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向禹这话是看着谢云弈说的,指示性很强。
太子和谢云弈就只在朝春宴上同时出现过,谢云弈见过太子,太子却没见过谢云弈,两人没有任何的接触,更不要说恩怨,但托夜傅铭的福,太子却是知道谢云弈的。
苏梁浅受伤的第二日,夜傅铭在苏梁浅谢云弈还有季无羡三个人那里连连吃瘪,他满心都在盘索着报复的手段,虽然最后碍于重重的考虑克制住了这样的愤怒和冲动,但这口气,他却是咽不下去的,回来后,就在太子这里挑拨,言语间流露出的讯息就是,苏梁浅和谢云弈有奸情。
夜向禹自己风流成性,但他自诩身份尊贵,自然是受不了被戴绿帽子的,要不是被夜傅铭拦着,都去找苏梁浅兴师问罪了。
夜傅铭告了状不假,他也不后悔,但他心里却不想苏梁浅知道自己背后给她穿了小鞋的事。
不但如此,谢云弈和季无羡交好的事,夜傅铭也一并告诉了太子。
夜向禹这段时间也没少在季无羡那里受气,季无羡是季家几代单传的独子,他不能怎么样,现在出现谢云弈这号人,太子又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报复机会?
苏梁浅皱着眉头,也沉下了脸来,“太子,我今日来,是谈正事的,您要觉得这耽误了您的事不想谈,那就回去。”
太子除了女人,还能有什么正事?这是在场地方官员的共识。
“苏梁浅,你现在是在袒护这个野男人吗?你说,你们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给本宫戴绿帽子了?”
苏梁浅啪的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脸色阴沉,目光也是,满是沉沉的戾气,看向太子,“绿帽子?我与太子是什么关系,我心里很清楚!太子,您是太子,就该有太子的样,王承辉!”
苏梁浅就叫了个名字,王承辉马上会意,道了声是,站了起来,搂着太子的脖子,就将他往外面拖,“表哥,你屋子里的那些小美人都还在等着您呢,您就不要在这里耽误苏大人他们谈论正事了!”
王承辉下手很重,被他弄痛的太子是嗷嗷的叫,大声呵斥让他松手。
王承辉气的,简直想把太子的嘴巴给缝起来,蠢就算了,还和瞎子似的,他难道看不出来给谢云弈难堪比直接针对苏梁浅季无羡更让他们气恼吗?
“王承辉,你放肆,给本宫松手!”
王承辉才不管他呢,硬是将他拖了出去。
众人目送着太子就好像犯人似的被拖着离开,脸上的表情是显见的痛苦——
心里那么高兴是怎么回事?
好吧,虽然是太子,但是这种谈正事的地方,确实不怎么适合他。
一直到太子的声音消失,苏梁浅脸色才稍好看些,她往夜傅铭的方向看了眼,夜傅铭被她盯着,竟有种头皮发麻的心虚感。
他知道,苏梁浅肯定知道了,夜向禹那个蠢货。
苏梁浅坐下,这才敛了那让人发毛的凛人气质,“现在开始谈正事。”
众人集中注意力,老实坐好。
“我此次从京城来之前,皇上召我入宫,见了远慧大师,远慧是个神通的高僧,他提前窥得天机,告知我,清河县会有地动之灾。”
苏梁浅之前就让人传播远慧的事迹,尤其是在地方的官员间,所以他们一听远慧的名号,再听说地动之灾,脸色都变了,这事又是从苏梁浅的口中说出来,他们虽然觉得难以置信,但又觉得不能不相信。
底下的地方官员相互对视了眼,已经有议论的了,但很快,沉静了下来,齐齐看向苏梁浅,有人道“百年来,清河县从未听说过有地动之灾啊。”
“在鸣金村被淹之前,谁会想到,只是一场雨,让整个村子都覆灭了。”
苏梁浅的反驳很有力,其他人没回。
“大人以为如何?”
