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那年轻男子拿着一双新鞋子出来,给老妇人换上,老妇人笑着夸了他几句。
再过了一会儿,年轻男子提着斧头,走到院子一角劈起柴来。
柴劈了一堆后,他又一块块码齐整,拍拍衣衫上的灰尘,进屋去了,没一会儿,后院那儿腾起袅袅青烟,这户人家做起了午饭。
年轻男子走到前院这儿来,扶起老妇人进后院去了。
贺兰抿了抿唇,依旧没有离开,看着这一家三口忙出忙进。
时间静悄悄地过着,吃罢午饭的老妇人,又被年轻男子扶到前院的树下坐着休息。送菜的老罗,抱着一堆竹条,坐在老妇人身旁编起了筐子,母子两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年轻男子从屋里寻了把锄头扛着,腰间插了把柴刀,对送菜老罗和老妇人说了几句话,又看了眼大树,独自往后山走去。
等他走了百十步之后,贺兰从树上悄然落下,追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些距离走着,到了一片树林那儿,看看四周无人,贺兰紧跑了几步,来到他的面前,拦着他的去路,目光一眨不眨盯着他的脸,嘴唇倔强地抿着,一言不发。
年轻男子的目光闪烁了下,脚步往后退了起来。
贺兰眼角一红,冲过去一把抓着他的胳膊,嘴唇哆嗦着,眼泪哗哗往下流。
“你……”
“天山。”贺兰哑着嗓子,哭着道,“我是贺兰啊,你不记得我了?”
她的嗓子没有完全好,声音十分的沙哑,但近距离地听着,也能听得清她说的话。
“贺兰。”年轻男子叹了一声,目光渐渐温和起来,“别哭了。”
心中悬着的石头,忽然崩塌,贺兰扑上前,紧紧抱着天山,“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死了……”她嚎啕大哭起来。
差一点就成亲的二人,忽然之间听说他死了,悲伤了半年又忽然看见他了,贺兰怎能不悲喜交加?
她哭得声撕力竭。
天山扔掉锄头,将她搂进怀里。
贺兰抬起头,看着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我以为你死了,要不是姑娘救了我,我差点要跟你去了。”
“我有苦衷,我不想连累你。”天山闭了下眼,叹了口气。
“什么苦衷?”贺兰停了哭声,连忙问道。
“别问了,我不想连累你。”天山抹掉她的泪水,“你的嗓子是怎么回事?”
“是宇文恒害的,刚开始完全不能说话,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是熠王派人到西域寻了药,我每天都吃着,吃了半年,如今已经能够发出点声音了,熠王说是蛊毒,得寻到施蛊之人才能完全好。”贺兰叹了一声,“对了,天山,长白和祁连呢?你们三人不是在一起的吗?你活着,他们二人还好吧?”
“他们二人……”天山的脸色微微变了下,“我没看到他们。”
“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贺兰又问。
当时,顾云旖出事后,宇文恒拿顾云旖的遗体做诱饵,设下圈套骗他们四人出现。
四人被抓,她拼了一身力气杀出追杀,最后中毒落入京城的叫花子群,被人伢子捡去当昆仑奴卖,意外间遇到云舒买丫头,将她买了去。
但其他的三人一直下落不明,云舒和宇文熠一直在找他们,却没有听到有什么消息传来。
“有很多人追杀我,我拼着力气杀出重围,受了重伤,被一个进京卖菜之人救了,跟着他藏到山里养伤到现在才好。”天山说道。
贺兰眨了下眼,“原来是这样……”她指了指送菜老罗家的方向,“是那个送菜的老农救了你?他去过京城?”
“是他的姐夫进京时救了我,我认他姐夫做义父被带来了云州城,上个月,他姐姐姐夫被北蒙马匪杀害了,我便住到了他家。”天山又说道。
“是这样……”贺兰笑着道,“天山,你还不知道吧,你送菜的地方,住着熠王呢。你跟我回去吧,熠王见到你一定会收下你的,你可是小姐的人。小姐她……”
贺兰想跟他说,顾云旖成了云舒,但又一想,这件事牵扯的秘密太多,云舒连卢老爷子一家子都瞒着,她还是不要说吧。要公开,也让云舒公开,她不能替云舒做主。
“熠王都忘记了小姐呢,不是和另一个女子订亲了么?”天山讽笑。
“你不能怪他,他心中一直有小姐的。”贺兰摇摇头。
“好了,不提他了。”天山看着贺兰,“你的嗓子,我有办法治好。”m.χIùmЬ.CǒM
贺兰惊喜道,“真的?”
