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闹得最厉害的胖妇人被堵得一噎,不甘心被落了颜面,瞪着她道:“春花又不是你女儿,你跑来多管什么闲事?真当自己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如果不是她自个儿不知廉耻,怀了孽种,又怎做出打胎的事儿?以前陈家六妹就是这样,给人做妾结果一尸两命,保不齐她看人家富贵,也想爬上主子的床…”
“我撕烂你的臭嘴。”
陈氏暴怒,操起笤帚就冲了过去,那妇人立即惊叫着跑开了,一路跑还一路喊着:“杀人了,陈寡妇要杀人了…”
苗氏等人赶紧去拉陈氏,一时间闹得人仰马翻的不可开交,贺宅那两个小厮原本还有些目中无人,瞧着陈氏那红着眼睛的模样的确骇人,再加上这会子更多的人又聚了过来,闹哄哄的凑在一堆,也不敢再挑衅,忙趁乱离开了。
王大柱跑出来,眼睛通红,“娘,阿菀说二妹产后血崩,伤了元气,必须要用人参才能补回来…”
陈氏眼前一黑,顿时顾不得其他,忙跑进了屋。
“春花…”
血已经止住了,王春华躺在炕上,面色惨白如纸,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被换下来的衣裙上鲜血红得刺目,让陈氏想起当年也是这样被送回来的六妹…
“她年纪小,怀孕本来就对身体伤害极大,又因经…葵水紊乱,再加上天寒地冻受了凉,灌下的又是些凶猛之药,一路颠簸,已伤了元气。好在还有救。”季菀把王春花头上已凉下来的新帕子扯下,换上烤热了的干净帕子,“我家里药物不全,还缺当归、人参、川穹这三味药。”
人参最贵,一小片就要一两银子,当初季青就是这样耗光了家里所有钱。
王春娇泪眼盈盈的看向母亲。
家里困难,这一个来月她和三姐做手套,赚了有二两多银子。本是留给明年给二姐说亲用的,连办年货都没舍得花多少。谁知道,二姐却突然出了这样的事儿。xǐυmь.℃òm
“娘…”
王春水已经回来了,身后跟着郑雪和郑清姐妹俩。周氏听说了王春花的事儿,原本是想亲自过来看看的。但她和陈氏有旧怨,如果登门,怕是又会扯出其他乱子。她不怕陈氏,但听王春水说起王春花的情况的确太糟糕,大人的恩怨,不该牵连后辈身上,若耽误了女儿给王春花诊治而出了什么差错,她心里也过意不去,便差遣了伺候两个女儿的丫鬟跟着过来了。如果陈氏欺负女儿,女儿也好有个帮手。
两个女儿都望过来,陈氏转身去里屋,把所有钱都拿了出来,交给王大柱。
“早去早回。”
王大柱握紧那个小布包,用力点头,转身就欲往外跑。
“等等。”
季菀给王春花盖好被子,抬头道:“买些鸡蛋,红枣、桂圆、银耳和红糖。等她休息好了,多做暖宫汤给她喝,对她身体有好处。”
她一边说一边写,“这是菜方子。”
王春水忙接过来,连声道谢。
季菀站起来,“屋子里炉火不能停,也不要让冷风灌进来,最好有个人时时刻刻的守着她,不能让她的手脚冷着。”
“我都记着了。”王春水眼中还含着泪水,“谢谢你,阿菀。”
季菀看了眼沉默的陈氏,知道她不待见自己,也不自找没趣,“她这病得静养,吃完药后就让她好好休息,别问前因后果,也别说任何刺激她的话。如果有什么不适,就过来叫我。”
说完后她就领着郑雪和郑清走了。
苗氏一直等在门口,见到她,忙上前问:“陈氏有没有刁难你?”
“没有。”
季菀摇摇头,陈氏现在怕是也没心思找她麻烦。
苗氏松了口气,又见她眉心染愁,猜到是因王春花的事儿,便问:“怎么,春花不太好?”
季菀没说话,走出院子她才低声道:“她身上有很多淤伤,大多是被掐的,还有针扎的孔,腹部甚至被人用力踢过,下巴青紫,我猜应该是被强行灌药的时候掐的。从脉象上看,她怀孕有两个月了,一直没休息好,担惊受怕营养不良,再加上受了寒,就算不灌药,这孩子也保不住。但她腹部受了重击,伤了子宫,里里外外全都凑一堆,以后怕是难以有孕了,我只能尽可能的让她别落下病根。至于其他,就看天意了。”
苗氏沉默半晌,末了叹息一声。
“春花这孩子,也是可怜。”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能生育,那简直就是最残忍的酷刑。尤其还是一个未嫁的女孩子,出了这事儿,以后该怎么办?
季菀没说话。
陈氏和她家关系恶劣,要不是医者本能,她今天是不会管这闲事的。至于王春花的孩子是怎么来的,从她这满身的伤和那两个小厮的态度来看,不难猜测。
无非就是贺宅的少爷看上了貌美的丫鬟,或哄骗或强迫或威逼,就此珠胎暗结。丫鬟终日惶惑,战战兢兢,也不敢将此事告知娘家人。但风流少爷玩儿完了后就将她一脚踢开,根本不认这个孩子,也或者是根本无法做主担起这个责任。最终事情败露,贺夫人容不下‘心术不正妄图攀龙附凤’的小丫鬟,强行灌药打胎。并且为着自个儿儿子的名声着想,将所有的脏水全都泼在了这个‘勾引主子’的丫鬟身上。
王春花的命是保住了,好好休养也能恢复,但这辈子也算是毁了。她最好的出路,大底就是远嫁。若是上天眷顾,真能得一子半女,后半辈子也算有个依靠。若不能,便只能是悲剧了。
同为女人,季菀同情王春花的遭遇,却也仅止于此了。她不是圣母,更不是救世主。所能做的,也就是尽一个医者的本分而已。
------题外话------
陆非离:“说好的男主光环呢?怎么老给我关小黑屋?”
作者:“淡定,作为种田男主,你要有打酱油的自觉。”
陆非离:“我不和你说,你让我媳妇出来。”
季菀(从金银里抬起头来):“谁找我?”
陆非离:“哦,没什么,只是想说,你做的腊肠很好吃,继续努力。”
作者(黑线):“人我给你拉出来了,你就说这个?”
陆非离(沉吟):“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作者(怒):“人家才十二岁,你这是调戏未成年!”
陆非离(漫不经心抬眸):“我的剑许久没用过了…”
作者(谄媚):“明天就让您出来。”
季菀:“滚回去写文!”
陆非离(优雅微笑):“看见了没,我媳妇也想我了…”
季菀(不屑):“你俩太吵,打扰我数钱了。”
陆非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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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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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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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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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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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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