苏梁浅正要开口,外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是太子回来了,他身后跟着王承辉,和之前不同的是,先前是王承辉扣住他,而现在,则是几个下人扣住了王承辉。
太子不是王承辉的对手,但在这别院,下人士兵更听太子的话,所以王承辉拖着太子出去没多久,太子就找到了帮手。
“太子觉得,事情重大,不能没他,不过他答应了,会保持安静,不乱说话。”
王承辉干笑着替太子解释。
太子抬着下巴,冲着苏梁浅冷哼了声,然后昂首挺胸的回到自己先前的位置坐下,还不忘回头恶狠狠的瞪谢云弈一眼,不过嘴巴确实很老实,没开口说什么让人不爱听的话。
他对地动之事一无所知,要苏梁浅公报私仇——
他要死了,苏梁浅是可以嫁新太子的,事关自己身家性命,太子觉得,自己不许参与。
季无羡看着太子装模作样端坐着的样,从鼻孔里轻哼了声,“太子担心什么,要有这样危险的事情,要也是您先走,您身份尊贵,可不能出事,不然我们可担待不起。”
夜向禹绷着脸没好气的看了季无羡一眼“你知道就好。”
其他人“……”
北齐怎么会有这样不可理喻的傻缺太子?难道皇上脑回路也没问题,还是眼睛有问题,正常人谁会立这样的儿子做太子?皇上又不是没儿子,他那么多儿子呢。
苏梁浅看着底下众人的目光,不动声色“好了,继续谈正事。”
苏梁浅就之前的话题继续,“清河县这几个镇都还算繁华,有万余人之多,事关这么多条人命,这么多家庭,自然是要慎之又慎,我的意见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动员所有人撤离。”
这么多人,时间又短,清河县和泗水多山,这样的地方并不好找,季无羡找的几处,只是相对的开阔,一些是有树木的,但苏梁浅下令砍了。
“远慧大师是神通广大,听说大人祖母的病都是他给治好的,还有泗水的灾祸,但是清河县距离京城路途并不近,百姓之前并未听说过他的名号,而且这事到底无凭无据。城中的百姓多世代居住在此,就因为一句话舍弃家园离开,背井离乡的,他们恐怕不愿。”
清河县令满脸忧虑,斟酌着道。
苏梁浅一心为民,他和百姓都是相信的,但光他相信没用啊,那么多的百姓,可不是好说服的。
清河县县令觉得自己是不敢在家里住着了,他心想着,等从这里离开后,他就回府,要家里的人收拾细软,通知家里的亲戚,部离开这危险之地。
若是没有最好,他们在外避祸一段时间再回来,也没什么损失。
有清河县县令底下的官员附和着道“是啊,百姓从城中撤离后,住在哪里?吃什么?还有就是,家中的财物如何安置?细软银钱还好收拾,寻常百姓家中都养了家畜,鸡鸭猪样,鸡鸭的话还好些,许多百姓就指着家里养的猪过日子的,他们怎么可能丢下这些东西不管?但是这些畜生,怎么带?就这样让他们撤离,他们肯定是不会同意配合的。”
苏梁浅自然知道,那些东西,对寻常百姓来说,有多重要。
“方大人刚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我今天将各位大人叫来,就是为了商议这件事。根据远慧大师的推测,距离发生地动还有五到八天的时间,各位大人回去后,找些人速速统计一下,凡是家中有不方便带走的活物的,朝廷按照市价予以补偿。”
苏梁浅在片刻的迟疑后,补充道“双倍,双倍赔偿。”
“大人!”
夜傅铭看着苏梁浅叫了声,为难道“我知道大人一心为了百姓,但朝廷拨下来的赈灾银两都是有定例的,今年北齐多灾,边境本来已经休止的战事又,父皇他——”
夜傅铭话每每都没说完,忧愁极了。
苏梁浅看着夜傅铭虚伪的样,听他提起边境的战事,脑海里似有什么念头闪过。
“国库本就空虚,就为这种可能是莫须有的事,你就这样挥霍,你就是这样替父皇办差的啊?”
太子自以为找到机会,向苏梁浅发难。
季无羡看不下去,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气愤道“什么叫莫须有的事?什么叫挥霍?这可是关乎万千百姓性命的大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没有,损失的不过就是银子,如果真的发生了,那就是挽回了数万百姓的性命,这可是天大的功德,这么多人命,岂是银子可以买来的?太子,您是太子,这些本来应该是您的事!”
其他人听季无羡怼太子简直不要太爽,不过这好像是件很危险的事。
“苏妹妹来泗水,那是奉旨办事,她做了什么,在场的有目共睹,她将她母亲的嫁妆都拿出来了,京城的灾民我不知道,但是封锁区的那些百姓吃的用的,不说部,大半都是她用自己母亲的嫁妆买的,她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了,您还要挑刺?您什么都不做,难道也要别人和您一样不成?但百姓是无辜的!”
季无羡振振有词,且气势逼人,太子本来就是个只会仗着身份的主,脑子并不怎么灵光,一下都不知道如何反驳,只瞪着季无羡道“季无羡,你放肆!”
“太子您除了仗着身份压人,能做点别的让人瞧得上眼的有意义的事吗?”
