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下去。”
郁时年双手把着方向盘,冷声说。
宁溪楞了一下,她直接解开安全带,开了车门下来。
车子没停留一秒,直接开走了。
后面的车还都在想着这是怎么回事,就看见前面忽然停下的车上下来一个女人。
宁溪看着那豪车驶离,把面包服的帽子盖在了头上。
幸好穿的厚。
即便是在冷风穿堂的隧道中也并不算很冷。
走回去吧。
宁溪一路上走着,过了有十几分钟,被隧道的交警给拦了下来询问了情况,交警索性就将她给送到了郁家门口。
宁溪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前面门口停着的一辆车。
是郁时年的车。
宁溪踱着走过去,她一路上已经把心境调整的差不多了,走过来,朝着驾驶位的车窗里面看了一眼。
车膜的颜色有些深,看不太清楚里面有没有人。
不在么?那车子怎么不开进去……
“在那儿东张西望的干什么?”
侧旁穿过一个声音,宁溪被这冷不丁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看过去,在车辆另一边的树影遮掩下,有一个人影,手里的烟蒂上亮起一点明灭的火星。
“少爷。”
宁溪低着头走过去,“您怎么还在这里不进去?”
郁时年弹了一下烟蒂上的烟灰,冷冷说:“看看你还挺八面玲珑的,交警的车亲自送你回来?”
“在隧道步行本来就是违法的,交警把我带到警车上教育了一顿。”
郁时年看着宁溪脸上生动的表情,忽然想起了刚才车上霍敬给他打的那个电话。
“你没发现你对那个女佣的关注度越发的大了么?轮椅都不坐了,直接就开车回去了,你准备怎么跟你家老爷子解释?”
他对宁溪的关注度很大么?
郁时年都没有意识到。
他承认,这个女佣原本吸引到他的注意力,纯粹就是因为她这张脸,而现在……
他被她身上那一点一滴改变的气质所吸引了。
“在这儿傻站着干什么?进去。”
郁时年心头涌起一股烦躁,“给厉洵打个电话,去一趟他说的那个什么专家医生那里。”
“啊?哦。”
宁溪急忙点了头。
既然郁时年的腿是撒了谎的,现在就要找出一个能圆谎的借口来,厉洵那次提出的专家医生就是一个台阶。
宁溪给厉洵打了个电话,等到郁时年开车到达医院的时候,厉洵已经在等了。
厉洵是直接从军中开车过来的,身上是军中的制服,大衣带着毛领,远远的看他整个人都是暖融融的。
郁时年穿着黑色的大衣,就显得身上冷冽许多。
厉洵看见郁时年迈动着优雅修长的双腿走过来,本身也并没有表现的太惊讶,稍稍扬了扬眉梢,“郁少腿好了,还叫我来请专家做什么?”
郁时年也不和厉洵绕弯子,“我的腿不是看了你的专家才治好的么?”
两个男人在头顶灯光下对峙着,还是厉洵先低头笑了出来,他的耳后别了一支烟,那一身的浩然正气略小三,多了一丝痞气。
他把香烟从耳后拿下来咬在齿间,“行,就按郁少说的这么办。”
两个男人说话间云淡风轻,仿佛就已经把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给敲定了下来。
宁溪站在一边,盯着前面的就是ICU的重症监护室。
那里面门推开进去,可以看到有些人鼻子上插着管子。
宁溪的眼睛就好似是被那人给黏住了似的。
脚步不由自主的就朝着那病房走去。
祁然哥哥……
宁溪想到了祁然哥哥。
祁然哥哥走的又快又迅猛,他甚至连她最后一眼都没有见,也是隔着icu厚厚的玻璃,看见那口鼻上都插着管子的人,泪水模糊了她的视野。
郁时年很不满,这女人又想要干什么?
宁溪推开icu的门就想要进去。
旁边一个护士看见了,就开口想要阻止,厉洵已经用眼神示意她闭了嘴。
宁溪走了进去。
这里面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鼻子里插着管子,嘴巴上覆盖着氧气罩,胸口能看见细微的起伏,氧气罩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
这张陌生的中年男人的脸,就成了祁然哥哥。
不知不觉,宁溪的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她抬手擦了一下,猛然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进了icu。
在外面,郁时年和厉洵都看着她,神色茫茫。
宁溪捏了一手心的汗,她急忙匆匆跑了出去,“对不起,我刚才……”
郁时年睨了她一眼,“回去了。”
宁溪对着厉洵颔首,转身跟着郁时年离开了。
虽然郁时年没问,但是宁溪还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少爷,刚才我是看着那个插着管子的人,想到了我爸爸,他是出车祸……”
“我没兴趣知道。”
“……”
郁时年一句话让宁溪把接下来的解释全都给吞了下去。
他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在驾驶位抽了三支烟才发动了车子。
只是,郁时年却并没有直接开车回去,而是飙车上了高速。
宁溪有点愕然,都已经快十一点了,郁时年今天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放在前面车架上的手机响了又响,宁溪看见来电显示是曲婉雪。
郁时年没有要接的意思,宁溪索性也不管。
下一个高速路口下了车,猛地在一个高架桥下的停车位上刹了车。
车顶降了下来,江风吹的宁溪的长发全都在脑后飘散了起来,好像丝绸一样随风舞动起来。
江面上的游轮亮起灯光来,在黑色的见面上倒映出点点灯光。
郁时年扯着宁溪下了车,凶悍的把她拉向栏杆边。
“你敢跳下去么?”
宁溪愣住了。
郁时年嘴角浮起一抹讥讽的笑,“你说你对我衷心,你可以为我死,你敢跳么?”xiumb.com
宁溪想起了上一次,在书房,郁时年让她跳楼。
那时也是这样的语气……
一样的套路玩儿两次?
他还真的是有不轻的偏执症。
就当郁时年觉得宁溪会和上一次一样,就算是做做样子也会站在栏杆上往下跳的时候,宁溪说了两个字:“我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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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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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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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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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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