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那个急的,又担心,都要哭出来了。
茯苓从沈府回来后,依着苏梁浅的意思,就去找连嬷嬷。
连嬷嬷刚好伺候苏老夫人,她在外面等了好一会,连嬷嬷才出来。
徐嬷嬷曾是跟随了苏老夫人数十年的贴身嬷嬷,她出了事,自然是要告诉苏老夫人知道的,但下人前来禀告这事的时候,苏老夫人还在睡觉,所以这事就到了连嬷嬷这里。
连嬷嬷吃不准苏梁浅的意思,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苏老夫人,她打算问过苏梁浅的意见后再说。
茯苓从福寿院回去的路上,刚好看到苏泽恺拿着鞭子杀气腾腾的往琉浅苑的方向跑,茯苓意识到不妙,本想去找苏老夫人帮忙,转念想到苏泽恺是苏老夫人的亲孙子,他这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就算不怨苏梁浅,对降香肯定是极度不满的,不过是看在小姐的面才没罚。
苏泽恺找降香出气,找苏老夫人,她估计也是睁一只眼闭只一眼,至于其他人,唯一能制得住他的苏克明上早朝了,苏克明就是在家中,以他对苏梁浅的不满,估计也不会管这事。
茯苓兜兜转转想了一圈,将希望寄托在说很快就会回去的苏梁浅身上,到门口蹲着守人了。
苏梁浅听了茯苓这话,心中了然,苏泽恺定然是知道自己不能参加科举考试的事了。
她不在府中,会功夫的影桐,力气大的秋灵也都没在,琉浅苑根本就没能制得住苏泽恺的人,尤其还是盛怒之下的苏泽恺。
苏梁浅皱眉,这是她考虑不周。
苏梁浅甩开茯苓的手,跑在她的前面回院。
还没进琉浅苑,就听到里面慌乱的惨叫声,苏梁浅纵身,上了墙。
琉浅苑的地上,都是受伤的下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呻吟哀嚎,身上或多或少,或轻或重,都有鞭伤。
有丫鬟,也有嬷嬷。
桂嬷嬷也在,身上受了伤,她的身边,躺着个丫鬟,身上的衣裳都被鞭子抽裂开了,背上都是血。
苏泽恺的脚边,是一根被扔的鞭子,长长的鞭子,上面都是血迹,在阳光下红的发黑。
他的身前,降香躺着,头发乱糟糟的,像是被人从休息的房间拽着出来的,脸上巴掌印交叠,嘴角都是血迹,没一块好的,都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了,身上也是,都是被鞭子抽过的痕迹,一条条的,都是血痕,触目惊心。
苏梁浅可以想见,在自己回来之前,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苏泽恺完虐的恶战。
“你个贱人,居然敢害我,我苏泽恺,这辈子,居然毁在了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手上,你和你的主子一样下贱,我要杀了你们!”
苏泽恺破口大骂,眼睛瞪的很大,看着降香,充满了蔑视,面色赤红,要多甘心就有多不甘心。
他四下看了眼,很快发现被因自己想亲手打降香而被扔在一旁的鞭子,捡了起来,“我要抽死你,我要抽死你们这群下贱的人!”
降香气息羸弱,她不甘心,但遍体的伤痕,让她痛的眼睛都睁不开,更不要说起身反抗了。
她眯着眼,看着眼前这个和疯子没什么差别,满是杀意恨意的男人,心里一片悲凉,与此同时,更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说什么喜欢爱啊的,不过就是为了让她沦为他利用工具的谎言。
她才是瞎了眼,居然会认为他是个温柔的男子,对他动了心。
“你不是喜欢用这张脸勾人吗?我看你今后怎么勾!”
降香看着朝自己脸上袭来的鞭子,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已经痛的麻木的她,却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疼痛,耳边响起的是苏泽恺似吃痛的声音。
苏梁浅从院墙上飞身而下,落地后,没有任何的停留,朝着苏泽恺的方向跑了两步,然后一个旋转,抬起的腿,精准的踹在注意力都在惩罚降香的苏泽恺手上,直接踢落了他手中扬起的鞭子。
苏泽恺只觉得自己的手咔嚓一声响,吃痛时,下意识的松开了握住的鞭子,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张熟悉的脸,她飞身而上,如蝶般灵活,一纵而起,稳稳的接住了从他手中脱落的鞭子。
是苏梁浅!
