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鸣接到云海东的电话,相约到一个小饭馆碰面,一起吃中午饭。
他和云海东、章飞三人先到了饭馆小包间。
他们看到最后来的孙腾,昨天脸上那浓到像梅雨季节天上的乌云一样的阴郁情绪,消散不见。
只是一天不见,孙腾的精神面貌,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容光焕发!
“腾哥,看你心情不错,肯定有什么好消息,快给我们说一下。”云海东道。
“确实是有个大好消息要告诉你们。”孙腾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来,“昨天,有一位好心的女士,亲自到医院给小欣付了60万押金!小欣很快就能安排做骨髓移植手术了!”
“卧槽……不不不,这是大好事,不应该说粗口。腾哥,这真是个大惊喜啊!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以身相许几百次也不为过。”云海东道。
“我也想当面好好感谢她,可是她是偷偷交的钱,还戴着口罩,就连押金单都是给护士转交给我的。我都没见过那位恩人,更加不知道她是谁!”
“做这么大的好事还不留名,真是个高风亮节的富婆啊!”章飞道。
“能遇到这样一个人,是我们全家人的运气!只可惜,我没缘见那位女士一面。”
林鸣:【……大哥,帮你的人是个真汉子,不是女士!】
“腾哥的事情解决了,这证明我们开始交好运了。等会家声哥的事,肯定也会很顺利!看来我们今天得好好喝一顿酒了!哈哈哈哈。”章飞道。
林鸣:“还有人要来?”
云海东:“对。周家声,以前我们乐队的主唱。我们几个,乐器玩得溜,但唱歌方面还是差了点,家声是正儿八经的音乐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无论是声音还是演唱技巧都没得说。只要家声答应,我们乐队就成了!”
孙腾:“我们以前的乐队,就是家声和云东牵头建起来的。以家声对音乐的热爱,我想他肯定会和我们一起搞。对了,海东、小飞,小欣治病的钱有了,我知道你们身上肯定没几个钱,我现在还钱给你们。”
云海东摆了摆手,说:“腾哥,钱你先拿着,小欣治病还有很多用钱的地方,反正我和小飞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着急用钱。”
章飞:“对,腾哥,钱你拿着。”
孙腾:“如果我没猜错,这两万块你们是借来的吧?”
云海东:“你管我们是怎么弄来的钱!腾哥,别像个老年妇女一样婆婆妈妈的,叫你拿着就拿着。我和小飞饿不死!再说,我们的乐队很快就建起来了,到时收入就更多。”
章飞:“腾哥,从你身上我倒是看明白了,结了婚,特别是有了小孩子之后,男人的锐气就像破了的气球一样。腾哥,你再这样婆婆妈妈,你的鼓还能打得动吗?啊?”
“小飞,你这小子……”孙腾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见两位兄弟打死也不要他现在还钱的态度,孙腾如果还逼逼着要还钱那就没意思了,他也就不提这一茬。
约十分钟之后,周家声来了。
“几位兄弟,今天这顿饭我请了啊!”他刚进门,人还没坐下,就大声的说道。
“周老板请客,那我们就不客气了!”章飞迅速接话。
“周老板就是豪爽,那我们今天就放开来吃了啊!”云海东道,
“必须的!噫,这位兄弟是……”周家声看着林鸣问道。
“林大海,我们乐队的新成员,弹吉他的水平很高。”孙腾互相介绍着,“大海,这位就是我们刚才说的周家声,以前我们乐队的主唱。”
“你们组建了一个新乐队?”周家声问道。
“什么你们你们的,你不应该说‘我们’吗?”章飞道。
周家声奇怪的道:“什么我们?”
云海东:“这次聚会,就是商量重建乐队的事啊。”
周家声站了起来,抱拳道:“几位大哥,我可没说过要加入啊。我现在分分钟几百万上落,哪还有时间精力和你们玩乐队啊!”
林鸣:“家声兄弟原来是做大生意的啊!失敬失敬!”
