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们都把重要的任务放在晚上,喝酒的人总爱在夜后伶仃大醉,若不是痴男欲女都会选择在夜晚欢爱。
这座叫不出名字的城市却开始休眠。
“我告诉你,这么大一座城市若要是放在人间,一更天热火朝天,二更天轻声销魂,三更天醉汉撒泼,直至四更鸡鸣城里才能短暂偷闲,然而到了五更天,辛勤的小贩早已抢摊占位、烧火开锅了。”
狄云枫与柳扶苏在大街上瞎逛,入夜后寒,街上除了嗖嗖凉风之外便再也听不见、瞧不见任何动与静。
城里是有人的,大多都躲在家里足不出户,偶尔几个大胆的在楼上开一缝小窗,打量了二人一眼便将窗户关了上去。
狄云枫随手在大街上捡了两个灯笼,以不至于黑灯瞎火乱窜。
“我们这般招摇,为何他们还不有所行动?”柳扶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轻声问道。
狄云枫悠然从容,道:“这个点儿,做杀手的一般都不会出来,咱们在城里瞎转悠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吸引他们,而是让他们知道有这么两个不怕死的人。然后咱们再找个地方歇息一下,这个时候他们一定会有所行动。”
柳扶苏担忧道:“真武若这般隐秘,一定是吃败仗了,哎……”
狄云枫淡然道:“这还用猜么,仙界修士肆无忌惮地巡逻,很明显是真武败退了,然而真武不同于灵修,他们若不用武力的话就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
“哎……”柳扶苏已不知是多少口叹气,“早知道便不让百里孤这个刺头当上九州盟主了,羽温也是,哎呀!他怎这么不中用呢?”
狄云枫捂着嘴巴,忍住笑意:“胡羽温么,不瞒你说,连鬼界的女人都知晓有这么一号美男子,”他突然想起了问:“哎我问你,你们去元门可有发现女大罗金仙的痕迹呀?”
柳扶苏如实道:“只发现三个,位列仙班者却不少,能与男修士对半分呢。”
狄云枫轻抚下巴,提议道:“那就好办了,让胡羽温献身,以美男计去勾引那些老处女,然后——哈哈哈……”
他点子没说完,自己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柳扶苏也在不经意间被狄云枫给逗笑:“赶紧地回去,和羽温商量一下这件事,说不定还真能有用!”
“对了,你们神乐里是不是有个叫做南湘月的姑娘?”狄云枫想起了那个貌美无双的女子,便问道。
“姑娘?你叫她做姑娘?”柳扶苏使劲儿地揉了揉鼻子,“你若知道她多少岁了,你就不会舍得叫她姑娘了。”他又惊讶道:“怎么?你和她有染么?”
狄云枫松了松肩膀,道:“我亲了她一下。”
“啧啧啧啧……”柳扶苏望着狄云枫,直顾摇头咂嘴。
“怎么了?”狄云枫有些想笑。
柳扶苏道:“没什么,只是我有些纳闷,南湘月与我同期修为,是神乐的一代大长老,抚琴是一绝,吹箫更是一绝。她很讨厌男人,以至于几十万年都嫁不出去……你亲了他,还能活着,说不定,也许,大概,可能,八成是,”
他做了这么多地比喻和铺垫,最后深吸一口气,遗憾地望着狄云枫道:“她估计收你做她地男宠了。”
“呵,呵呵呵……”狄云枫以干笑掩饰尴尬。
“你一提起南湘月,我便想起了拜在她座下的丁媛,”柳扶苏长出一口气,又问狄云枫:“你遇见南湘月时,可有碰到丁媛姑娘?”琇書網
狄云枫摇了摇头,却问道:“怎么?你还真喜欢她?”
柳扶苏仰头对夜,轻吮凉风,道:“主要是在飞雪客栈内,我们以琴声相互呼应、对唱、倾述,正所谓‘高山流水遇知音,天涯何处再有邻’,那是一种很美妙地情愫,我每时每刻都在回想自己的结局,”
他又期盼地望着狄云枫,却相问候道:“你猜猜,我最期盼地结局是如何?”