“苏梁浅,你可算回来了!”
苏泽恺咬牙切齿,眼中的恨意,在一瞬间,燃烧的更加旺盛,仿佛能将人吞并淹没。
他手成拳,直接朝着落地的苏梁浅的脸劈去,苏梁浅身子后仰,以苏泽恺完全预料之外的灵活避开了。
苏梁浅身子后仰的同时,向后退了两步,她身子凌空翻转,一跃而起,凌空抬起的脚,踢向了苏泽恺袭来的拳。
苏泽恺只觉得直接被踢的那只手,整个手臂都被震麻了,下意识松开后的拳头都握不紧。
苏梁浅稳稳的落在地面,右手拿着鞭子,她拿着鞭子的柄手,鞭身垂落在地。
苏梁浅看着恨不得手上有一柄剑,将她杀了吃肉的苏泽恺,护短的她,眸色冰寒。
“你会功夫?”
苏泽恺另外一只手握住自己被震麻的那只手,不停的揉按,但是并没有任何用处,还是妈妈的。
“你们在做什么?”
萧燕听下人禀告说苏泽恺拿着鞭子气势汹汹的往琉浅苑而来,就猜到他是做什么,同时也知道,苏泽恺必然是得知了自己想要对他隐瞒的真相。
苏梁浅还有她身边两个最厉害的丫鬟都去了荆国公府,并不在府里,现在琉浅苑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苏泽恺要发泄出气,萧燕自然不会拦着,但以防万一,怕苏泽恺吃亏,萧燕还是尾随来了。琇書網
苏泽恺用鞭子抽打琉浅苑的下人时,萧燕就在外面看着,苏泽恺没吃亏,她自然冷眼旁观,乐见其成。
看着琉浅苑鸡飞狗跳,伺候苏梁浅的这些阻止苏泽恺的下人慌乱逃窜尖叫,萧燕心里暗爽,尤其苏泽恺教训桂嬷嬷和降香,简直不要太痛快。
萧燕她恨不得自己手上也有鞭子,或者拿点别的什么东西,帮着苏泽恺一起,将这些害了他们的人,打成肉泥。
苏泽恺打别人可以,但别人动苏泽恺一根汗毛,那都是不行的。
眼见苏梁浅凌空出现,萧燕本来还想着苏泽恺反正已经疯到这份上了,将苏梁浅也教训一顿,就像对待降香那样,让她遍体鳞伤,最好将脸也毁了,变成人见人厌的丑八怪。
在萧燕看来,苏泽恺已经不能科考了,对他来说,最差不过如此,若是能毁了苏梁浅,拉着她垫背,自然是最好的。
没想到,天不遂人愿,苏梁浅居然会功夫,而且还很不错,苏泽恺根本就不是对手,连续两个轮回都吃了亏。
萧燕这哪里还能干看着,当即就站了出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想要制止苏梁浅。
苏梁浅挥着鞭子,对着地面抽了抽,地上划出一道长痕。
那一鞭,并非打在苏泽恺的身上,萧燕却觉得,抽在了自己的心上,萧燕一下紧张了起来,手指着苏梁浅,警告着提醒道:“恺儿头上的伤还没好,受不得的刺激,更受不得伤,你不要乱来!”
苏梁浅笑,乖张又冷漠,轻慢的目光,带着无尽的轻视,落在了苏泽恺身上,“文不成,武不就,苏泽恺,你就是个废物!”
苏泽恺本来就因为不能参加科举考试,大受刺激,整个人都快被仇恨的怒火点燃了,听到苏梁浅的话,更是整个人仿佛都要炸裂一般,指着苏梁浅嘶吼问道:“你说什么!”
