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染一个厉眼斜过去,“我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三房的人做主?”
一下子把赵氏噎住,噎的脸色涨紫发青,“你你你爷爷奶奶也做不了主!?”
“不要拿爷爷奶奶来压我!你们要是来找事儿的,我奉陪到底!”白玉染怒道。
白老三连忙拉了赵氏,笑呵呵的打圆场,“二郎你别气,你三婶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跟她一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她见识少,也不懂得!我们也都以为来了,就都住你家了呢!”
“我在京城根本没有家!”白玉染冷冷说。
“你不是当了官了吗?咋可能会没有家?该不会是骗我们的吧?”李红莲笑着出声。然后就看到白玉染嫌恶鄙夷的目光,顿时一阵难堪,心里恨怒不已。
“二郎!到底咋回事儿?我们来京城过个年,你们这是咋?当了官,发了财,忘本了不成?”白方氏沉着脸诘问。
李氏也疑问的看着白玉染,“二郎?”
白玉染没有理会白方氏,直接对着李氏,沉声问,“娘!我早就跟你说过,你一直心地挺善良,现在竟然也学会不要脸了吗?”
李氏惊愣了下。
“二郎!咋跟你娘说的话!”白承祖喝他一声。
白大郎也脸色不好,“二郎!你咋能这么说娘!?娘有哪个地方不对了?”
李氏也委屈,又担忧害怕。
白玉染扫他们一眼,从没吭声的白老大脸色停留一瞬,又看着李氏继续说她,“我不是当了官才发了财!我本来娶了妻子就发了财!我之前六品郎中,一年俸禄六十两银子,一个月只有五两多!现在四品一年的俸禄一百三十两银子,一个月也就十一两!连我自己一套衣裳都不够!你这是把华音的陪嫁财产也都想成你儿子的?你白家的?”
“我二郎”李氏被他凶的说不出话来。
白大郎有点看不过去,“二郎!娘没有那么想!”
“你问她有没有那个想法?婆婆想儿媳妇的陪嫁财产,自己不要脸面了!想把我的脸也丢光吗?”白玉染怒喝。
李氏急的两眼都红起来,“我我真的没有啊!二郎!”又看魏华音,满脸的委屈,伤心。
“这个问题,我好像不适合当面听!要不你们先说?我先去酒楼叫两桌席面过来!”魏华音出声问。
白方氏的脸色已经阴的滴出水来。
白承祖拧着眉,两眼深沉。
看了眼两人,白老大出来说话,“二郎!音姑!你们都别气,你娘没有那个想法!咱们白家不兴要儿媳妇陪嫁那个!你爷爷奶奶也不是那种人!不会做出那种丢脸面的事!”
白大郎也点头,“是啊!二郎不放心,爹娘绝对不是那种人!爷爷奶奶也不会是那种人!家里这两年赚的钱,分的钱都不少,日子都好过了!这都是二弟妹的功劳,我们都知道呢!”
魏华音看着两人,又瞥了眼快要气炸的白方氏,可忍不住要说话的赵氏,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白老大是顺着白玉染的话有意说的这些,白大郎是完全就这想法。只有李氏,脑子里是浆糊!
“我们就是想你们了,也正好冬日里没啥活儿,也不放心你们,来看看,顺便一块过个年!见识见识京城繁华!过完年我们就回去了!家里还有好些事和活计等着呢!”白老大直接明说,也暗示白玉染和魏华音,他们呆不久,把这个年过好,别太计较这一会的小事。
白方氏哪能看不出来他跟自己儿子亲,“不是说有皇上赐的状元府吗?”她都听人家说了,有状元府!也跟人说了,来了京城能住住状元府的!在个外面租了一个院子就打发他们了!?
“奶奶听谁说的?”白玉染都气笑了,“三年一个状元,三十年就是十个,南晋建国一百五十多年,京城全盖状元府都不够他们住的!翰林院里叫一声状元,十个有一半答应的!”
白方氏也快气的不行了,阴着眼瞥了几回魏华音。就认为她心机深,心思恶毒!把白玉染迷住了,撺掇挑拨的白玉染变成一点也不孝顺,还处处针对她们,连把她也不放在眼里的了!