季无羡怼的毫不客气,话落,将矛头对准夜傅铭,“我以前常听说七皇子是个多么佛心悲悯的人,现在才知道,在七皇子眼里,万千人命,比不上银子重要,呵呵。”
季无羡最后笑的那两声,充满了讥诮嘲讽。
夜傅铭被啪啪打脸,更让他气恼的是,他苦心经营的形象和牢牢戴着的面具,被季无羡毁了。
地方的官员看着眼前这一幕,紧张的都不敢动弹,京城贵人们的斗争,不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能看懂的,更不是他们能参与的。
“若真发生地动,朝廷出按市价赔偿的那部分,剩下的那些,由我和苏妹妹兜着,若是没有发生地动,所有的银子,都由我和苏妹妹来出。”
季无羡又不傻,皇上让他来泗水的目的,他很清楚的很,打的就是季家给太子做嫁衣的主意。
现在虽然还是要出银钱,但是为了自己和苏梁浅,而不用白白便宜了太子和夜家,还能啪啪打太子的脸,季无羡觉得,这银子花的太值了,他简直不要太高兴。
季无羡这话说的是霸气十足,就连迟钝如太子,都有种被打脸的感觉。
底下方才装死的官员,拿眼去瞄七皇子和太子。
就是出了银子,百姓看到的也就只有季无羡和苏梁浅,夜傅铭自然是不愿的,不过他要脸好面的又虚伪,这种时候显然不能不出银子,开口道“我等如何能和季家相提并论,我出两万两银子。”
苏克明见众人谈论起了银子,当即屏气凝神,呼吸都不敢了,唯恐自己被点名。
他的钱袋子已经被苏梁浅彻底毁了,好不容易才得的这点银子,他可不想就这样拿出来。
太子被那些官员的眼神看的受不了,不满道“你们看我干嘛?我没银子!”
相当的理直气壮!
不过太子确实没什么银子,他每个月的份例,自己都不够用,这些年,一直是靠王家在背后打点支援。
当然,太子也不是那种能攒下银子的人,他女人换的快,对讨好当时自己喜欢的女子,他没少花银子。
不要说和季无羡比,他比夜傅铭都还要穷,穷很多的那种。
事实虽然如此,但地方的官员不会这样想啊,尤其太子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他们对夜向禹本来就有诸多不满,现在更是失望透顶,不过却不敢在面上表露出来。
夜傅铭将那些人的反应收在眼底,心里稍稍舒坦了些。
有太子在,没什么不好,至少出了像这样的事,还能有个给自己垫背的,显现出他的能力品行来。
“远慧大师的预言恐还不够,不如说有神人入太子梦示警。清河县百姓早就听说太子来了,一直无缘得见,太子身份尊贵,如此双重作用下,定然更有说服力。”
太子和之前对苏梁浅的态度一样,即刻反驳,“不行,这要什么都没发生,天下人岂不是会说本宫胡说八道,毁了本太子的英明?”
众人见太子不管百姓死活,只知自己的名声,一颗心更是拔凉拔凉的,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就太子这样的,还有什么英明可言?
苏克明看着太子,思忖了片刻,小声道“此事皇上也知情,就算什么都没发生,应当也是不会怪罪太子的。”
太子看了苏克明一眼,并不妥协,“你知道什么?反正就是不行!本宫是太子,身份尊贵,又不是神棍,这要出了错,后果由谁负责?”
谁也不敢保证,清河县是不是一定会有地动,神棍言语出错,是会被唾骂的,太子可不想。
苏梁浅对这样的结果并无意外,“既然太子不愿,那就算了。不如这样,就说神人入我梦示警,七日内,清河县必定会发生地动,为了百姓的安考虑,让他们收拾好东西,部搬离,安置到城郊外布置的营帐。”
苏梁浅这话一出,众人想到最近郊外的空地上多出的营帐,很快明白这是苏梁浅提前做的安排。
还真是考虑周到。
虽然吧,苏梁浅的身份是没太子尊贵,但比起到后就没露过面的太子,苏梁浅是做了不少实事的,尤其是安置封锁区的那些灾民,再就是杀了胡伟,她身为女子,处事却勇敢果决,极有魄力,在民间的声望颇高。
要说是她,也是可行的。
“至于那些鸡鸭猪羊,统计后部杀了,他们这几日住在营帐,就给他们分着吃了,还能给封锁区的百姓,改善改善伙食。”
如果有地动的话,这些牲畜留着也是被埋,与其这样浪费,不如作为粮食,给那些人吃了。
如此,吃住的问题就都解决了。
众人惊叹的看了苏梁浅半晌,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了苏克明——
这苏克明比起他们,也不怎么样啊,怎么能生出这样优秀出众的女儿来,真是祖上冒青烟了。
今日到的官员不少,有几个之前还向苏克明行贿了,苏克明当然是——收了,他们心里更加郁闷。
就这样的人,祖上能冒青烟,他们怎么就不能呢?