周家声:“没有没有,我就是混口饭吃。来来来,我们今天不谈生意,也不谈音乐,就吃饭喝酒吹牛批。喝酒喝酒……”
孙腾、云海东和章飞三人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当初对音乐最有热情最执着的周家声,现在别说重建乐队,就连谈音乐的心思都没有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林鸣:【说好的周家声听到重建乐队的消息,一定会很兴奋,一定会加入呢?】
气氛有点尴尬。
还好孙腾几人以前的关系很不错,他们吵吵闹闹的,喝着酒吹着牛逼,气氛很快就起来了。
林鸣虽然也和他们一起吃着菜唱着酒,但他一直在冷眼旁观——这是他多年做生意养成的习惯。
他从周家声的行为举止以及穿的衣服、抽的烟等等细节中,得出一个结论:周家声不是个有钱人。
果然……
当几人啤酒、白酒混喝后,都喝得有点大了,说话的音量明显提升了几个档次。
“周哥,你肯定是在股市上赚了大钱,才不愿意继续跟我们玩音乐。你说,是不是?是不是有钱就看不起兄弟们了?你特么给我说!”
“赚个屁的大钱!你别看我好像混得很风光,什么分分钟几百万上落,那钱都特么是别人的。这两年股市行情不好,我特么一个股票经纪人能赚得了多少钱!我都是装的,都特么装的!”
周家声越说越激动。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说道:“腾哥,我这么说不是要你还钱,你不要误会。小欣治病要用很多钱,这我知道。如果我有钱,肯定会借更多的钱给你!咱们是兄弟,一辈子的兄弟!”
“家声,小欣治病的钱已经解决了……”孙腾简单的把事情跟周家声说了。
“卧槽!”周家声大叫道,“咱们的小欣公主运气好,以后一定会大富大贵!啊……什么时候让我遇到个富婆啊,我不想努力了,受够这狗日的生活了啊!”
云海东:“富婆你妹啊富婆!想什么鸡儿呢!我跟你讲,汪然和蜀山卫视要举办一场……”
他把想组建乐队去参加原创摇滚大赛的想法跟周家声说了。
“一等奖奖金一百万啊!二等奖也有五十万!就算三等奖也有二十万!家声,咱们去干他一票大的!”
“干你妹干!海东,但凡你刚才多吃一粒花生米,你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别再跟我说什么音乐什么摇滚了!
想想当初,为了成了大明星这样傻逼的梦想,咱们付出了多少,得到的呢?特么的连泡妞开个房的钱都没有!
你们听我讲,别再幻想什么音乐什么明星了,咱们根本不是那块料,认命吧!
我现在啊,认清现实了,好好工作,多赚点钱,尽快买间房子,把我女人娶过来。我没房子特么的她不肯和我结婚啊!”
“家声,你特么想想,我们重组乐队去参赛,晚上练习以及去酒吧走场,白天还是正常工作,就算最后得不到奖,也不亏什么啊!梦想这东西,就像女人的X沟一样,挤一挤还是能挤出来的。万一我们真的得了奖呢?”
“万一万一,又是万一!兄弟,别万一了,以前的我们,就是‘万一’想多了,才会在这条不归路上浪费了几年的青春!还好我醒悟得快!海东、小飞,我说你们两个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在夜店混。听哥一句劝,找份正经的工作好好干吧。”
“草,家声你特么的堕落了啊!你信不信哥几个到时把那一百万赢回来?”
“那先恭喜你们了。不过别拉上我,我做梦做怕了。我是堕落了,我认输,我投降!哥们,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再做白日梦了!我只想平平淡淡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刚才一直都是云海东、章飞跟周家声聊,孙腾偶尔插两句,林鸣则是一句话都没说,一直在观察。
这时候,孙腾也忍不住了,说:“家声,就像刚才海东说的那样,如果我们重建乐队去参赛,就算没收获也不会失去什么啊。你为什么坚持拒绝?”
周家声一声不吭的拿起桌上的小酒杯,抬起头一口把杯里的白酒喝光,叹了一声,幽幽的说:“因为我怕!我怕重新拿起麦克风之后,我会一头扎进去不想出来,在这条不归路上一路走到黑,我怕我再也不想回去做那狗日的工作,我怕再次过上没钱开房的日子……我怕!”