钟叔垂着眼过来笑着解释,“京城就现在这么大的院子都要三四千两银子,有人当了大半辈子官,买不起京城一座小宅院!大人是万万不敢贪污受贿的!前些日子还刚抓了个贪污受贿的大案,牵扯了十几个官员,砍头了五个,抄家流放的六家,最轻的也是革职,财产充归国库!”
“贪污那是要掉脑袋的!二郎也不会干的!”白老大可不希望有这样的事发生,白家一门好不容易才出了个当官的,小儿子聪明有才,命里也有,他还希望小儿子能封侯拜相呢!
钟叔话还没说完,“其中一个砍头的,两个流放的,贪污银两都是他们家人打着名义收取的!”
“咱们家不会有人这么干的!”白老大连忙道。
李氏也急忙说,“给两个脑袋也不敢这么做那种事的!”
“二郎你放心!这种事,咱们家肯定不会的!”白大郎肯定道。他认为‘咱家’就只是大房,他们兄弟这一家。
白玉染伸手给钟叔,他递上来个银袋子,“这是我这半年的俸禄和奖赏银子,一共八十两,华音添作了一百两,交给爹!是我们的孝敬,用作大房在这过年的吃穿用度!”
白老大不要,“你爷奶拿的有钱呢!咱们家今年也进了好几百两银子呢!这是你头一年的俸禄银子,你们留着吧!”
“该有的孝敬我不会少!免得爹娘哪天觉的我不孝,要到衙门里告我!这个银子爹就拿着吧!你们来京城,总是要花钱的!”白玉染把沉甸甸的银袋子放在他手上。
白老大看看他,又扭头看白方氏和白承祖,不知道该不该收。要说该收,她们夫妻一年赚上万两,这一百两银子对她们来说确实不算啥。可小儿子大半年的俸禄和奖赏银子,他就只有这么多。那些财产都是儿媳妇的陪嫁产业,也算是她的陪嫁,严格了说,不是白家的。
“京城物价不比老家,公公还是拿着吧!这银子放你手里,该采买的采买,该置办啥的置办啥!手里总少不了钱!总不能你们来京城一趟,把家里赚那几百两银子都花光了!”魏华音笑道。
白老大手里从来没有管过钱,一听这个银子放他手里,就下意识的看向白方氏。
魏华音目光幽深嘲讽的看向白承祖,明明该当家顶立门户的长子,被管的如同鹌鹑一样,非要管出一个废物儿子,等他们老的一死,家里大乱!
白承祖仿佛被她看的脸上没皮,脱口而出,“银子就给老大拿着吧!在京城过年的吃穿用度,就你看着!”
“钱还是交给婆婆管着吧!”李氏看白老大,神情有些怕。
“京城的太太们,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家里当家管事的是男人!女人大多只管内宅吃饭穿衣,相夫教子!”魏华音提醒她。自己是个软趴趴,也不许自己男人立起来!这辈子只有被踩着欺辱的份儿了!
李氏一听,就不再多说了。但根深蒂固的想法和习惯,让她心里不安又担心,频频看向白方氏。
白方氏两眼阴怒,目光如钉一样看着魏华音。
白承祖压低声音怒道,“你来京城是找事的吗?”
一想到她来京城是为了大事,白方氏强忍了下来,“我累了,需要歇息!”
“来人!送老太太回屋!”魏华音沉声吩咐。
屋里都是准备好的,正房里的地龙也都烧起来了。
赵氏跟上去看了看,一进屋就是热乎的,“屋里烧了炉子呀?”
领白方氏的婆子瞥她一眼,“正房里的都是地龙,只要烧起来,屋里就是暖的!”
“那我们住的屋呢?”赵氏立马就问。
“厢房里是没有的。之前没说三房的也住在这边,现在应该有人过去准备炭盆了!”刘婆子回她。
赵氏撇嘴,“我看是都没打算!不止我们家,她们是谁都不想看见!见不得我们穷亲戚!”
刘婆子笑道,“亲戚之间,互相走动都是正常的!老太太和太太要住的时间长,大人那边实在腾不出地方,挤不下那么多人,这才又租了一个大院子!”
“你是她们的下人吧?”赵氏嗤了声。
刘婆子摇头,“不是呢!侍郎大人是雇了我们来伺候些日子!”
