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生跳到房顶上,朗声喊了那一句拜见甘先生过后,足足过了能有一两分钟东边的厢房门才被推开,走出个背着手穿着粗布衣裳的老人,一头乱遭的长发好像被一根简单的麻绳系上挽在了脑后,他脸上的褶皱好像都能挤死苍蝇了,一看年岁估计就是七老八十了。
此人就是满清第一高手甘朝天的孙子,如今萨满教中的一根定海神针甘凤年。
甘凤年仰着脑袋,老眼落向了房顶上的王长生,然后缓缓的说道:“今个晚间,我听下面的人说,萨满的几个香堂接连被人给踢了,是个二十来岁左右的青年,他们说让我出面做主,讨要个说法,不过被我给推了,我早就跟人讲过老了老了就该颐养天年了不过问世事才对,只要不是我们萨满被人连根拔起,我什么事都不会去管,现在好了,我都说了我不去管事,但反倒被事找上了门,你就是今天一连踢了我们十二处香堂的人吧?”
王长生拱手说道:“甘先生,事出有因”
甘凤年眨了眨一双老眼,慢吞吞的松开背着的两手,说道:“你要是不来找我,我真的不会去管你们那些狗屁糟糟的烂事,但你找上门来了,我才不会问你什么因果呢”
王长生也放下两手,认真的说道:“我和你说事出有因,是出于你前辈的身份,家师教导出门在外要长幼尊卑有序不然免得被人说我没有家教,所以我并没有打算跟你解释是什么因果,只是出于礼貌而已”
“哦,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王长生指了指脚下,一本正经的说道:“我都踩到你们家房顶上来了,你说我什么打算?我踢了你们萨满一十二处香堂最后才来到这里,就是想着自己要善始善终才对”
甘凤年愣了愣,哑然失笑的点头说了声“好”,下一刻只见他忽然跃起抬腿蹬了下身后的窗台人直接拔地而起“唰”的一下也蹿上了房顶,动作干脆利索,看不出丝毫的风烛残年。
夜黑风高,王长生和甘凤年,此时颇有种决战紫禁之巅的味道。
王长生左手一抖长袍,伸出右手,说道:“请!”
“啪”甘凤年伸脚踢了下脚底的一块青瓦,瓦片直接带着破空的风声就飞向了身前的王长生,于此同时甘凤年紧随其后,伸出一只枯瘦的右手握拳就砸了过去。
高手过招从来都没有什么你年纪轻我让你三招的说法,因为只要是高手,胜负可能会在弹指间就分出来,你慢了半拍的情况下,那就有可能对方先行出手,到时候鹿死谁手可就不好说了,只有电视剧才会演出我念你岁数挺大我不欺负你这样的戏码来。
瓦片扑面而来,王长生略微往后一歪脑袋闪躲开,紧接着甘凤年的一拳转瞬即至,他随即抬起两手横在胸前,当这一拳跟他两条胳膊砸在一起的时候,王长生瞬间就感觉到一股雄浑的力道从手臂透到了身体上,前面一排肋骨顿时就隐隐发痛起来,所谓的内家拳不是说拳头的力道有多大,而是全在那一股透出的内劲。
“哼!”王长生闷哼了一声,脚下踉跄着再次往后退了几步,于此同时甘凤年紧追不舍,人如鬼魅一般的挺身向前,抬起膝盖就顶向了他的小腹。xǐυmь.℃òm
“嘭”王长生抬手,曲肘向下磕了过去跟对方膝盖硬拼了一记,随即人借力后跃就从房顶上飘到了院中,在地上总比在房上面比较好借力一点。
甘凤年膝盖都没弯,只凭借脚下的力道弹起身子后也落了下来,他抖了下手腕传来骨节的几声“嘎巴”的动静,然后猛吸一口气胸腹顿时就鼓了起来,明显蓄力很足,下一刻甘凤年抬起右脚朝着地面重重的跺了下去。
“咔嚓”地上一块青砖骤然裂开,甘凤年于此同时径直向前倾斜着身子就撞了过去,王长生明显察觉到有一股沉闷的压力涌向了自己,对方那雄浑的气势有些类似于八极拳中的铁山靠,只要是被撞实了的话,他一身骨头至少得要被撞碎一多半。
当甘凤年冲撞之际,王长生两手迅速结印,动作快的几乎化出了两道残影,甘凤年眯了眯眼睛,对方的这个手速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不过这个时候两人是注定要硬杠一把的了,因为眼看着他们马上就要接触上了。
“六甲秘祝,临!”当甘凤年撞上王长生之际,从他体内当即用处一股雄浑的气机,瞬间在王长生身前形成了一道气障。
这是六甲秘祝中的防字诀,道家真言秘术,源自抱朴子内卷,乃是道家罕见的一种斗战法门,不光是可以用来降妖伏魔,自然也可以武道的形式来对敌,要不然王长生才不会蠢得让自己跟一个内家拳高手硬碰硬呢。
“嘭……”甘凤年和王长生相撞,两人之间顿时扬起一片波澜,那股撞出来的气息散向四面八方,吹得院子里那棵老榆树的枝叶都被吹得哗啦直响。
甘凤年嘴中“咦”了一声,似乎没想到王长生如此的年纪轻轻,居然能有这么高深的造诣,这已经远超他平时的见识了:“你倒是让我有点刮目相看了,在我相识的年轻人中,像有你这么横伸手的人真不多见,你刚才用的应该是道家秘术吧,天下四大道门,龙虎,天师,正一和茅山你出自哪里的?”
王长生淡淡的说道:“三千大道,并不是只有他们四家最正统的,至于我么你也不用打听了,我来自一山间野道观,没什么名气的……”
于此同时,胡同外面,小耀坐在车里给唐棠去了电话,白天的事稍微交代了下,最后着重点出了此时王长生跟甘凤年对上了。
唐棠一听,当即就有点炸了,烦躁的说道:“不是,我之前怎么跟你说来着,他踢了萨满的个香堂没有关系,闹就闹呗,但是千万不要去招惹甘凤年,这是容易死人的啊,你怎么就不拦着他点?”
小耀很委屈的苦笑道:“老板,就您觉得,你师弟这个脾气,是我能拦得住的么?”
堂堂顿时语塞,王长生的性子他自然十分理解,这是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并且还得把墙撞到的人,整个昆仑观中师兄弟六个人他谁的话都未必能听,唯独只有小师叔杨來玉的话好使,毕竟之前在观中学道,杨來玉揍他跟揍孙子一样,这孩子都有心理阴影了。
“现在到哪一步了他们两个?”
“决战紫禁之巅,干柴烈火了……”
唐棠闭着眼睛呻吟了一声,他这时候就是过去那也已经晚了,插上翅膀都不赶趟,他揉了揉太阳穴,寻思了半天后说了句你在那继续盯着,如果有问题马上告诉我,交代完小耀,唐棠就从卧室里出来,拿起车钥匙后边走边打电话。
“找一下徐鹤翔在哪,马上,现在,立刻,这个花花公子,在凌晨之前是绝对不会回家就寝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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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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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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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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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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