萧燕见他这样子,担心坏了,想要上前,影桐刚好在这时候赶到。
影桐没想到苏梁浅的速度这么快,她的心态就和之前萧燕一样,苏梁浅没吃亏不会吃亏,她就不管。
她拦住萧燕,不让她上前,听到苏梁浅继续刺激苏泽恺道:“我说错了吗?你现在不能科举入仕,不过就算可以,就你这种水平,也是考不上的,若是中了,那真是百姓之祸,所以我这算也是为自己行善积德了。本来文试不行,还能参军,但就你这弱鸡样,连我都打不过,肯定是闯不出什么名堂的,还没立功估计小命就没了,谁来给夫人养老送终?你就老实在家里呆着,让夫人养着吧,安心做一个垃圾废物。”
苏泽恺气的,涨红着的脸鼓鼓的,他盯着苏梁浅,龇牙欲裂,瞪大着眼睛,眼珠子仿佛都要从眼眶凸出来,“我变成这样,是因为谁?还不是因为你!都是你,都是你害得,苏梁浅,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苏泽恺情绪激动,以至于头上阵阵的剧痛都没察觉被忽视了。
他像是头发狂的野兽,冲向苏梁浅,仿佛是要将她撕成碎片然后吃了。
萧燕看着苏泽恺这个样子,心都是提着的,想上前,但被影桐拦着,根本就无计可施。
“苏梁浅,你有什么冲我来,要恺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的命!”
萧燕沉着脸,整个人也是沉沉的骇人戾气,逼视苏梁浅,面色凶狠的威胁警告。
苏梁浅抿唇,往萧燕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她心急如焚,勾了勾唇,满是蔑视,萧燕心头更加不安,另外一边,苏梁浅已经扬着长鞭,直直朝苏泽恺抽了过去。
灵活不好控制的长鞭,在苏梁浅手上,就好像有生命似的,完全听她的号令,精准的抽在了苏泽恺的脸上。
“啊!”
浑身的血液都被愤怒点燃,整个人完全被怒气吞并的苏泽恺,他尖锐疼痛的惨叫声,几乎传遍苏府的每个角落。
苏泽恺跄踉着向后退了几步,头晕的厉害,几乎都站不稳。
他只觉得自己的脸,像是被刀割了,因为整张脸都在痛,火辣辣的,好像是被撒了盐巴的伤口在燃烧,苏泽恺也不知道,自己被抽的到底是哪里。
他抬手去摸自己的脸,只手指稍稍碰触,便刺刺的,不敢再碰,但是手上却没有血。
这样重的一鞭子,痛的苏泽恺眼睛都不敢睁开,他身上一下就渗出了许多汗,后背的衣服都湿了,和之前他打人的不同,这次是因为不堪承受的痛,那冷汗,几乎是喷出来的,他后背的衣服,一下贴在了身上。
一旁的萧燕看着苏梁浅一鞭子对着苏泽恺脸部的方向抽过去,担心苏泽恺毁容,或者直接伤了眼睛就看不见了,更甚者被抽死,紧张的心都要从身体里面蹦出来,害怕的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一直听到苏泽恺的惨叫声,萧燕才睁开眼睛,就见他右边眉骨的位置斜着到左边的嘴角,长长的一道鞭痕,虽然没有流血,但那深红的一道伤痕,更加触目惊心,看的萧燕心都是发颤的。
眼睛是没毁,但这样深的伤口,不知道这张脸会不会被毁了。
苏泽恺若只是简单的不能参加科举考试还好,但他这次的事情,闹的是人尽皆知,彻底沦为了别人的笑柄谈资,想议一门好的婚事,就已经难如登天,若这张脸再毁了,就更没条件好的姑娘愿意嫁给他了。
对苏泽恺的这张脸,萧燕比任何时候都还要看重,爱子心切的她情愿那一鞭是打在自己身上。
她真想手上有把刀,将苏梁浅大卸八块,那也难消她心头的怒气。
“恺儿!”