“如果这样,还是有人不愿意走呢?”
苏梁浅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找里正,若是他负责的区域,所有人都到了,每家每户再加一两。”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想得到银子的,就算是绑,也会将那些想要留下的绑走。
“如果还是有人不听,是死是活,那就是他们的命。”
苏梁浅又交代了些事,随后用不容置喙的口气命令道“五天内,所有的人,都要撤离,时间不多,你们办事去吧,可以让你们的家人先离开。”
当官的家眷走了,对那些百姓来说,就是一种无声的说服。
地方官员纷纷道是,纷纷离开。
他们这一走,屋子里很快就剩下苏梁浅和太子等人。
夜向禹现在看苏梁浅,是哪哪都不顺眼,越看越来气,“本宫是太子,你还有没有将本宫放在眼里?”
这样的话,苏梁浅觉得自己都要听腻了,起身径直往外走。
“苏梁浅!”
太子重重的叫了声,也站了起来,追上苏梁浅,他拦在苏梁浅的前面,手指着他身后的谢云弈,黑着脸嚷嚷道“你说,这个小白脸是谁?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苏梁浅没有说话,抿着嘴唇,脸色沉沉,明澈的眼眸,也有风暴席卷,太子被她这样看着,心里毛毛的,发憷着就要撤退,夜傅铭走到了太子身后,本来怂了的太子,就好像找到了撑腰的人,一下又有了底气,昂首挺胸道“苏梁浅,本宫不管你和他是什么关系,避嫌懂不懂?从现在开始,不许再和这个人有任何往来,本宫不容许有人给本宫戴绿帽子!”
太子铁青着脸,气势汹汹。
“让开!”
“不让!”
太子张开双臂,将苏梁浅挡的更加严实,“苏梁浅,你别以为得父皇看重,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这样做,丢了皇室的颜面,父皇肯定是会站在我这边的!”
苏梁浅掂了掂手中的剑,太子之前一直都昂着头,用鼻孔看人,听到响声望去,这才注意到苏梁浅手中的剑,借着夜傅铭才壮起的胆,瞬间就怂了几分。
他心里是怂了,面上和嘴巴却是不肯服软的,反而更加嚣张道“恼羞成怒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可是太子,你想干嘛!”
太子想摆出一副无惧的姿态,但颤抖的声音却泄露了他最真实的情绪。
苏梁浅向后退了两步,一下抽出了剑,银亮的宝剑铮亮,太子晃了晃神,这时候季无羡凑了上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笑着道“这剑前不久还染了胡伟的血呢。”
太子腿都哆嗦了,“你——你想干嘛?苏——苏梁浅,我可——”
苏梁浅拿着剑,往太子的方向一刺,只是做了个那样的动作,太子就站在门口,吓得向后跌坐在了地上,他哎呦叫了声,随后慌乱的站了起来,转身就跑。
苏梁浅拿着剑,在他身后追。
太子没想到自己都逃了,苏梁浅还是不肯了,要追自己,再想到苏梁浅的大胆,吓得都要哭了,忍不住在心中埋怨起夜傅铭来。
都怪他,他要不上来的话,他也不会和苏梁浅在那纠缠不清,被她追杀。
“苏梁浅,本宫可是太子!”
太子边跑边说话,声音带着哭腔,然后又各种仗着身份威胁了一番,但身后的脚步声,非但没消失,反而越来越近。
太子好女色,这些天昼夜不分,身体亏空,这跑了没一会,就气喘吁吁的了,脑子都好像缺氧似的晕晕乎乎。
太子对府里并不熟悉,跑着跑着自己被逼到了死角,被迫停了下来,想调转方向,苏梁浅已经提着剑出现在了他身后。
当然,就算让他跑,太子也跑不动了,双手扶着下盖,和条狗似的在那喘气。
太子看着苏梁浅,本来因为跑步而通红的脸,一下刷白,哇的哭出了声,“苏梁浅,你别杀我,本宫错了还不行吗?本宫今后再也不管你的事了!”
他双腿打颤,哆嗦的特别厉害,甚至能听到上下牙关相撞的声音,就差没尿裤子了,显然是吓坏了。
可不是吓坏了还是咋的,太子从小到大,受过的最大的惊吓,就是庆帝的怒气,但是庆帝再怎么发火,也不会拿刀追他,还用刀指着他。
夜向禹觉得苏梁浅简直太恐怖了,就是个泼妇,他不管,苏梁浅就是再厉害再本事再得太后的宠,他也不要。
他胆子那么大,万一把她惹毛了,他小命都得栽她手上。
许是因为腿软的太厉害了,噗通一下,夜向禹对着苏梁浅直接就跪了,整个人都弥漫着怂包的气息。
苏梁浅抿着唇,满是轻蔑,让她嫁这种人,还不如给她一刀。
“太子这么害怕做什么?”
