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归晚一溜烟消失在门后。

  权御笑笑,也不急,在海风肆虐的顶层甲板上又站了一会儿。

  下玄月挂在头顶,泛着隐约的红光,海上的月亮看起来要比陆地大许多,男人眼底映着微红的月光,冷淡的琉璃眸中显出几分妖异来。

  活了三十二年,确实没因为哪个女孩子这样放低自己。

  想把她困在身边,又私心想让她心甘情愿……可她不是一般女孩,经历了很多人这一生都可能不会经历的事,心里有枷锁,身上有盔甲。

  权御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没点燃,拿在手里慢慢揉捏,金色烟丝纷纷扬扬掉在甲板上,掉在他皮鞋上。

  不急。

  来日方长。

  把剩下的半截残烟塞进大衣外口袋,权御转身朝着宁归晚离开的方向走。

  原以为小丫头早就跑走了。

  进了门才注意到,宁归晚站在楼梯扶手处,一脸怪怪的表情。

  先前上来时权御没让保镖跟,这里就他们两个,权御脚步略微停顿,

  然后走向她,脚下踩着地毯,没发出一点声音。

  宁归晚见他靠近,脸色越来越不自然。

  到了近处,权御借着灯光发现她脸蛋通红。

  他想问她杵这里做什么,只是没来得及发出声,被宁归晚匆忙捂住了嘴,宁归晚做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出声。

  权御不明所以,却也配合。

  这时,楼梯下方传来一声女人的娇嗔:“韩总,别这样,会被人看到的……”

  “别担心,上面这时候没人,也不会有人上来。”

  “我们回房间好不好?我害怕……”

  “怕什么,秘书在底下守着路,不会有人发现。”

  宁归晚听出是张紫妍的声音。

  她刚才跑过来准备下楼,就看见张紫妍和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黏黏糊糊地从下面上来,两人大概是太投入了,也没注意到她。

  宁归晚正要回甲板回避,权御就过来了。

  下方的动静越来越大,宁归晚待不住了,抬头,拿眼神示意权御出去。

  权御没动,目光幽深地看着她。

  宁归晚抿着唇,转身往外走。

  权御跟在她后面出去。

  宁归晚戴上兜帽,两手插着外套口袋里,靠着护栏眺望深夜的海。

  权御修长身躯倚着离她不远的柱子,点上一根烟,面无情绪地抽着,风很大,吹散了袅袅升起的烟雾,吹不散内心的浮躁。

  除了风声,什么声音都没有,宁归晚默默数着时间,渐渐地思绪落到张紫妍身上。

  回国后,她只见过张紫妍两次,算上刚刚,也就三次。

  曾经内向腼腆的女孩子,上课回答问题都会羞红了脸蛋的女孩子,变得这样性感外放,一点过去的影子都看不到。

  不知过去多久。

  “下去吧。”权御的声音穿透风声传来,掷地有声。

  宁归晚转身,光线浅淡,女孩头发被风吹到脸上,眉眼如染,红唇娇艳,衬着深海夜空,红衣翻飞,美得惊心动魄,画一样不真实。琇書網

  那是一场不可想见的美丽,若非亲眼所见,权御也不信会有女孩有这样的魅力。

  什么都不必做,往那一站,就能搅动一池春水。

  宁归晚想问一句“确定他们走了吗?”,又觉得这种事问起来怪怪的,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不过脚下刻意落后好几步,让权御走在前头探路。

  经过权御之前站的位置,宁归晚注意到甲板上散落好几个烟蒂头。

  感觉也没过去多久,竟抽了这么多烟。

  抬眸,看见权御边走边低头点烟……

  两人畅通无阻地回到头等舱。

  权御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刚点的香烟,将宁归晚送到房间门口,男人开口的声音有点哑:“回去早点睡,明早船在大阪码头靠岸,停留一天,展沿留给你,上岸去玩把他带上。”

  “不用。”宁归晚厚外套脱了,挂在小臂上,刚吹了海风,脸上有些红,像涂了层胭脂,更显明艳夺目,红唇挽着浅笑:“我们也不一定下船。”

  权御看着她,手指慢条斯理对着落地烟灰缸弹了弹烟灰,目光深邃:“明天我有事要离开,听话,让他跟着你,别叫我担心。”

  ……

  黎漾回房间时,宁归晚已经洗完澡,正坐在床头看书。

  灯都关了,只留了床头一盏吊灯,长椭圆形的灯罩,里头的灯泡散发暖黄的光。

  黎漾穿着上船前买的露背晚礼服,试的时候很漂亮,不过现在……身前染了酒渍,头发凌乱,钻石小皇冠歪在一边,左手包着纱布,狼狈的样子。

  宁归晚瞧她这样,愣了一下,合上书下床,掀亮灯:“出事了?”

  “别提了,遇到俩神经病。”黎漾甩掉高跟鞋,在床边坐下,“跟她们干了一仗,手被玻璃划破了。”

  宁归晚微皱眉,看着黎漾手上的纱布,沁着血。

  “别这副表情啊,处理过了,不碍事。”黎漾挽住她胳膊,挨过来,“那俩神经病也没落什么好,被我挠了一脸印子,最后还给我道了歉,算起来我不吃亏。”

  宁归晚看着她,神情无奈:“以后别这么冲动。”

  “谁叫她们背地里说你坏话?我算看出来了,她们跟宁溶悦肯定认识。”黎漾有话直说:“好在明天靠岸她们就得滚蛋,二表舅认识游轮公司的人,一个电话就让她俩吃不了兜着走,还给我道了歉。”

  宁归晚听着,没吱声。

  “你是没看到那俩人当时的表情……”黎漾扬着俏脸,有些得意:“二表舅说她们可以不给我道歉,但必须马上下船,现在可是在公海上,那两人脸一阵青一阵白,真解气。”

  “你也知道在公海上?”宁归晚拨了下耳边的头发,手指匀称细长,白皙干净,十分好看:“这时候下船会出人命,他就是吓唬人的。”

  “行了,不早了,快去洗个澡睡吧。”宁归晚催促。

  黎漾还想说,就被宁归晚推着站起来了。

  其实她想说,二表舅当时的表情,那样冷酷,她看了都有些害怕,她觉得那两个女孩要不给她道歉,二表舅真能把人扔海里去。

  ------题外话------

  刚发现昨天更的被屏蔽了一章,莫名其妙,我也没写什么呀……

  还有几更,过会儿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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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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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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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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