大家同时沉默下来。
林鸣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哥们是酒后吐真言了!他被残酷的现实磨得失去了锐气,说好听点是人变得现实了,说难听的就是被现实打到怂了,苟活着。他,再也不是孙腾他们心里的那个周家声!他,回不去了。】
……
周家声借着上洗手间的机会,到前台结了账后,然后直接离开饭馆。当他坐上公交车后,才给孙腾打电话说了一声。wWW.ΧìǔΜЬ.CǒΜ
云海东和章飞拍着桌子大声骂着周家声。
一直沉默不语的“林大海”,这时开口了:“看情况,周家声是不可能加入我们了。不过,主唱这个位置,我倒是可以试试。”
“林大海”能当主唱?孙腾他们三人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
一是“林大海”之前没有说过。玩乐队的人,如果有主唱的能力,一般都不会谦虚。“林大海”不说,他们也就认为他觉得自己不行。
二是他们先入为主,认为“林大海”弹吉他弹得很溜,把他定在了吉他手的位置。
“大海,你既然唱得好,干嘛不早说啊!”云海东激动的说道。
“呃,主要是我长得太普通了,乐队主唱不帅不MAN是硬伤啊!而且,我是自认为可以当主唱,但实际上行不行,还得你们听过后再说。”
“那还等什么,走走走,现在就去唱!”
……
云海东带着林鸣他们,来到郊区一个废弃工厂。
“我一个哥们搞了这个地方,他的乐队经常在这里练歌,有时也出租给别的乐队。里面设备很齐全。来,走这边……”
林鸣看着这个地方,一种荒废、苍凉感涌上心头。
这个破烂地,倒是有一种“重金属音乐”的味道。
云海东打了个电话后,一间废弃厂房的闸门在“咔咔咔”的噪声中升了起来。
“海东,规矩你都懂,我就不说了。你们自己进去吧,我得去补个觉。走时叫我。”开门那人打着哈欠,说了这么两句后就走没影了。
云海东带着林鸣他们走进厂房的一个隔间里。
林鸣看着一堆乐器散乱的摆放在那里,地上还有各种酒瓶、零食袋、手纸等垃圾,甚至还有两个套套,用过的那种……
【看来昨晚这里经历了一场男女间的搏斗!】
几人都是搞过乐队的,对这种事见惯不怪。
“我们还差一个人。”林鸣说道。
一般的乐队,有主唱、吉他手、贝斯手、鼓手和键盘手,林鸣他们只有四人,所以他才这样说。
云海东:“我们之前的键盘手到南方滨海市了。不过没事,小飞是全能型选手,吉他、键盘都能玩得转,到时组建乐队,就让小飞当键盘手,再找个吉他手。在国内,好的贝斯手不好找,好的吉他手一抓一大把。现在我们先凑合着,不弹键盘,主要是听你唱。”
……
他们昨天才在街头唱了汪然的《大江东去》,为了节省磨合的时间,现在也选择唱这首歌。
前奏开始。
先是炫酷的贝斯独奏,然后狂暴的鼓声跟进,给人一种奔流的大江一样的感觉。最后吉他声也加入进来。
当前奏音乐变得柔和时,林鸣开口了。
“看那万里长河
历尽多少坎坷
……”
林鸣刚唱第一句歌词,云海东他们三人就眼睛一亮!
【林大海有一把好嗓子!】
林鸣继续往下唱,他们的神情就越来越兴奋。
【林大海这唱功,这融入感情的度,掌握得太好了!牛!实在是太牛了!】
当林鸣唱到副歌部分时,云海东弹的贝斯突然乱了,他随心所欲的弹着激昂的音调,还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林鸣:“???”
孙腾:“……”
章飞:“!!!”
“大海兄弟,你这实力,还试什么试!牛,逼,大,发,了!”云海东用近乎呐喊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章飞:“林哥,唱得太棒了!这次我们要起飞了啊啊啊!!!”
连三人中最稳重的孙腾,都用力敲了一段快鼓。“铛”的一声大响,代表他心里的激动情绪。
“大海,你这绝对是专业级别的演唱!”
“我和小飞今天就去找个靠谱的吉他手,然后我们几个就开始练歌和写歌,蜀山卫视那个比赛,毕竟是原创歌曲比赛,歌好才是最重要的。我前两年也写了几首歌,到时给你们看看。”云海东道。
“写歌的事还是交给我吧。”林鸣淡定的说道。
“大海,你还会写歌?”云海东被林鸣震惊到了。
“还行,写过几首。下次集合练歌时,我就带两首我的歌来。”
“好!希望你写的歌,像你演唱一样牛!到时你我写的歌比一比怎样?”云海道斗志昂扬。
林鸣微微一笑很倾城……呸呸呸,是微微一笑很装逼。
【我拿出来的歌,会让你们吃惊吃到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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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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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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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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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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