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羽坐在小凳子上,将手中镜子举起。
陈大锤拿着把梳子,在旁边水盆打湿,对着镜子梳头。
将头发打理的整整齐齐,甚至某一根头发丝儿不对,都要弄好才行。
他今天没穿以往那件用来打铁的外套,而是换上了青色长衫,只要不说话,其实还颇有一点风采的。
不过一开口,露出缺了门牙的牙槽,就有点不美了。
陈大锤自己也知道这点,所以尽量不说话,不笑,神情严肃道:“徒儿,随为师去也。”
扯着半生不熟的戏腔,他一马当先走出铺子。王羽跟在后面,有些头疼,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刚出门,正好碰到安仁,这小子昨天喝的烂醉,今天起来跟没事人一样,依旧生龙活虎。
当王羽把事情经过说完后,他兴奋起来,嚷嚷着要去见证一番。
三人到了凉茶铺子,杨青花还在出摊,并没有客人。
见到陈大锤,她明显一愣,“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老王八翻身?”
“青花哟~吾有事话与你听!”陈大锤甩甩衣袖,捏着嗓子唱道。
杨青花眉头抽了抽,“说人话!”
“吾…”
啪!
她将手中抹布扔了出来,将陈大锤下面的话给砸了回去,“我让你说人话!”
“唉,我不就是觉得这样说话会真诚点嘛。”
“到底什么事,说!”
“呃,咱们能找个地儿慢慢说嘛?”
杨青花像是察觉到什么,眼眶慢慢红了,咬着牙道:“不行,你就在这儿说。”
见她如此,陈大锤心里也是一阵酸涩,这么多年,自己确实做的不对。
想了想,他认真道:“我这辈子只走过一趟江湖,欠了点东西还没还。等我把债还上了,你就嫁给我可好?”
杨青花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咬着嘴唇说不出话。陈大锤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她一把抱住。
“不用说了,我答应你。”
陈大锤笑了,反手抱住她,“我觉得我最幸运的,不是跟别人学了多好,多厉害的剑术。而是在我第一眼见到你时,就觉得你很美,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觉得如此。这真是极好极好的一件事。”
杨青花红了脸,用拳头轻轻砸了他一下,“你个老不羞,这么多人在呢,你说这些会惹人笑的。”
旁边有路人起哄,“光天化日之下,你杨青花抱着男人,就不惹人笑了?”
“滚!老娘爱抱谁抱谁,你管得着吗,再敢废话,以后你家来喝茶一律打十二折!”
路人笑笑,不说话了。
今天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没人会为难这个日子过的不容易的女人。
当然,有些一直看杨青花不太顺眼的长舌妇,或许会说些怪话,但只要不当面说,就行了。
解决了一桩心愿,陈大锤精气神都不一样了,脸上笑容一直不断。
就算缺了门牙又如何,自己喜欢的女人正好喜欢自己,还有比这更幸运的事情吗。
陈大锤认为是没有的,江湖上的纷纷扰扰,随他去吧。
一旁王羽等人看的欣喜,安仁忽然对水儿道:“你觉得我俊吗?”
认真的看了他一眼,水儿摇头:“不俊。”
“那我觉得你很漂亮。”ωωω.χΙυΜЬ.Cǒm
“很多人都这么觉得。”
“那你…”
“不行!”
安仁无语,眼神忧伤的看向王羽,“兄弟,你也觉得我不俊吗?”
“和别人比不知道,但肯定比我俊。”
王羽应付了他一句,冲陈大锤喊到:“师父,给钱买酒啊!”
杨青花眼一瞪,“小兔崽子,你师父的钱就是我的钱,以后要买什么东西,来找我。”
说完她伸出手,“交出来!”
陈大锤这会儿自然是千依百顺,乖乖把身上几两碎银子,和铜板全部交了上去。
安仁瞧着傻眼,“想不到陈铁匠这么有钱,亏我找他借钱的时候,居然还一个劲哭穷,太不厚道了。”
水儿在旁边白了他一眼,“借钱给你不是肉包子打狗吗,傻子都不会借啊。”
安仁气苦,又眼神幽怨的看向了王羽。
这次王羽不说话了,默默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放在他手上。
“借给你借给你,别这么看着我了,两个大男人你不嫌别扭吗。”
安仁拿着铜板对水儿挑了挑眉,笑道:“别扭啥,别扭啥。人生在世,有一个说借钱就愿意借的兄弟,那可不是什么平常事,要好好珍惜的。”
水儿皱着鼻子,看向王羽的目光就像在看傻子。
另一边,陈大锤和杨青花说了几句贴心的话,便离开了。
带着王羽和安仁朝自家铁匠铺走去。
到了铺子,他坐在凳子上,脱了鞋子后从里面掏出一吊铜钱,嘿嘿直笑。
“你们两个不会出卖我吧?”
王羽和安仁齐齐摇头。
“谅你们也没这个胆子。”取下几文钱,对安仁道:“去,买酒去。刚才王羽是不是给了你钱?下酒菜就交给你了。”
拿着味道有些重的铜钱,安仁翻着白眼道:“我怕我拿着你这钱去买酒,会被人赶出来。”
“那你去不去?买不买?”
“去去去,行了吧。”
见他走远,陈大锤叹了口气,“这次多谢你了,不然走不出这一步,青花这辈子恐怕就被耽搁了。”
王羽摇头,“我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重要的是师父你自己能想开,看开,这才是最重要的。”
陈大锤嘴角含笑,随即隐没。
“玉佩到了,接下来的消息估计也快了。到时候我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铺子恐怕也开不下去了,你到时候就去帮你师娘吧,或许发不了财,但总能吃个温饱。”
陈大锤想了想,有些犹豫,“我本来不打算教你武艺的,但这两天又想了想,还是教你两招吧。”
他还怕王羽误会,解释道:“我也就会这几招,当时教我的那个老头子说我笨,学不来什么高深的剑法,只能下苦工,走最陡最窄的路。”
“等吃完了东西,我在和你细说。”
王羽问道:“就是之前李义说,你和那天下第一的剑神,互换几招的那几招?”
“当然,我就这三板斧,打不赢别人,那就是打不赢,没别的东西。当然,对手要是破不了我这几招,他也打不过我就是了。”
王羽摸了摸自己头发,有些担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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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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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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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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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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