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还有些不知所措。
这种情绪出现在一位本该严肃的父亲身上,是一件极其奇怪和违和的事。
但眼下宣采薇和镇国公谁也没觉得违和。
镇国公先是同宣采薇聊了一会家常。
只不过,对话是这样的——
“闺女,最近吃的可好?”
“好。”
“闺女,最近睡的可好?”
“好。”
“闺女,最近玩的可好?”
“好。”
“闺女,最近……”
“好。”
不论镇国公想怎么延展加深这个话题,都在宣采薇的“好”字诀下,被硬生生终结话题。
镇国公无奈,最后只得干巴巴说回到了正题。
“闺女有何事寻为父?”
见镇国公终于有心思同她聊正事,宣采薇话语才开始多了起来。
将之前那两次穿越之事,也就是穿成寇山海的长.枪以及穿成冠南侯女儿南婉兮养的鹦鹉时听到的关于“针对镇国公府的阴谋”说了出来。
当然,是以祖母托梦为由。
此时,镇国公的表情已然转变成震惊错愕。
“你说母亲托梦于你,说冠南侯要害咱们家?甚至还曾拉拢过山咳咳…寇山海。”
宣采薇在知道寇山海是父亲的徒弟后,也听得出来父亲的掩饰。
“缘何?咱们同冠南侯府并未结怨?”
不怪乎镇国公这么轻易就相信了宣采薇的说法,一来方才有六爻门掌门作保证,宣采薇过去三个月虽意识昏迷,但是因宣老夫人才变成这样,所以宣老夫人放下不下,偶尔会入宣采薇的梦境中,唤她清醒,宣采薇得了宣老夫人的指点,并不算什么意外之事。
且阴谋诡计,瞒得过人前,却瞒不过魂灵,冥冥之中,或许真是宣老夫人在守护着镇国公府。
二来,拉拢寇山海这件事,镇国公早先就听寇山海说过了,两人也确实顺着这条脉络在查背后的势力。
没想到两人还没查到,今日便从宣采薇嘴里知道了答案。
宣采薇对于那日的事,记得十分清楚,毕竟是自己第一次被故意杀害。
现在回想起来,脖子都忍不住发疼。
虽未谋面,但宣采薇直觉冠南侯绝非善茬。
宣采薇赶紧同自家父亲交代道。
“冠南侯背后另还有人,这需要父亲去仔细查探一番,而且,不是父亲同冠南侯有什么私怨,而是冠南侯联其背后之人,他们是想……”琇書蛧
宣采薇说到这的时候顿了顿,左右四下张望了下,生怕有人偷听般。
镇国公见状道。
“不用担心,有本公在,料想不敢有人在此偷听。”
镇国公是当世豪杰,武功高强,内力惊人,寻常探子根本不敢太过靠近镇国公,自然也无法偷听。
有父亲的保证,宣采薇脸色稍稍和缓,这才慢慢吐出了冠南侯和其背后势力真正的阴谋——
“他们是想,谋反!”
话音一落,镇国公鹰目凝了几息,收起了面对宣采薇的慈父模样,整个人气息突变。
其后重重在桌上落下一掌。
“冠南侯这个道貌岸然的兔崽子,胆儿肥了还!竟然敢谋反,也不好生瞧瞧咱们镇国公府的拳头有多硬!他奶奶的!”
宣采薇有些意外竟然能听到自家父亲在她跟前说脏话,但也很奇怪,宣采薇并不讨厌父亲的这一面,忠君为国的镇国公比宣采薇的父亲,这一名号,更值得她尊重。
宣采薇接话。
“就是因为父亲的拳头够硬,所以他们才一定要扳倒我们家。”
闻言,镇国公气得满脸通红的面容一顿,后反应了下,慢半拍地摸了摸后脑勺道。
“好像是这个道理。”
“那他们…不对,母亲有没有说冠南侯是想帮谁成事?”
