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夫人险些克制不住要站起来,怕婆母说她不够矜持,才生生忍住了,但那眼睛却盯着外面,满目的急切。
老太君脸上也是掩不住的喜色,忙站了起来。
安国公夫人和二夫人立即上前搀扶着往外走。
三夫人和四夫人跟在两侧,晚辈们则走在身后,一大群人慢吞吞的来到了前院。
安国公等人与下朝的二老爷三老爷一起回来的,行至此,见到老母亲,连忙大步上前。
“母亲。”
安国公和四老爷对着老母亲行了个大礼。
老太君笑得合不拢嘴,连连说了三声好。
四夫人一双眼睛落在四老爷身上就移不开了,看着看着眼圈儿就红了,满腹委屈和想念。
陆家的男人们得胜回归,明德帝龙颜大悦,今晚安排了宫宴给几人接风洗尘。中午府中便安排了家宴。
除了陆大郎和陆二郎当值未归,府中上下的主子,包括庶出的子女们,都来了老太君的春晖堂,足足摆了三桌。
“大嫂,我听说你在去年平叛中立了大功,皇上还封了你诰命,恭喜恭喜。”
自打季菀上次帮了窦氏一次后,妯娌俩的关系就好多了。
窦氏笑笑,诰命与否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对啊,大嫂可是女中豪杰。”
陆非烟以前觉得窦氏太强势冷傲,现在也是打心眼儿里佩服。
“一人单枪匹马斩杀敌将,受那么重的伤都不吭一声,大哥说,如果不是大嫂拦路一枪相救,他可能就没命了。”
她满目的崇拜,简直把窦氏当做了偶像。
“我大姐姐就是从小习武,不知道和大嫂相比如何。哎,可惜我从小懒散,吃不得苦,也没学个一招半式的,要不然说不准儿也能在战场上威风威风。”
季菀笑道:“还威风了,忘了三年前咱们在西郊遇刺的时候,你吓得什么样儿了?”
姑娘们都笑。
陆非烟佯怒的嗔她一眼,“三嫂,不带这样揭人短的。”
季菀笑着给她夹菜,“好,不揭短,来,吃个丸子,消消气。”
陆非烟立马就‘消气’了,笑嘻嘻的开始和食物战斗起来。
午膳后就各回各院了。
离开这么久,虽说褚玉苑的庶务有两个嬷嬷操心,但季菀还是要见一见各管事,看看自己名下产业的账本等等,还有就是,得安顿好季云和季松。
陆非离去沐浴了,季菀将季云和季松叫到跟前来。
京城国公府可比延城的国公府气派多了,府里的规矩也更多,人员复杂,姐弟俩初入公府,内心极为震撼。也不敢乱走乱问,忐忑的跟着古嬷嬷来到了主屋。
“奴婢见过三少夫人。”
在延城的时候,姐弟俩是学过规矩的,这会儿半点也不敢放肆。
季菀看着两人,有些犯难。ωωω.χΙυΜЬ.Cǒm
“古嬷嬷,院子里还有没有什么空缺,可以给他们两人顶上的?”
古嬷嬷道:“空缺倒是没有,不过若是做粗活,庭院里多一两个倒是无妨。但男子不能留在内院,得询问国公夫人的意思才行。如若不然,就只能去您的嫁妆铺子做伙计,或者去庄子。”
季云一惊,眼里都是慌乱和急切。
弟弟才十岁,来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若是离了国公府,谁把他当人看?
季菀自然不会将季松安排去庄子,她心里其实有个打算。
“你们先下去。”
她挥了挥手,古嬷嬷带着其他人退了出去,季菀看着季云和季松,道:“大哥参加武举上了榜,在内城有一座府邸。如果你们愿意,我现在就给你们放奴书,给你们自由身,你们可去大哥府上。反正在京城,没人认识你们,就说是远亲。你也看见了,国公府人多口杂,规矩多,你们怕是不习惯。去大哥那里,会自由许多。”
季云抿唇,小声道:“可我们是奴籍,府衙里有卷宗…”
“那都是小事。”
无论是陆家还是周家亦或者萧家,撤销区区两个奴籍在府衙里的卷宗,都轻而易举。
季云看看身边的弟弟,没再吭声。
这态度,便是默认了。
季菀道:“明天我要回萧家,后日你们便随我去季府。这两晚,你们就在厢房里住,别再当自己是下人了,免得日后在人前露出破绽。”
“是。”
季云现在乖巧得很,毕竟她知道自己没什么话语权。
“下去吧。”
姐弟俩下去后,季菀又叫来褚玉苑里的管事们,挨个问话。中途陆非离洗漱完出来,难得见她端着主母的架子,颇有些新鲜感,便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季菀一愣。
“你在这做什么?”
陆非离抿了口茶,笑道:“学学夫人御下的手段,改日我在军营里试试,教教那些粗汉子规矩,省得天天喝酒划拳,不成体统。”
两个贴身丫鬟捂唇偷笑。
季菀瞪他一眼,没好气道:“就会贫嘴,没正经。”
内宅和军营能一样么?这不纯粹拿她寻开心么?遂伸手去推他,“你一个大男人,掺和内宅做什么?去做你的正事,别在我这儿捣乱。”
底下的人看着,心里感叹,三少爷和三少夫人感情真好,瞧瞧三少爷那含笑宠溺的眼神儿,啧啧…
“我没什么正事。”
陆非离眨眨眼,“我就在这坐着,绝不掺和你的事儿,你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季菀拿他没办法,只好随他了。
“告诉城南那边庄子的庄头,今年辟一块地出来种果树…”
“种果树做什么?”
陆非离听到这一句,疑惑询问。
季菀偏头,“你不是说不掺和吗?”随后又道:“咱们这个院儿太大了,我想在后头那块空地上种几棵果树,最好是得有一定树龄的。什么杏儿,琵琶,柿子,樱桃之类,来年成熟了,府里的孩子们想吃了自个儿上树摘,就当乐趣。自己摘的,比外头的新鲜,夏天我还能用来做刨冰解馋。”
“那你不如直接和母亲说。”陆非离知道她最爱钻研美食,“把后花园劈一半出来,足够你种一片果林了。”
“不行。”
季菀摇头,“果树得有人打理,种一大片果林,得几十个人才看顾得下来。府里的姑娘们平日里没事最爱去的地方就是花园赏花,这要分一半的地来种果树,景色就大打折扣,肯定有怨言。而且人多口杂的,不妥当。”
打理果树包括还捉虫什么的,自然男人多。内院住的都是女眷,还有好些未出阁的姑娘,自然不合适。
陆非离不懂内宅的门道,没再插话。
季菀又叮嘱了一些事项,才让管事们走了,又开始看账本。厚厚的一大摞,陆非离看得挑了挑眉。
他白日里要上朝,不在府中,很少见她处理庶务什么的。今日这么一套章程下来,他瞧着都觉得繁琐。
这还只是一个院儿的庶务。
可想而知,整个国公府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每日得有多少事儿?
男人们在外奔波操劳,女人们在府里也不清闲啊。
世子爷感悟颇深,觉得母亲和妻子实在是劳苦功高。但母亲有他老爹疼,妻子得由他来疼。于是体贴的世子爷,在第二日就给妻子请封了三品诰命重华夫人。
季菀还不知道,她已经带着丫鬟回娘家省亲去了。
昨儿个下午,她就听说余氏被萧余两家秘密处置了的事儿,连葬礼都办了。萧、余两家眼看着是已结仇,以后怕是都不会怎么来往了。尤其有个蛮不讲理的余老夫人…
但季菀没想到,会在萧府门口,碰上余二夫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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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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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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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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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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