢?
他走进了卧室,去洗澡室洗澡。
他是个有洁癖的男人,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洗澡。
不过,在她的眼里,她觉得他可能是刚刚跟另外一个女人上完床,现在迫不急待地洗干净。
其实她可以去寻找这些蛛丝马迹的,比如内裤有没有脏物,又或者他身上有没有女人的发丝和口红印。
可是她没有那么无无聊。
他不是她的男人,而她又不爱他,懒得管他。
只是现在哄着他开心,把手里的事情做清楚了。wWW.ΧìǔΜЬ.CǒΜ
她打开他的衣箱。
里面装的是他这两天的换洗衣物,一套备用的西装,衬衣和两套内衣裤,都分门别类地叠放在单独的包装袋里。
袜子和领带是一次性的,穿完就扔,所以并没有在衣柜里。
一本书,一支钢笔,半瓶香水,一盒烟……
这大约就是全部的。
一个男人的全部行囊。
她将所有的衣服都整理出来,放进了脏衣篓里。
拿出去的衣服,即便是没有穿,他也是要重新清新一遍才肯穿的。
整理好这些,她将箱子拉出来,放在了杂物房里,明天会拿去清洗消毒。
想着乔言的事情,她有些心神不宁。
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站在窗子跟前张望着。
透过玻璃窗,仍旧可以看到海上明月升,这样的风景真是十分迷人的。
她喝了小半杯红酒之后,一股暖流在心里涌动着。
一想到白天所发生的一切,她的心里仍旧很不舒服。
身后有细微的脚步声响起,空气里酝酿着男人的气息,是那种洗澡后沐浴露的香气,还有一丝潮湿的暧昧气息。
一双手自身后伸过来,从腰际搂住了她,她光裸的后背顿时落入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不用回头,她就知道那是谁。
沈默的唇有些发烫,他埋首于她的颈窝,他沉溺于那种温柔的女人香气里。
纪乔希微微颤栗了一下。
每近他的靠近,她总感觉像有一条冰冷的毒蛇沿着她的脚踝,爬进了她的裤管,然后一种悉悉数数地吐着信子。
那种感觉是很可怕的,她有些头皮发麻。
“想我吗?”
男人低沉的声线里,有着压抑许久,等待释放的欲念。
纪乔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身子仍旧在打着颤。
她怕他,所以对男女情事也是十分的抵触。
每次,两个都是两败俱伤。
她实在是弄不懂,为什么有这么疯的男人。
为了做那种事情,都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
而沈默的长相是那种比较斯文儒斯的类型,他的皮肤白皙,唇角上扬,气质里有一种古典的书生气。
身高都称不上魁梧……
可是,他偏偏在床事的时候,却是十分的执著凶猛。
她每次都是不堪忍受。
“今晚换那款豹纹的吧!我还给你准备了一副性感的面罩……”
他的手指不经意地触碰,她更是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许久,他感觉到了掌心里的潮湿,他猛地里将她扳过身子来,盯着她的眼睛。
“哭了?”
她所站的位置,正是长廊深处的一处角落,这里光线照不进来。
他拽抓着她的手臂,将她从黑暗之中拉出来。
在明亮的灯光下,他看到了她红肿的眼睛,以及满脸的泪水,难道她刚才一直在喝酒。
他伸手抢走她手里的酒杯,“怎么了?跟我在一起,就这么为难?”
她看到了他眸底酝酿的风景,她知道要是再瞒下去的话,他可能要发火了。
这个男人就是生情多疑,脾气又变化莫测。
现在原本就是多灾多难了,她更不想惹怒一头恶狼。
“乔言……又被抓进去了。”
沈默闻言扬了扬眉,往沙发一坐,拿出来一支烟点燃了。
“你那个弟弟,可真是累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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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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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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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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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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