她急切的大叫了声,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过去,被影桐这人墙,直接撞在了地上。
“苏梁浅,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被撞到坐在地上的萧燕,大声咒骂苏梁浅。
影桐神色冷了冷,抽出了剑,宝剑银芒,那明亮刺目的光亮,让萧燕不由缩了缩脖子。
“恺儿,你怎么样了?你有没有事?”萧燕转而关心苏泽恺。
苏泽恺脑袋晕晕乎乎的,好一会,才稍稍从疼痛中恢复了些意识。
他抬头,脸稍稍一动,就痛的厉害,他对着苏梁浅,也做不出太大的凶恶的表情来,只那双眼睛,如毒蛇一般,缠绕着人的脖子,不停的释放毒液,然后亮出想要将人毙命的毒牙。
“那么喜欢抽人,今天我就让你享受个够!”
不待苏泽恺反应过来,苏梁浅扬起手中的鞭子,再次朝他抽去。
这次,苏梁浅对准的不是苏泽恺的脸,一鞭子,打在了他身上,只听到啪的一声,本来头晕耳鸣站在就不是很稳朝苏梁浅逼近的苏泽恺,一下就栽倒在了地上。
他身上被抽的地方,衣服都破开了,然后是一道既深且长的红色印记,横亘大半个背部。
苏泽恺又是一声惨叫,随后呼吸都变的急促起来。
他从小到大,虽遭了不少嘲讽屈辱,但从来没一个人,这样对他动手。
苏泽恺恨极,但因为实在太痛了,不单单是身体,还有脑袋,仿佛炸裂了般的疼,根本就站不起来。
他痛苦的趴在了地上,手背都渗出了汗来,更不要说脸了,整个都湿了。
“一个大男人,对手无寸铁的丫鬟下手出气算什么本事?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男人!”
没有太久的停顿,苏泽恺都还没缓过来,苏梁浅又是一鞭,抽在了他背部另外的位置。
萧燕看着眼前这一幕,整个人是傻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脸都是狰狞的,完全忘记了对影桐震慑的畏惧,再次对苏梁浅破口大骂,“不得好死,苏梁浅你不得好死!”
“像你心肠这样恶毒的人,我现在收拾不了你,老天都会收拾你的,你就是个蛇蝎,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萧燕骂萧燕的,苏梁浅继续抽打苏泽恺,“还有脸找我算账,怎么?没配合着被你算计,这也是错了?我活该被你们设计陷害是不是?冤有头债有主,有事找我,但不能动我的人!”
又是一鞭,伴随着鞭声的是苏梁浅的质问,“听明白了吗?”
苏泽恺趴在地上,仰着头,痛的叫都叫不出来了。
“苏梁浅,你别打了,老夫人身体刚好,要恺儿出了什么事,她承受不住,还有老爷,他不会放过你的!”
萧燕的心,都要碎了,见咒骂没用,同时搬出苏老夫人和苏克明来压苏梁浅,但这一招,依旧没什么作用。
苏梁浅无动于衷,连抽数鞭,苏泽恺背部的衣服都破开了。
萧燕看着就连吃痛的呻吟声都越来越小的苏泽恺,仿佛随时都会晕死过去,心都碎了,她慌乱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苏梁浅的方向跪下,不住的摆手,哭着请求道:“别打了,求求你,大小姐,别再打了,恺儿他现在还是病人啊,受不得刺激啊!”
萧燕嘶吼着,眼泪流了出来,她见苏梁浅果真停手了,但鞭子还在手上,长长的,就好像会咬人的毒蛇。
萧燕觉得是请求有用,不住给苏梁浅叩头,“大小姐,我错了,是我们错了,您有事冲我来,不要这样折磨我的恺儿,他已经被你害的很惨了!”
萧燕虽口口声声认错,但依旧觉得苏泽恺是被苏梁浅害得,而且咬牙切齿,可见这哀求,只是她见不得苏梁浅继续鞭打苏泽恺的权宜之计。
“他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你真要将他逼死吗?你要打打我,把我打死算了!”