对于这一点,宣采薇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当时同冠南侯密谋的几人也算谨慎,并未有提及要帮助哪位皇子。
“也罢,母亲能告知是冠南侯,已然解了为父的燃眉之急,之后好好顺着这条线往下查,再看看冠南侯同哪位皇子走得近些,便能明了。”
宣采薇点点头,这些权谋诡计,她并不擅长,所以知道这件事后,宣采薇选择了直接告诉父亲去解决。
相信父亲提前知晓了是冠南侯要对付他们家,也能拿出应对之策。
镇国公又问道。
“母亲可有说,冠南侯打算如何对付咱们家?”
宣采薇点点头,这事她记得清楚,且……
宣采薇下意识想摸摸自己的脖颈,贝齿轻咬。
当时如果不是被南婉兮发现,从而被冠南侯杀害,她该是能知道完整的计划的。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宣采薇只能告诉目前所知。
“冠南侯,或许在我们家里安了内奸。”
***
宣采薇说完那句话后,镇国公沉默了一会,然后抬眸看了一眼宣采薇道。
“采薇,今日你同为父所讲之事,切忌不要再同第三人提起。”
“包括,你的母亲。”
最后一句话,镇国公顿了两息加上的。
此时,正往母亲院落走去的宣采薇仔细回想了下这句话。
然后摇了摇头,否定心里的想法。
父亲绝对不是怀疑母亲,母亲那么爱父亲,怎么可能是内奸,父亲定然是怕她忍不住同母亲说,隔墙有耳,走漏风声。
不过,见着父亲这般讨厌谋逆之人。
宣采薇脑海里忍不住浮现了另外一道身影。
其后,耳根泛红,赶紧将那道身影从脑海里赶出去。
思绪因为空白,有片刻地顿停。
等到再次恢复思考时。
宣采薇长长地叹了口气,一丝苦笑浮现在她面容上。
没有结果的事,再想不过是徒增烦扰。
宣采薇思考完毕,也正正好走到了母亲的院落前。
看门的丫鬟进去了说了一声,很快就将宣采薇带了进去。
宣采薇进门时,宣采薇母亲一手拿着个花绷子,一手捏着根针,正在绣着什么东西。
见宣采薇进来,宣采薇母亲放下手头的绣活,转头,淡淡笑了笑道。
“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去休息?还来为娘这儿?”
宣采薇朝母亲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在母亲跟前,宣采薇总要比往常更拘束几分,希望自己表现出最好的一面。
“方才在父亲那里,都没能同母亲多说几句话,采薇特意过来看看母亲。”
镇国公夫人闻言,脸上的笑容未增未减,一直在一个弧度。
“怎么?你还担心母亲吃味不成?”
宣采薇快速摇摇头。
“自然不是,要吃味,也是采薇吃味,母亲对父亲这般好,采薇见着,心头很是羡慕呢。”
许是宣采薇身体好转了些,说话偶尔也会带上几分俏皮。
倒是成功把镇国公夫人逗乐了。
“你这孩子…还学会开玩笑了。”
镇国公夫人朝宣采薇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坐。
宣采薇这一过去,才发现她母亲正在绣着用金线绣着什么。
宣采薇好奇道。
“母亲,是在绣何物?”
镇国公夫人挑了挑眉。
“方才不还说我偏心你父亲,问这干嘛?”
这一看便是女子所用的东西,定不是给父亲的,宣采薇眉眼微弯,软了语气。
“母亲同我说说。”
镇国公夫人倒也没故意卖关子,只道这是为采薇新绣的手帕,图案选择的青松,有延寿祝福之意。
宣采薇自然高兴,连番保证,在母亲手帕做好之前,她什么手帕都不用。
没过几日,镇国公夫人为宣采薇所做的手帕很快送到了宣采薇手上。
只是,随着手帕一起来,还有镇国公赠予的一盆盆景。
盆景选用的树木,正好也是青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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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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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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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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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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