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没有感觉到顾家那几个人的注目礼,阮宁把丢魂了的杨程程拖到一边,悄咪咪的压低声音问:“你没认错么?怎么会是他?”
杨程程还没完全回魂,可是已经可以正常对话了,郁闷道:“老娘一见钟情的男人,怎么可能认错,就是他。”
阮宁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心情格外复杂,因为这事儿吧,悬!
杨程程很忧伤的表示:“绵绵,我感觉我的初恋被扼杀于萌芽了。”
阮宁一听,直接翻白眼:“杨程程小姐,容我提醒你,你的初恋六年级的时候就没有了。”
哼,滥情的死丫头!
杨程程:“……”
更抑郁了。
没等多久,重症监护室的门打开,走出来几个穿着隔离衣的医生,出来后都纷纷摘下了口罩,除了为首的那个,其他的阮宁都认得,是圣安医院脑科的专家们,为首的那个估计就是沈亦祁请来的专家。
挺年轻的,估计跟严绝差不多,长相俊雅,可给阮宁的第一印象,就是淡漠,和顾以沣的冷僻不一样,他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漠,仿佛可以拒人千里。
顾家那几个第一时间上前询问情况,可他都没理会,直到沈亦祁走过去问他,他才开口回答,眼神也只在沈亦祁身上,好似这么多人,也只有沈亦祁配得上他的目光,配他与之说话,说话的声音不大,阮宁听不清说的什么,只听出声音有些寡淡,似乎已经刻意放缓了语气,可也许是性格如此,还是有些淡。
不过她也没真的去听那个人说的什么,只看着他的脸,怔然出神。
直到杨程程晃了她一下,她才堪堪回神,然后被杨程程拖着走过去到严绝身边站着。
走到严绝身边后,离那个医生近一些了,阮宁才听清他说的话,他正好在说顾永升的情况。
是重度颅脑损伤,和她妈妈当初一样,因为头部被外力重击导致的严重脑损伤,脑干神经受损,之前庞医生检查也是这样的,只是因为情况太严重,需要做开颅手术,这点,庞松医生也说过,只是因为这个手术难度太大,十分棘手,稍有不慎病人就会死在手术台上,他只有两三成把握,所以束手无策。
而这位,有不下五成把握。
听完他说出有五成把握,看沈亦祁的样子,似乎很稳了,那接下来的就没必要继续听了,严绝就悄无声息的牵着她离开了,反正过后沈亦祁会带霍一恒上去看阮红玉的,有什么话过后再说。
杨程程抿嘴看了一眼顾以沣的侧脸后,也慢一步跟上。
走了一小段路,阮宁才后知后觉的侧头问严绝:“为首的那个人……是谁啊?他叫什么名字?”
严绝道:“霍一恒,霍家老二。”
阮宁当即停下脚步,神色惊诧恍惚,喃喃出声:“霍一恒……”
她突然停下脚步,严绝不由得也跟着停下,见她神色呆呆的有些奇怪,忙问:“怎么了?”
杨程程也随着停下看向她。
阮宁稍稍回神,摇了摇头,扯了扯嘴角:“没事。”
严绝看她这个样子,可不像是没事,正要问,她却已经道:“快走吧,先去看妈妈。”
严绝只得点头,牵着她继续走,杨程程也这才一起。
走着走着,阮宁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走廊那边站在沈亦祁旁边的人。
霍一恒……
这个名字,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好像曾经在哪里听到过,还有那张脸,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另一边。
让庞松和顾家的人说顾永升的具体情况,霍一恒和沈亦祁走到一边,沈亦祁问他什么,他正要开口说话,可话到嘴边却忽然停下,下意识的转眸看向走廊那端,正好看到有一个女的收回目光转头回去,然后三个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的一幕,他微微蹙眉,心中莫名的怅然。
沈亦祁当即问:“怎么了?”
霍一恒依旧看着那边,问:“刚刚离开的那三个,是谁?”