狄云枫挑眉:“难道是和她一起,在我的飞雪客栈里当个抚琴地乐师?”
柳扶苏点头道:“对,她还是乐坊主,我就是个普通地乐师,在美妙地音律中醉入爱河。”
每一个伟大的人,都有一颗平凡的心。
狄云枫似乎也预见了那一个完美的结局,朋友欢聚一堂,爱人寸步不离,膝下儿女欢笑,共享太平盛世!
不知觉,夜已经深了。
狄云枫的杀手直觉告诉他,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也应该蠢蠢欲动了。便随便找了一间屋子,抬脚就将房门踹开,并与柳扶苏大摇大摆闯了进去。
真武人好打抱不平,见如此嚣张跋扈的二人,想不动杀心都难。
“饶命,仙爷饶命!”
这不幸运的人户是个老嬷嬷。家里摆设简单朴素,空地上有几个装着纸样的簸箕,原是个做生意的小贩。
“要不我们去别家?”柳扶苏有些于心不忍,冲狄云枫提议道。
狄云枫道:“来都来了,再出去岂不是没道理?”便提高音量,故意说与外人听:“今夜我就要在你这儿住下,快给仙爷我上几盘好酒菜来,吃完便走!”
老嬷嬷吓得赶忙应声:“仙爷稍等,老妇这就为你们准备饭菜!”说罢便急忙往后院跑去。
柳扶苏从容倒出两杯茶,递给狄云枫一杯,并轻声问道:“咱装得是不是有点做作了?只有真武地抢到才会这般为难老妇人,仙界人好像是不吃饭的。”
狄云枫举茶自饮,讽刺道:“修士也是吃饭地,但绝不会看上这样的粗茶淡饭,
咱不管是否做作,只要鱼饵放下了,不怕钓不上鱼来。”
鱼,饥不择食,只要嗅到鱼饵的气息便会奋不顾身。
鱼,在很大一种意义上都属于被宰杀的对象。
“让……让二位仙爷就等了。”
后院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女声,见一个身穿布衣,体态玲珑的黄花大姑娘,端着荤素两道菜与一壶烧酒,唯唯诺诺地走近桌子。
“家常小菜,还希望二位仙爷莫要介意。”
大姑娘放下饭菜,并替二人倒上一杯热酒,道:“二位慢用。”
柳扶苏与狄云枫各互换了一道眼色,这个时候但凡是个傻子都不会露面,何况还是这么漂亮的女人,能不有蹊跷都是怪事了。
狄云枫很不客气,一巴掌拍在那大姑娘的屁股上,并淫笑道:“你来得正好,今夜就陪仙爷喝酒,少不了你的灵石。”
大姑娘哪儿知道狄云枫直接上了手,吓得窜起三尺高,可她不叫也不闹,好似隐忍了一会儿,回过身来,露出一副一风骚模样,举起两杯酒各送到狄云枫与柳扶苏嘴边:
“两位仙爷好情调,不妨把酒喝了,咱们再继续。”
“啧啧啧,想不到这老婆子家里还隐藏着这么个小骚娘门儿……”
二人各吞下嘴边美酒,也配合着双眼翻白:“这酒……有……有蹊跷——”
狄云枫捂着自己的脖子,步态踉跄逃向门外,可还没过坎儿就一头摔倒在地上。
柳扶苏没有狄云枫那么多演技,一头扑趴在桌上,迷晕了过去。
“哼!衣冠禽兽,若不是见你们有几分本事,老娘会牺牲色相让你们占便宜?”
布衣姑娘又在狄云枫身上猛踹了几脚。这时,几个提刀地黑衣人钻进屋子里,有人道:“好了,此城人多眼杂就莫耽搁了,快将他们带去见师傅和长老!”
“还留他们狗命作甚?不如直接一刀宰了多省事?”
“不行,这二人修为颇高,知道的信息必定不少,带回去!”
黑衣人将昏迷二人装进麻布口袋,两两分工抗在肩上,抬出房屋,朝街尾快步赶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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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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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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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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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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