“嗯。”天山点头,“我会些蛊术,再加上些药材,定能治好你的嗓子。”
“太好了,天山。”贺兰神色一缓,将脸靠在天山的胸口,双手紧紧搂着他,听着他的心跳声,“我们再不分开了,好吧?你挑个时间,我们成亲吧?让熠王主婚。”
只有他的心跳声,能叫她心安。
“……好。”天山低下头,看着她头顶乌黑的秀发,眸光闪烁着,他握了握手,将她忽然推入树林旁的荒草地里,覆过身去。
贺兰倒在草丛中,仰头看着他,又惊又羞,一张秀脸红扑扑的,娇艳似花,“天……天山……”心头乱得一阵狂跳。
“我想你。”天山轻轻吻着她的唇,声音低哑,“很想……”
说着,他忽然伸手去扯她的腰带,夏天衣衫少,只一下便全部扯开,接着,他又退自已的衣衫。
结实如炭火的胸膛贴过来,贺兰整个人一下子被点着了,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也想你……”将手哆嗦着伸向他。
荒草地的杂草,有半人多高,加上这儿是两国交界的山林,很少有人前来行走。
没人知道,这儿的荒草地里,有着久别重逢的热情。
贺兰一次又一次被天山的火点着,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时间是几时了,只管一次一次地迎合着天山的索求,想天长地久的如此。
只想给予这个和她青梅竹马长大的男人最多的爱。
她的未婚夫,她马上要嫁的男人,从十岁起,就想嫁的男人。
一次一次昏厥,一次次又被他弄清醒,她累得浑身汗水哑着嗓子喊着天山的名字,哭着求停下,双手却又死死抓着他的胳膊不放,“别离开我……”
直到太阳偏西,天气转凉,贺兰才醒了过来。
睁开眼,她发现自已正躺在天山的臂弯里。
两人并排躺在草丛间,原本长得齐齐整整的草,倒了一大片。
低头来看,衣衫已经穿齐整了,她红着脸坐起身来,扭头去整理头发,发头上沾了些草茎,“不早了呢,我该回去了。”一天不归,云舒会盘问她的。
“贺兰。”天山依旧躺在地上,他望着她的背影,伸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划着她的后背,贺兰的腰身纤细,只够他的手勉强一握,天山眼神闪烁不停,“我还活着的事,先不要跟任何人说起,更不能跟熠王说。”
“为什么?”贺兰赫然回过头来看着他,“不说的话,我们怎么成亲?”
天山坐起身来,伸手抚着她的脸,微笑道,“我们没有成亲,刚才不也……”
刚才他们真是太疯狂了,大白天的居然在野地里……
贺兰脸一红,挥开他的手,“那不一样,成了亲,我能光明正大的给你生个孩子,没成亲,孩子没名份的。”
天山搂着她的肩头,“不会等太久,贺兰。”
贺兰眨着眼,看着他道,“天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为什么不让我跟熠王说,你还活着?”
天山敛了神色,眸光冷然说道,“贺兰,我来到云州城,无意间发现,有赵国人和北蒙军暗中勾结,我想查出那个人。”
贺兰笑了笑,“天山,你还不知道吧?那个人是云州城守将管平武,已经被熠王使计除掉了。”
天山却摇摇头,“不是他,他是替死鬼。”
贺兰眨着眼,“另有其人?究竟是谁?”