刚才他出来后没注意看周围有什么人,所以没看清他们,只依稀记得,是一男两女。
沈亦祁这才发现,刚刚还杵在一边的三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估计霍一恒问的就是他们。
他忙笑道:“哦,你说他们啊,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植物人的家属,也是顾家这位被重伤的相关当事人,那个男的你也应该认识的,就是严家老四。”
霍一恒听到前面的了然点头,然后抓住了最后的几个字,问:“严家老四?严绝?他怎么会在这里?”
沈亦祁没多解释,道:“过后再跟你说,一会儿你还得上去看看那个植物人,我看了之前的各种检查结果,说是车祸的,也是重度颅脑损伤,昏迷了一年多了,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霍一恒颔首:“好。”
……
三人到阮红玉的病房待了半个小时后,应该是顾家那边的已经应付完了,沈亦祁就带着那几个脑科专家上来了,霍一恒也在其中。
因为不是重症监护室,他们都没穿隔离无菌服,而是穿着白大褂,霍一恒则是一身西装,很是冷肃寡然。
本以为霍一恒会直接进去检查阮红玉的情况,因为之前在顾永升那里,他理都不理顾家那些人,要说理,也就跟有过接触的顾以沣点了个头,可也没说话,直接就进了重症监护室做检查,他本人也是个很冷漠的人,除了熟人,其他人一管不理会,倒不是目中无人,只是性格就是那样的,从不把目光个没有必要的人。
可是没想到,护工阿姨开了门,他进门后,没有直接拐进病房里面,而是停下脚步,扫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三个人。
确切的说,他在看两个人,一个是严绝,一个就是严绝身边的阮宁。
阮宁也在看他,愣愣的看了一会儿后,忽然就收回目光低下了头,然后,霍一恒便鬼使神差一般,抬腿走了过去。
沈亦祁意外了一下,然后也跟着走了过去。m.xiumb.com
上前几步,停在严绝和阮宁面前,先是看了一眼低头没看他的阮宁,之后把目光移到严绝身上。
然后,微微动唇出声,带着几分疑问:“严四叔?”
严绝颔首:“嗯。”
霍一恒显然有些意外,可能是意外他会在锦江,不过他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也对别人的事情不好奇,没再多言,而是点了点头后,再度把目光移到阮宁身上,神色有些凝滞。
看了片刻后,忽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明显放缓且温和的声音一出,沈亦祁有些惊讶,这家伙什么时候对陌生人说话语气这么好了?
还是对一个女孩子,难道想换口味了?
我去!情感危机啊!
阮宁下意识的抓着衣角捏紧拳头,抿紧唇角,扯出一抹微笑,回答:“我叫阮宁。”
霍一恒微微愣着,喃喃的重复着这个名字:“阮宁?”
“是。”
霍一恒垂下眼眸,微微凝神,一时无言。
阮宁接着微笑致谢:“霍医生,之前就听沈二哥说起你,谢谢你愿意来为我妈妈看诊,请你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治好她。”
霍一恒闻言,看着她问:“病人是你母亲?”
声音和刚才一样,缓和许多。
真的让沈亦祁十分惊奇,莫不是这阮宁性格真的那么讨喜,竟然让霍一恒这个冰块一样的人态度这么温和,好像还挺喜欢她的。
阮宁点头:“嗯,是我妈妈。”
霍一恒闻言,有些郑重的点头:“好,我尽力。”
话音落下,他便转身,和沈亦祁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后,就跟几个医生进去了。
除了他和几个医生,其他人都不能进去。
沈亦祁倒是能的,可他没进去。
看着门关上后,沈亦祁才扭头看着阮宁,满眼狐疑,笑问:“小阮妹妹,你和霍一恒见过?”
他刚问出声,严绝就给了他一个挺不善的眼神。
沈亦祁就当没瞧见,依旧好奇的看着阮宁。
阮宁对他这个新鲜的称呼有些消化不良,更对他的问题一脸莫名:“没有啊,今天第一次见呢。”
沈亦祁困惑起来:“那就怪了。”
“什么怪了?”