苏梁浅先前一直拿剑站着,见太子跪下后,往他的方向又走了两步。
她追了太子这么久,气息却是平稳的,脸上还是淡淡的笑,手中的剑,晃的夜向禹心都是发慌的,配上那渗人的笑,就和要杀人的恶魔似的,夜向禹被吓得眼泪就没停过。
这么害怕做什么?被人气势汹汹拿着剑追杀,能不害怕吗?
苏梁浅看着险些屁股尿流的太子,勾了勾唇,继续往前走,太子哭的更大声了,手指着苏梁浅用完没威慑力的声音警告道“你——你不许再过来了!”
苏梁浅走至夜向禹身前,夜向禹跪在他面前,苏梁浅站着,身子笔直,夜向禹看着近在咫尺的剑,就是跪坐在地上,也浑身发抖。
苏梁浅将剑往他面前一扔,夜向禹以为苏梁浅是要杀他了,一个没忍住,吓得尿了。
不过太子殿下毕竟是太子殿下,只是尿出了一些,很快就憋住了,若是冬天,是不会发现的,但现在是夏天,他衣裳单薄,渗了出来,太子意识到了,低头看的时候,地上已经湿了,他苍白的脸,很快又涨得通红。xiumb.com
他呆呆的看着被苏梁浅扔在地上的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太子殿下既然不相信,那就把我杀了,也省得担心我给您戴绿帽子!”
苏梁浅说这话的时候,季无羡等人到了。
太子一颗心还在狂跳,看到季无羡那张脸,第一反应就是往前挪了挪,将自己被吓出的尿遮住,然后抬头看着苏梁浅,茫然的眼睛,除了残留着的恐惧,还有祈求。
他刚刚神游太空,都没听到苏梁浅说什么。
他尿是遮住了,脸上却还是有斑斑的泪痕,对一个太子来说,这其实也够丢人的,季无羡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苏梁浅蹲下身来,太子以为地上的剑是苏梁浅不小心掉的,唯恐她再捡起来对自己不利,抢先捡了起来,然后藏在身后。
“太子没听清我的话?您身份尊贵,我怎么敢对您不敬,更遑论杀您,我刚追您,就是想将剑给您,如果您不相信我,担心我给您戴绿帽,那现在就杀了我,不要牵累无辜的人!”
苏梁浅半蹲着身,她说的不是用死证明清白,而是不要牵累无辜的人,太子听不出什么,夜傅铭却能察觉出她话中的深意。
她不容许任何人诋毁羞辱那个姓谢的。
夜傅铭这样想着,不由朝谢云弈看去,他清隽的脸,眉宇舒展,唇边含笑,显然也听出了苏梁浅的袒护。
夜傅铭冷着脸,拳头握成了拳。
太子拿着剑的手放在身后,看着苏梁浅,心里还在打鼓,她拿剑追自己是为了将剑给他让他对她动手以示清白?这样的话,太子都相信不了。
好一个苏梁浅,三两句话,就将她自己的罪责抹的干干净净的,他的惊吓白受了吗?
当然是白受了!
太子现在怕苏梁浅怕的要命,哪里敢对她下手?他再不敢和苏梁浅这泼妇作对了!
苏梁浅见太子半天不说话,站了起来,轻咳了两声,“太子不动手吗?”
夜向禹摇头。
苏梁浅敛住脸上的笑,将手摊开,“将剑还我。”
夜向禹看着突然板下脸的苏梁浅,握着剑的手更紧,“那——那你保证——”
“我保证!”
苏梁浅做发誓状,信誓旦旦,眉梢眼角都是认真之色,“只要太子不乱说话,我肯定是不会拿剑追太子,以死明志的!”
夜向禹被苏梁浅威慑,哆嗦着将剑拿了出来,苏梁浅一把抢过,还不忘用锋利的能将人毙命的那一头,指着太子的脸脖子晃了晃,太子直觉得被自己遮挡住的那一块,湿的更厉害了,就和水流似的,要流出来了。
苏梁浅看着呼吸都小心翼翼的夜向禹,这才收回了剑,转身,季无羡最先凑了上来,苏梁浅将剑,插到了他手中的剑鞘,一行人离开。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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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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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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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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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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