“我还在查,目前有了一点头绪。”天山说道,“贺兰,我们四人是小姐的暗卫,如今却活得如此狼狈,我不想以狼狈的身份去见熠王,我要立一番功业去见熠王,我不能给小姐丢脸。”
天山是顾云旖的四个暗卫中,武功最高的一个,贺兰是小师妹,从小就崇拜着天山,再加上她从小喜欢天山,天山俨然是她心中除了顾云旖之外的另一个神祇。
他的话,就是神旨。
“好,我听你的安排。”贺兰认真点了下头。
“你有空就来这儿找我,要是没空,我去找你也一样,我和老罗每天都会往城中送菜。”天山说道,他看着她脖子上的青紫,微微一笑,“你今天累了,明天好好休息着吧,我去找你。”
贺兰脸一红,“好。”
“那时候,你就对府里的仆人和护卫说,我是你同乡。”
“嗯,知道了。”贺兰又点了点头。
天山微微叹了一声,“为了我们的长久将来,只好先委屈你一下,贺兰,对不起啊。”
贺兰抿唇一笑,“这不算什么委屈,我都等了这么多年了,晚个十天半月的成亲,我不在乎。”又调皮地眨了下眼,“不过,你得用八抬花轿来迎娶我,还要亲自背着我去你家,将来不能纳妾,婚后都要听我的,我要管家管财。”
“都听你的。”天山看着他,又低下头来,轻轻吻了下她。
贺兰的火,又被天山挑起。
这回,她成了主动。
朦朦夜色里,她红着脸,睁大双眼看着天山四仰八叉躺在草地上,迎合着她的索取。
而天山,一直浅浅而笑,温和地看着她。
……
贺兰回到城中的宁园时,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她是翻墙进宅子的,没有惊动守门人,走到自已的房间门口时,发现门开着,屋里亮着灯。云舒坐在她的屋中,手里捏着柄小羽纱扇,有一下没一下,唇角轻扬,一脸微笑。
贺兰硬着头皮进了屋里,哑着嗓子讪讪问道,“你怎么来我屋里了?还没睡呢?”
“一天没见你,担心你啊,来这儿候着你。对了,你去哪儿啦?这么晚才回,都快二更天了。”云舒揶揄地看着她。
这丫头,头发上沾了三四根断的草茎,衣衫皱巴巴的,脸颊红扑扑的,身上还散着一股子暧|昧过的气味。
贺兰红着脸,“出门逛街,运气不好遇到了一个蟊贼,居然敢偷姐姐的钱袋子,我当然是要抢回来了。但没想到那小子腿功夫好,一直跑到城外去了。姐姐我于是一路狂追,追回了钱袋子后,不解气,打了他一顿。后来又迷路了,所以才回来晚了。”
云舒抿唇一笑,走到她的身侧,吸了吸鼻子,“嗯,打斗过程很激烈吧?”
“那小子功夫了得,当然打斗激烈了。”
“打得衣衫都散了头发也乱了,还在地上滚了滚?近距离的那种?贴在一起的那种?”
贺兰脸色更加红如胭脂,“当然……当然了,那小子拒不还钱袋子,我只好上前抢了,呵呵,敢抢姐姐我的钱袋子,他不想活了?”
“所以,他牺牲色相,求你不杀他?嗯?你俩战了几个回合?你上还是他上?”
贺兰狠狠瞪一眼云舒,“越说越离谱了,你胡说什么?”
云舒笑眯眯指指她的脖子,又将她的衣领拉了拉,“看,牙印,难不成,你自已咬的?你的牙够得着自已的脖子么?”
贺兰窘在当地:“……”果然瞒不住云舒,真是狐狸眼睛。
“唉,都是女人,咱们之间的关系有什么不能直说的?”云舒笑眯眯道,“你就实话实说吧,是不是睡了哪个小白脸?你这么大的人了,也确实不能辜负青春啊。”
贺兰伸手揉揉发烫的脸,横了她一眼,“真是服了你的,你这只狐狸!准许你天天看秀色可餐的熠王,就不准我找个小白脸滚滚草垛?”
“准准准,换着花样儿滚都成。”云舒笑眯眯地歪着头看她,“看中哪儿,我找人上门提亲,我的侍女,哪能天天守空房?一个不够,我帮你娶个十个八个小白脸回来。”
“越说越不正经了,当心熠王罚你。”贺兰将她往门外推,“天不早了,快回去陪熠王吧,我今天累了,想早点休息了。”
“行行行,养好精神,明天才好滚草垛。”云舒笑呵呵地走出屋子,顺手关了门。
贺兰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明天,天山来看他,但愿不要被云舒撞见。
唉,天山,这是受了多大的打击啊,变得行事胆怯了。
贺兰摇摇头,拖着疲惫的脚步,往浴房走去更衣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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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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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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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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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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