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王妃也是个有眼色的,跟着吴老夫人站起来,笑着和众人解释着明天她们家要待客,实在是不得不早点回去。
紧接着长安侯府张夫人和陈老夫人也起身告辞。
见陈老夫人告辞出去了,安老夫人也站起来,说该走了。
一圈儿都是人精,忙跟着安老夫人,一一告辞出来。
李苒送走最后几家客人,长长松了口气。
她这头一回待客,好象,还算过得去。
客人走了,小书斋里的太子,却一直到天黑透了,才由谢泽和安孝沉和安孝稳陪着,悄悄出了荣安王府。
谢泽和安家兄弟将太子送进景华殿,才转回来。
小书斋一直没传饭菜,李苒也就一直等着谢泽回来再吃饭。
谢泽带着一身寒气,进了屋,紫茄急忙示意下去,几个小丫头从小厨房拎进饭菜。
“你还没吃?”谢泽看着李苒关切道。
“嗯,下午多吃了几块点心,不怎么饿,就等了一会儿。”
谢泽想叹气又笑起来,推着李苒坐下,见紫茄盛了汤要送到他面前,抬手示意紫茄先给李苒。
李苒接过汤慢慢喝了,又吃了大半碗饭。
紫茄带人撤了饭菜,送了淡茶上来。
“还算顺当?”谢泽抿了口茶,看着李苒问道。
“都挺照应我的。”李苒笑答道。
谢泽失笑,“你的脾气性子,京城人尽皆知。
人看人,都是因人而异,象今天,咱们府上待客,你我如此,诸人必定不以为慢,反倒觉得,十分难得。
这要是换到别家,那就是轻慢之极了。”
李苒唉了一声,一边笑一边点头,“六娘子是这么说的,还有杜王妃。桑嬷嬷也觉得比她预想得好。”
”太子的脾气,爱说爱笑,礼贤下士。
有一回,因为河东一个县瞒报灾情,导致灾民漫延,死亡极多,太子气极了,从延福殿往景华殿时,遇到一个翰林,就没理会,扬长走了。xǐυmь.℃òm
当天,这位翰林就递了份请罪折子,从遇到太子时正在想事,不够恭敬说起,一连列了三四条,全是极小的小事。
太子觉得他过于小题大作,没理会,隔天,这位翰林在景华殿门口等到太子,长跪不起。”
李苒听的高挑起眉毛,谢泽抬手按在她眉毛上,一边笑,一边往下抚平那根眉毛。
“太子先是气的大叫,后来又垂头丧气,说他平时就不该太和气,要是像我这样,别说只是没理会,就是踹上一脚,都不会让人多想。”
“你不会踹人的。”
“嗯,人看人,依脾气而看,你不必跟别人比,该做什么,只依自己心意。”
“我知道了,也没比。”李苒看着谢泽,“年前说到请年酒的时候,桑嬷嬷说过一句,说你不知人情,不管世情,她说的是不知。
你不是不知,人情人心,你比她知道的更多,不知人情的是我。”
“李二郎说过一句话,看人情人心,只要学会设身处地,扪心自问。”
顿了顿,谢泽看着李苒笑问道:“明天河间郡王府请年酒,你去不去?”
“你不去吗?”李苒看着谢泽问道。
“我明天一早要出城。
今天下午,太子和我,还有安家兄弟,议了一下午军务。
太子的意思,想让孝沉和孝稳赶往霍帅军中,孝沉的意思,宜早不宜迟,打算明天就启程。
明天一早,我要陪孝沉和孝稳往京畿大营挑些人随同,还有些别的事,大约很晚才能回来。”
“去霍帅军中,也是为了南边的战事吗?你说过一回,安家这面旗,用在南边才最合适。”
“嗯。”顿了顿,谢泽声音落低,“南边想和北边诸部联手。明天河间郡王府年酒,你去不去?”
“去!”李苒一个去字,充满了气势。
谢泽失笑出声,一边笑一边揽过李苒,“世情人情,就是一连串儿的连环扣。不过,也不必太逼着自己,想歇就歇一歇。”
“明天后天,初五……”李苒拖着尾声,谢泽明了的问道:“长安侯府?”
“嗯。”
“初五我应该没什么要紧的事,我陪你过去,还是过去一趟好。”
“好。那初六可以歇一天。”
“初六之后的,不想去,都可以不用去,要是有空,我陪你出去走走,城外的庙会很热闹,你喜欢看热闹。”
“好。”李苒看着谢泽,笑应。
……………………
潘贵站在荣安王府后园角门外的巷子里,站立不安团团转。
角门里一声钥匙捅开铜锁的卡塔声,潘贵一个箭步,直冲上前,“周将军!”
“这是怎么了?大半夜里不让人安生?”周娥站在角门里,伸头往外,一脸不耐烦的看着潘贵。
“是这么回事。”潘贵伸头往里看了看,抬脚要往里进。
“就这么说话,王妃规矩大,有话快说!”周娥伸胳膊挡住潘贵。
“周姐,有大事儿!这事儿你肯定知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潘贵两眼放光,激动的一幅站都站不稳的模样。
“就刚刚,将军……噢不王爷,把我叫过去,交了桩差使给我,绝好的差使!让我明天跟着……那几位爷,北上霍帅军中,王爷说。”
潘贵上前一步,凑到周娥耳朵,“说是,姓安?”
“嗯,嗯?说话呀?然后呢?没事了?”
周娥看着一脸傻笑的潘贵,一连问了一串儿。
“安!周将军,周姐,安!”潘贵竖着一根手指,一下接一下往周娥面前戳。
“怎么啦?你大半夜过来,急吼吼跟死了老子娘一样,就为了冲老娘戳手指头?”
周娥一巴掌拍在潘贵一下下戳向她的手指上。
“我老子娘早就死了,我刚生下来就死了。
周姐,周将军,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周姐,你这可就不地道了……算了,这句算了没说,肯定是上头不让说。
我没事,就是,想着这事周姐你肯定知道,过来问问你,是不是真姓安……瞧我这话说的,王爷说的,还能有假?我昏了头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周姐,这个安,真是那个安?
肯定是肯定是,你可早就说了,是王妃的娘家人,可不是娘家人。
行行行,我没事了,我就是……
周姐,王爷把这事交给我,您说,这是不是说,王爷最信任的人,是我?”
周娥瞪着两眼放光、语无伦次的潘贵,深吸了一口气,“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快滚回去,明天就启程了!”
周娥说着,咣的关上门,咔嗒落了锁。
潘贵对着紧闭的角门,哎了一声,叉着腰看了一会儿,转过身,仰头看了一会儿天,拍拍手,愉快的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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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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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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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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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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