沈亦祁郁闷道:“我和他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和女孩子说话这么和颜悦色,别说是他同一个老师的学妹,就是对他妹妹,他也特别冷淡,何况还是你这个第一次见面的,要不是……”
说到这里,他不知怎的就停了下来,摸了摸鼻子,笑着接话:“我都怀疑他对你一见钟情,看上你了。”
阮宁:“……”
要不是什么?
严绝:“……”
他登时冷着一张脸问:“沈亦祁,你找死?”
沈亦祁无语:“就随口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再说了,又没说阮宁看上霍一恒,而是说霍一恒看上阮宁了,这也没什么吧,你要真连别人喜欢阮宁都不能容忍,干脆把人藏起来算了。”
严绝不说话,给他一个死亡凝视。
阮宁闷笑,这事儿,严绝估计也很郁闷,他确实是霸道的连别人喜欢她都不能容忍,如果可以,他可能真的想把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的,可是终究没有。
她扯了扯严绝的手。
严绝看她,她笑着摇了摇头,让他别生气。
严绝面色稍霁,扫了一眼沈亦祁后,牵着她走过去沙发上坐下等。
沈亦祁看了一眼杨程程,杨程程摊手,然后俩人纷纷摇头叹了一声,这才走过去坐下一起等。
没多久,霍一恒就出来了,不过还没完,他是出来让沈亦祁安排一下,他要对阮红玉做一次i,再重新做一次血生化检查,虽然阮红玉隔段时间都会做一次检查,都备有病历数据,可是他想要的是最新的身体数据。
之后,阮红玉就被推去做检查了。
沈亦祁也跟了过去,至于他们几个,也跟了去,不过没能进里面看,而是在外面等。
因为检查不会有什么危险,阮宁并不担心,只是有些紧张,毕竟等检查完了,就能知道妈妈能不能治好尽快苏醒了。
等着等着,严绝突然去接了个电话,所以就俩闺蜜等着。
阮宁看着一直低着头心事重重的杨程程,捅了捅她的胳膊。
问:“还在想你那位心上人啊?”
杨程程被戳中心事,有些不自然,眼珠子一转,当即否认辩解道:“没有,我只是在想,那个霍医生能不能治好阮姨。”
阮宁呵呵:“扯吧,虽然我知道你这个想法绝对是真心的,可是我也知道,你刚才想的,绝对不会是这个。”
杨程程瞪她:“那你还问什么?心里知道就好了,说出来多尴尬?”
阮宁摊手:“我不尴尬啊,尴尬的是你。”
杨程程:“……”
她索性扭头不理她了。
“你就这么喜欢他啊?”
杨程程难得的正色起来,声音闷闷地:“喜欢啊,我还是第一次真的喜欢一个人,一见钟情啊,以前觉得就是见色起意的委婉说法,可是自己喜欢了就觉得还真有这么回事,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就觉得开心,可是喜欢又能怎么样?之前一直遗憾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是哪里人,现在知道了,反而心里茫然了。”
阮宁闻言,也万分惆怅,惆怅了一会儿后,疑惑的问:“话说,你这一见钟情到底喜欢的是他什么啊?长相?还是身材?”
杨程程一听,顿时无语:“绵绵,你怎么这么肤浅啊?我特么是看那种注重外貌身材的人么?”
阮宁似笑非笑的瞅着她,灵魂拷问:“难道你不是?”
“我……”想说不是的,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没底气的咽了回去。
她真的是挺注重外貌的一个人,毕竟她长得这么美,身材那么好,在谈恋爱方面,还是眼光挺高的,别的就不说了,绝对是样貌身材都能和她匹配的,之前谈的那些,哪怕都是闹着玩的,她也秉承着这个原则,何况是真正看上的。
不说别的,单说基因问题,长得不好看,会拉低下一代基因水平。
她可是目光长远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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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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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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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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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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