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是一支商队从边境而过,被北狄巡视的一支队伍截获,杀光抢光后,把尸体抛进了大燕防线。
挑衅!
于是战争的号角,吹起了。
陆非离答应给季菀的一支队伍,昨天晚上就送到了。战场离得远,其实对延城,对登县影响并不大,普通老百姓甚至都不知道边境已在开战。其实一开始,季菀也不知道。是受陆非离所托送他们一家出城的齐纠,看似无意告诉季菀的。
季菀没打开车门,只嗯了声。
齐纠觉得,陆非离那家伙一本正经,这小姑娘,也是个无趣的。
他耸耸肩,打马而去。
季菀低着头,思绪却有些飘远。
陆非离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战场又凶险,万一…呸呸呸,那家伙武功高强,再加上有一堆将领护着,能出什么事?况且他先前也说过,北狄不足为惧。这场战争,打不了多久。
或许过不了多久,他就回京了。
哎不对啊,他回不回京,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见鬼。
季菀抛弃脑子里那些莫名其妙的念头,侧头看见弟弟一块一块的吃点心,无奈道:“早上就吃了快两碟子,不许吃了,别回头积了食。”
她不由分说把弟弟手中的糕点抢过来,放在盘子里,移到一旁。
季珩睁着漂亮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开始撒娇,“大姐姐…”
“叫姐姐也没用。”
季菀宠弟弟妹妹,但不会溺爱。
“等咱们到下一个驿站,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季珩这才展颜微笑。
“好。”
小孩子好哄,无非就是好吃的好玩儿的,还有就是喜欢听故事。没得吃了,季珩就缠着季菀给他讲故事听。
季菀搂着弟弟,轻言细语的开始讲述。
……
京城千里之遥,一大家子人,路上走走停停,将近一个月,才抵达京城。
正是四月中旬,南方早已暖和起来,处处春暖花开,柳絮纷飞,生机勃勃。
周府在内城,入城门后还要走一个时辰,已近中午,才到家门口。
“大姑娘,到了。”
长福在外面低声提醒。
季菀和季容都看向母亲,一个沉静一个忐忑。
周氏抿了抿唇,让两个女儿先下车,然后将小儿子交给长女,自己最后才下去。周氏不想太引人注目,所以在入城后就让陆非离派来护送的那队侍卫回了安国公府,并表示安顿好后便去府上拜访道谢。
她抬头望着门匾上太师府三个字,有短暂的恍惚失神。
程氏已经带人出来迎接。
二十五六岁的妇人,容貌姣好,穿一件白底兰花的素色褙子,底下是一条浅色的长裙,装扮得素雅,却气质脱俗,自有一股子大家风范。她身后跟着一个穿水红色褙子的女子,看起来要年轻些,容貌气质却比程氏略逊一筹。
这应该是大房中排行老二的庶老爷的妻子林氏。
程氏上前两步,面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姐姐可回来了,近来朝中有事,老爷他们都还没回来。快,随我进去。”随即目光落在季菀姐弟身上,“这就是菀姐儿容姐儿和珩哥儿吧,来来来,都别在外头站着了,进屋说话。”
周氏离开的时候,程氏还没入门,但在闺阁之时,也是听说过的。又知自家老爷十分敬重这个长姐,态度自是热切非常。拉着周氏的手一边走一边关切道:“姐姐一路舟车劳顿,定然甚是辛苦。你以前的闺阁,我早已着人收拾出来,菀姐儿他们几个住的院子我也安排好了,用过午膳后,就带你们过去。”
周氏含笑道:“有劳夫人了。这次回京,多余的粗使婆子都卖了,剩下这些,都是我和阿菀他们几个贴身丫鬟婆子,年纪小的几个,若有不懂规矩的地方,还请夫人多多包涵。”
她未以长姐自居,言语温和却疏离。
周家姐妹十几年前的恩怨,小辈们以及二房的林氏都不太清楚。程氏却是听自家老爷说过的,作为女人,更能理解周氏的委屈。听了她这话,便轻轻一叹。
“长姐说这话便是见外了。这些年长姐流落在外,老爷甚是挂心,如今好容易回来了,咱们一家得以重逢,这是天大的喜事。呆会儿祖父他们回来,定是欢喜非常。”
林氏略后一步跟着,没插嘴。
季菀等人作为小辈,都走在后面,听着这位三舅母,不,大房这一支因子女少,分家后便合并了排行,男女并未分开称呼。母亲已被划出族谱。舅舅周长儒,便在家排行老二,她该称程氏为二舅母。琇書蛧
瞧着二舅母这话倒是真心,不似做伪。如今周府又是二舅母当家,那应是不会为难母亲的。
一行人说着便来到了后院。
程氏原本安排自己身边的得力嬷嬷将周氏母子带回来的那些个下人先去新居里安顿行李,周氏却道:“我们一路风尘仆仆,实在狼狈,不若先行洗漱,再用膳。”
“是我忽略了。”
程氏说着,立即吩咐了下去,然后亲自带周氏去她原先的闺阁,琼苑。
而季菀几个住的地方,就在隔壁单独劈出来的小院子。
程氏想着她们母女几个应是有话要说,就没有打扰,带着人先走了。
“娘,周府好大啊,比咱们在登县的宅子大了好多。”
季容想起一路走来见到的那些楼台亭阁,错落建筑,只觉得眼花缭乱。
周府是七进院落,当然大。
原先没分家的时候,府里人多,却仍有空余。分家后,更是空出了好些个院子。
周氏看着自己从前住过的地方,十多年了,这里还是没有变,窗台柜子,连那扇琉璃屏风,都未曾移动分毫。
她一时之间有些感触,而后将仆人们全都叫来,开始训话。
“你们都是跟着我从登县来的,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但你们要记住,这里是周府,当朝太师的府邸,清贵名门,规矩比在登县的周家要严苛多了。你们切要谨记,少说话,多做事。”
“是。”
以孔妈妈为首,众人齐声应道。
周氏点点头,“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咱们在这里住不了多久,少则一月,多则三月,我们还是要搬出去的。所以不要觉得,自己是太师府的下人,就高人一等。”
众人又齐声应道:“是。”
“都下去吧。”
遣散了众仆后,周氏又开始教导自己的三个孩子,“我已被逐出府,所以你们都不可以府中主子自居,称呼上,尤其注意。”
季菀为长,当即道:“娘,您放心吧,我晓得的。”
季容素来都以姐姐为典范,也跟着点头。季珩还没弄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只知道刚才进来的,见到的那些人都不认识。他有点怕,一脸茫然的看着母亲和两个姐姐。
周氏弯下腰来,对小儿子道:“阿珩乖,等吃过饭后,咱们要见长辈,到时候你就跟着姐姐一起叫人,知道了吗?”
季珩乖巧点头。
“好。”
周氏摸摸他的头,“去沐浴吧更衣吧,”
等娘四个收拾完毕后,已是两刻钟后。门外的丫鬟进来禀报,“姑奶奶,二夫人那边已备好了午膳,请您和表姑娘表少爷移步过去用膳。”
周氏颔首,带着几个孩子去了程氏的院子。
三夫人林氏以及府里的姑娘少爷们,也都在。一个个的都站在母亲身边。一见几人走进来,孩子们立即齐声唤道:“大姑姑好。”
周氏脚步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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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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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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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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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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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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