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糯的小声音,透着对宁归晚的依恋。
宁归晚一颗心软成一团,美眸中绽放出不一样的光芒,语气也变得温柔:“妈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等妈咪有时间了,就回去看艾拉好不好?”
“妈咪,米修生病了,斯蒂文医生给它打针了,米修好可怜……”
米修是一只斑点狗。
“那你要好好照顾米修,等妈咪回去了,给你们做好吃的。”
“妈咪什么时候回来?”
……
宁宏华回到公司,让秘书叫来法务部经理。
“董事长,您找我?”
法务部经理时讯进来后,站在大班桌前。
宁宏华坐在老板椅上,右手端着杯茶,抬左手示意了下沙发,“坐吧。”
时讯走过去坐下,听见宁宏华说:“叫你过来,是有件事要你去做。”没有停顿,他接着又道:“帮我准备分股份转让合同。”
“股份转让?”时讯有些意外,“您是要……”
他的话没说完,宁宏华桌上的座机响了。
抬手示意时讯安静,拿起听筒:“喂?”
“董事长。”听筒里传出秘书的声音,“瑞银集团权总的助理打电话来,约您晚上七点在山川酒店吃饭,但是晚上您和佳木建材的老总有约,您看……”
“权御?”宁宏华想了片刻,开口:“打电话给佳木建材那边,吃饭时间改明晚。”
秘书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了,“那我现在就回复权总那边。”
挂了电话,宁宏华没有立刻继续先前的话题,而是在想,权御约他会有什么事。
天池集团最初的经营范围是对外贸易,宁宏华参与管理之后,逐步把公司带进房地产和建筑行业,这十年来在全国乃至北美留下了不少建筑。
池奋强在世时,与瑞银集团旗下的地产集团有过一些合作,但他离世后,两家企业的合作关系逐步淡化,虽说没在明面上竞争过,但怎么说,两家企业是竞争对手的关系。
“董事长……”时讯的声音打断了宁宏华的思路。
宁宏华放下茶杯,点了根烟。
抽了几口,他交代:“股份转让合同的事,你亲自着手,暂且不要告诉任何人。”
时讯不解其意,却也没多问,点头:“明白。”
宁宏华摆摆手,“去忙吧,准备好了送到我面前。”
“是。”
时讯出去后带上了门。
宁宏华久久地看着合上的门板。
耳边似乎还回响宁归晚的声声控诉。
“没有外公的提携和帮助,哪有你今日的身份和地位?”
继而,近三十年听到的那些议论纷至沓来。
“他不就是娶了个千金,攀上高枝了么?说白了,就是个吃软饭的,真给我们男人丢脸!”
“能吃上软饭也是本事,这碗饭可不是谁随便都能吃的,豁不下那脸皮,还真不行。”
……
“那就是池家的倒插门女婿,啧,小白脸,真不知道池小姐看上他什么。”
“肯定有过人之处啊,要么在嘴上,要么在床上……”
心照不宣,哄然大笑。
……
宁宏华夹烟的手微抖,香烟滤嘴被手指夹得扁了。
光鲜亮丽的外衣之下,藏着的却是无尽的嘲讽,来自故友同学,来自这个圈子里自命不凡的天之骄子。
……
晚上七点,山川饭店,宁宏华跟着服务员走进权御定的包厢。
喝到第五杯茶的时候,权御才姗姗来迟。
包厢门被推开的时候,宁宏华下意识站起了身,竟是恭迎的姿态。
很多时候,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态度,不仅仅取决于年龄。
申城的上流圈也分三六九等,权家的地位,远不是宁宏华所能比肩,尤其是池奋强去世之后,他这个外婿,哪怕有天池集团做后盾,也只能徘徊在上流阶层的边缘。
“权总。”宁宏华给权御倒了杯茶,客气地递到他面前,面前这个小了自己二十来岁的青年有着强大的气场。
那是手握巨大资源和财富,油然而生的一种底气,这样的底气会让他不管面对什么人,做什么事,都格外从容优雅。
“不知道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权御端起那杯茶,慢条斯理抿了一口,才把视线正儿八经落在宁宏华脸上。
手腕的金属袖扣,泛着冷光:“听闻,宁董事长最近家事不顺?”
宁宏华顿了顿,没想到他会提起自己的家务事。
“最近是发生了不少事。”宁宏华摸不准权御提这个什么意思,他和权衡夫妇有过节,肯定不会是为了权衡夫妇来的。
“都是孩子间的一些事,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权御嘴边噙着笑,但那笑,浮于表面,眼中的光,比袖口反射的光更冷“解决方式就是父女决裂?”
“……”宁宏华倒不奇怪他怎么知道此事,因为当时黎漾也在场。
只是奇怪,权御到底想说什么。
没等宁宏华想出头绪,只听权御又说:“霜姐死了,你就把对她的恨加在女儿身上,宁董事长管理天池集团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奖惩分明?”
宁宏华脸色猛地变了。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权御,“你都知道什么?”
……
从山川酒店出来,宁宏华脑门汗津津。
他一直知道权御做生意的手段凌厉,有些时候甚至不够君子,但没想到,权御的消息渠道也是这样厉害。
那样隐蔽的事权御都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池听霜背叛过宁宏华。
这是宁宏华最不能忍受、也最不愿意被外人知晓的耻辱。
这件事只有四个人知道,一个已经死了,另外三个都不会说出去,权御是怎么知道的?www.xiumb.com
宁宏华越想,越觉心惊肉跳,瑞银这位现任当家人,实在不简单。
秋夜凄凉,宁宏华坐在车里,开着窗,凉风袭来,吹不散内心的混乱。
从来没想到竟会有第五个人知道那件事。
宁宏华沉着脸看向不断倒退的夜景。
耳边响起权御最后对他的警告,“要想这件事隐于人后,对你的亲生女儿客气点。”
……
权御回到权家大宅,刚九点不到。
权老夫人已经睡下了,宁归晚做好两杯芒果奶昔正要端楼上去,接到宁宏华的电话。
她迟疑了片刻,才接听:“什么事?”语气极冷。
“今天的事,是我考虑不周。”宁宏华声音显得僵硬,说出来的话,让宁归晚诧异:“你说的不错,公司是你外公留下,我不该随意将股份给别人,何芸箐那边,我会再去谈。”
一直到收了线,宁归晚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宁宏华这个转变,太过突兀。
正出神,权御单手扶着腰带从玄关走过来,他今天穿的是件立领衬衫,西装敞开,有着一种随心的休闲感。
瞧见宁归晚,男人开口,嗓音里透着几分温和:“还没睡?”
宁归晚端着托盘,眨了眨长睫,缓缓笑,灯光下,她白得通透,“黎漾想喝奶昔……”顿了顿,“御叔叔要喝吗?”
说话间,权御已经走到跟前。
听言,抬手从托盘上端起一杯,喝了一口,眼眸半眯尝了尝味,然后给出中肯的评价:“还不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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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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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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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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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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