之前说魏华音送的两个下人是监视她们的,这几个下人都是在牙婆那里租的。
赵氏上去床上摸了摸被褥,“这是新棉花的吗?”
刘婆子笑着回,“都是新棉花的!这一间屋光被褥床单要十几两银子,院子里大大小小准备了七八间屋子,各处布置,还有厨房的粮油米面鸡鸭鱼肉啥的,夫人花了一百多两银子呢!”
赵氏小声嘀咕,“一百两银子才到她们哪!就邀功了!”琇書蛧
“你退下去吧!”白方氏心里烦恨,她还在这说魏华音的好,那个火气蹭蹭的。
刘婆子看了她一眼,应声退下。
外面的谈话没了她们俩,也和谐了不少。
“咋不见绵绵啊?”李氏想起来小孙女。
“绵绵体弱,入冬后病了俩多月,天冷就没叫她出来!”魏华音解释。
李氏忙问是啥病,治好了没有,“这京城的大夫比咱家的好,好好的调养调养!”
“家里现在住的就有大夫!一直调养着呢!”魏华音回她。
李氏点点头,看她不热络,也不好多问。
白承祖问起之前被弹劾的事,“家里也是才听说的,你因为开铺子的事被弹劾的,那铺子是咋处理的?”
李红莲听他说起这个,推了白大郎一把,“说是你们不能经商,不然就触犯了刑律!可没家里兄弟!你大哥过来,也是来给你们帮忙的!”
白大郎扭头看着她皱了皱眉,不过转过身,也是担忧,“二郎!是不是对你影响很大的?要是不行,我能帮忙的!咱们是亲兄弟,有啥事,你只管跟我说!”
“哪家的夫人太太都有陪嫁产业,只是不许自己出面经营,但也是不举不究的!是有人要拉我下马,故意弹劾!总不能为了这个,让华音把陪嫁产业全抛了!如今都由唐小忠在管。”白玉染说着,冷蔑的瞥了眼李红莲。打主意打到音宝儿头上来了!
李红莲被他看的心底一寒。
白老三嗐了声,“那唐小忠毕竟是一个下人!咱们家这么多当用的人!你大哥,你爹,还有我和四郎!都是念过书,识得字的,都都是一家人,哪个都能给你帮忙!”
“我一年就一百三十两银子,你们给我帮什么忙?帮忙花吗?”白玉染反问。
“你们夫妻的还不都是你们一家的!”白老三不以为意。
白玉染警告,“华音的陪嫁财产,和白家无关!也和你们无关!大晋刑律明文规定,陪嫁属出嫁女私有财产,其他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名义侵占!”
他这般强硬防备,甚至尖锐,让白承祖心里很是有些不好受。仿佛他们是狼犬,是来侵占她们钱财的。
抬眼又看到魏华音幽深嘲讽的眼神,神色僵硬。
“我先去看看饭菜好了没有!”魏华音起身。
李氏忙说,“我去看吧!你们把绵绵接过来!我也大半年没有见她了!”
魏华音应声,“已经让人去接了!”
紫宁刚才就已经回去,接了乳娘和绵绵过来。
分开那么久,绵绵早不记得白家的众人了,睁着清澈漆黑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
乳娘抱着她给白承祖一众人见礼问了好。
李氏把她抱过来,笑着摸摸,“长这么大了!这半年长得快!高了一截了!”
李红莲看她一身粉红色锦缎绣花的裙袄,出风毛是皮毛做的,小孩子长得快,今年的衣裳,明年就不能穿了,当真舍得!头上戴的珠花那么大颗珍珠,估计也要不少钱!
自己闺女穿了最好的衣裳,这么一照面比较,完全比不得。
婆婆说她长得快,吃的都是好的贵的,不长得快才怪!
酒楼里点的饭菜过来,厨房里燎锅底做的几个饭菜也都好了,看天色,魏华音吩咐摆饭。
男女分开,摆了两桌。
白方氏坐上座,左边是李氏,李红莲带着白香儿。右手是赵氏。
魏华音就带着小奶包坐在对面,没让她自己吃,抱着她喂她吃了饭。
李红莲看了又看不远的紫宁和春喜,呵呵笑,“之前二弟妹都是不用丫鬟的,这来了京城,也用上漂亮丫鬟了!”自己生不出来了,开始想辙儿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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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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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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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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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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