萧燕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狼狈不堪,苏梁浅扭头朝她看去,冰冷的面色,轻慢又讥诮,扬起手中的长鞭,朝萧燕的方向打去。
萧燕完全没想到苏梁浅胆敢对她动手,她可是长辈,她的继母。
萧燕吓得一跳,心都是紧的,对这种始料未及的可能疼痛的恐惧,让她忘记了避开,紧抿着嘴唇,用力闭上眼睛的那一刹,她想到,如果这一鞭子,抽到她身上的话,要传出去,苏梁浅的名声也别想好了。
这对楣儿来说,无疑是件好事,楣儿好,那就是恺儿好。
萧燕对苏梁浅的恨,已经到了伤敌一万,自损八千也在所不惜的地步,如果赔上自己,可以毁了苏梁浅,她愿意。
鞭子,带着强劲的风,从萧燕的耳边擦过,就好像冬日凛冽的风,刮的人连刺痛。
在极度的紧张忐忑中,萧燕预想中的疼痛没到,只听到身后砰的一身巨响,她睁开了眼睛,向后望去。
她身后朱红的柱子,有了一道长长的痕迹,上面的木头,被打下来好长的一块,鞭子的柄手掉落,刚好砸在柱子下摆放着的兰花盘上,花盘从中间碎裂开,里面的泥滑了出来。
若是那一鞭子,打在她的脸上——
萧燕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着,遗憾又庆幸,缓缓扭头看向苏梁浅。
苏梁浅勾着嘴角,拍了拍手,以一种火上浇油的口吻道歉,“不好意思,打的太久,手有点痛,脱手了,夫人没伤到就好。”
那口气,当真天真无辜。
“苏梁浅,你故意的是不是?”
虚惊一场的萧燕,觉得自己简直要被逼疯了,情绪崩溃。
苏梁浅没答,却是一副我就是故意,你又能奈我和的表情。
萧燕跄踉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手指着苏梁浅,“疯子,苏梁浅,你就是个疯子,我和你拼了!”
要这一鞭子,抽在萧燕身上,事情传出去,大家都指责苏梁浅,便也就算了,现实的结果却是,这鞭子只是擦着她,从她的身前经过。
萧燕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除了没承受鞭子的痛,萧燕其他的罪都遭了,尤其是情绪上的,她刚刚紧张害怕的差点晕过去,苏梁浅一句不小心——
她这罪完全就是白遭了。
萧燕觉得苏梁浅就是故意戏耍她,当然,事实也是如此,不堪屈辱的萧燕痛哭着,像头发了疯的野兽,头朝着苏梁浅,向她撞去,再次被影桐从中间拦住。
萧燕摔在地上,哭的更伤心了,还委屈的很,很快的,她又站起来,向苏梁浅冲去,一副不达目的就不肯罢休的架势,但脑袋顶的依旧是影桐。
身为女子,和苏梁浅差不多大的影桐,就和座山似的,萧燕撞在她身上,头都晕了,她动也不动,眉也没皱一下。
萧燕连续数次,但每次都无功而返,她累的气喘吁吁,更气的透不过来气,头晕的连方向都分不清,但依旧连苏梁浅的衣角都没碰到。
苏梁浅就站在原地,轻轻的揉捏着自己因握住长鞭的柄手而产生的勒痕,面无表情。
萧燕终于认清了自己不可能伤到苏梁浅的事实,她坐在地上,哭声不止,不但脑袋疼,浑身也都酸痛的厉害。
她头晕脑胀的,好一会,终于想到了什么,锁定苏泽恺的方向,摇晃着向他爬过去。
苏泽恺躺在地上,许是疼的太过厉害,他浑身都在抽搐,除了正中间那道鞭痕是红色的,脸色唇色,皆是苍白,尤其是在那道红的仿佛要喷血的鞭痕,更是衬的他脸色煞白。
萧燕爬到苏泽恺身前,连叫他好几声,苏泽恺应都没应,萧燕吓坏了,抱着他,嚎啕大哭,仿佛世界都崩塌了般的悲伤。
苏梁浅几步走到他们母子身前,苏泽恺趴在地上,见她靠近,涣散的眼眸焦距渐凝,黑深的眼眸,是能毁天灭地的仇恨不甘。
苏梁浅笑,轻蔑至极,“不甘心也得甘心,苏泽恺,你现在拿什么和我斗!”
苏泽恺眼睛发白,抽搐的更加厉害,萧燕就那样抱着他,心急如焚,看着苏梁浅嘶吼道:“不要再刺激他了,不要在刺激我的恺儿了!”
命令又带着哀求。
苏梁浅目光落在披头散发的萧燕身上,眼角同时瞟到门口站着的几个姨娘小姐,除了苏倾楣,其他的都到了。
“夫人,你也是做母亲的人,你的孩子是孩子你心疼,别人的孩子,母亲就不心疼了?比起被你们母女害成那样的三小姐来说,大少爷这样,算得了什么?而且怎么能是我害了大少爷呢?是他陷害我在先,被鬼迷了心窍,在几位皇子面前,对父亲动手在后,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这样的罪名我可不背!”
她的两个孩子,就是被苏倾楣和萧家的其他人联手害死的。
比起他们来说,她现在做的又算得了什么。
苏梁浅想到这些,只觉得呼吸一窒,胸口扯出莫名的疼痛来,那张日渐漂亮的脸蛋,在阳光下,有种说不出的冷漠,而她说出的话,对萧燕来说,更是比任何酷刑还要残忍。
“要真说谁害了谁,大少爷这个样子,也不是因为我,而是被夫人害得。你一清清白白的姑娘,不好好寻思着嫁人,却自甘下贱,给人做外室。”
“你明知大少爷生下来,会是什么命运,但为了权势,为了固宠,还是将他生了下来。你既然不能对他的命运负责,当初就不该将他生下来,你连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都给不了他,最初还不如不将他带回来,要不是大少爷,夫人怎么坐上苏府主母的位置?”
“他不是不可以有堂堂正正的身份,是你们为了一己私欲,剥夺了他这样的权利,归根究底,将他带来这个世界的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苏梁浅盯着萧燕,一字一句,一字比一字严厉,声音很重。
萧燕不住摇头,眼泪滴落在苏泽恺的脸上。
一直以来,苏泽恺就是这样想的,所以他的内心,对苏克明萧燕都充满了仇恨,尤其是自己被嗤笑受到不公对待的时候。
对萧燕,他还能隔三隔四发火,再加上萧燕事事以他为先,他对萧燕的不满还能发泄出来,但对强势不能置喙的苏克明,他却得小心翼翼,将所有的不满都藏起来,所以苏梁浅便只是略动手脚,他就爆发了。
苏泽恺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对苏克明动手一事,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不会做那样的事,但又觉得并不是完全不可能,因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一直都是他想做的。
他实在压抑的太久了。
如果不是被取消了科举资格,苏泽恺甚至会暗爽,但现实的结果,却是他完全不能接受的。
苏凉浅这番话,无疑是对苏泽恺一直以来态度的认同,而这种认同,更让苏泽恺觉得,自己一直以来接受的都是不公平的待遇,内心对萧燕苏克明的不满无限激发放大。
苏泽恺看着狼狈不堪泪流不止的萧燕,眼底是冰冷的厌恶和嫌弃,还有在面对苏梁浅时也完全不减的仇恨,深深刺痛了萧燕的眼,简直诛她的心。
苏梁浅没有说,苏克明萧燕当时或许出于各方面的考虑,没给苏泽恺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但这些年,他享受的完全是嫡子的待遇,不管是谁,对他都是有恩的。
生育之恩,养育之恩。
苏克明和萧燕都是自私之人,尤其是苏克明。
在这点上,完全承袭了的苏泽恺,多年来看到的,就只有因这两人没给他苏家嫡子这个身份,带给他不愉快的种种,他不会去想,他现在所拥有享受的,其实也是他们给的。
他理直气壮能够接受的,就只有苏家血脉这个身份带给他的便利和好处。
苏泽恺此举,苏梁浅同样不屑。
不过仇恨自己的父母,这本就是种极大的不幸。
苏梁浅轻嗤了声,目光落在苏泽恺身上,“所以苏泽恺,你不但是个废物,还是个无依无靠的废物!”
苏泽恺闻言,猛地扭头,因为动作太大,再加上情绪激动,一瞬间极致的头晕目眩后,晕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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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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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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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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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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