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辞典一早赶到医院。
柳茜在慕辞典那天的劝说下,昨天就没有来医院了,今天手术她却还是来了。
慕辞典看了她一眼。
柳茜说,“我只是来陪陪阿姨。”
慕辞典没说话。
汪荃被送去手术室。
汪荃很紧张,她抓着慕辞典的手,“万一我死在手术台上了怎么办?我死了怎么办?”xiumb.com
“不会死。”慕辞典很认真。
汪荃眼眶有些红,“慕辞典,我这辈子就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我要是死了,我要是死了……”
“别说了。”慕辞典回握着她母亲的手,“我会在外面等你平安出来。”
汪荃眼巴巴的看着慕辞典。
在疾病面前,汪荃其实还是害怕的。
慕辞典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汪荃跟着医生走进了手术室。
慕辞典在外面等她。
柳茜也站在离慕辞典不远的距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柳茜其实能够看出来慕辞典的紧张。
如果汪荃不这么极端,慕辞典和他母亲的关系应该会很好吧。
“慕辞典,你别担心。现在医疗这么发达,你母亲应该是没事儿的。”柳茜安慰。
慕辞典微点了点头。
“手术可能要点时间,坐一会儿吧。”柳茜说。
慕辞典也在让自己慢慢放松。
说不担心其实都是骗人的。
汪荃说得没错。
这个世界上,他就她唯一一个亲人了。
慕辞典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柳茜坐在他旁边。
气氛还是有些紧张。
柳茜也不知道说什么话。
两个人坐了一会儿。
最多半个小时。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
慕辞典心口一惊。
他连忙上前,“发生什么事情了?”
医生取下口罩,叹了口气,“你母亲的病情比我们预料的更严重。”
“怎么了?”慕辞典紧张地问道。
“打开卵巢才发现,卵巢已经全部转移了,不只是卵巢,身体其他器官也开始了转移,动手术已经没有效果了。”医生直言,“现在我已经给你母亲重新缝合了,等她麻醉之后清醒了,就会推出来。”
“你的意思是……”慕辞典看着医生,那一刻显然有些无措。
柳茜在旁边也被一生的一席话吓到整个人都僵硬了。
“说直接一点就是,好好陪你母亲安度人生最后一段时间。”
“不是说子宫癌存活率很高吗?”慕辞典无法接受的,声音有些大。
“但是你母亲的不是普通的那种,而是最糟糕的那一种,这种癌症在癌症病人中的并发率不到百分之一,而你母亲刚好就是其中之一。”医生有些无奈,“我知道你接受不过来,但有时候真的只能听天由命,医学现在还没有到如此强大的地步,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拍了拍慕辞典的肩膀,先离开了。
慕辞典紧捏着拳头。
身体都是紧绷的。
他承认,他对他母亲真的有很深的芥蒂,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就这么突然死去。
就这么可能会突然就死去。
他眼眶一下就红了。
很明显的红润,无法掩饰。
柳茜在旁边也已经止不住的哭了出来。
她从来没有看到慕辞典这么难受过,从来没有看到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看上去这么痛苦。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不停地流眼泪。
好久。
手术室的大门再次打开。
慕辞典强忍着自己红润的眼眶,让自己看上去很平常,他走向移动病床。
汪荃叫着他,“慕辞典……”
声音,何其虚弱。
慕辞典拉着她的手,“嗯,手术很成功。”
“真的吗?我总觉得好像很快。”汪荃喃喃的说道。
“因为很成功,所以很快。医生说过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嗯。”汪荃此刻手术后没什么精神,自然也不会再和慕辞典争吵。
更何况。
真正经历过生死,至少在刚经历过后,对其他就计较不了那么多了。
汪荃此刻甚至很欣慰,很欣慰在她走出手术室时,慕辞典在等着她。
这辈子,她确实就这么一个亲人了。
她虽然逼了他做了很多他不想做的事情,但内心深处,她还是爱他的,还是爱他儿子,还是依赖他。
慕辞典和医生护士把汪荃送回了病房。
汪荃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看着慕辞典就这么陪在她身边,一步不移。
柳茜也坐在不远处安静的陪着她。
汪荃是下午2点去的手术室,3点左右出来的,到了晚上9点钟,医生说可以喝点水,通气了就可以吃一些不太油腻的食物,7天左右就可以选择出院。
医生的建议是,不管出不出院,其实效果都是一样的,看他们自己决定。
所以当天,慕辞典晚上9点就没有离开。
而是等到晚上12点多,才打算离开。
“我在这里陪阿姨吧。”柳茜开口道,“只是护工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慕辞典喉咙动了动。
“没事儿,你先回去吧。”柳茜说,“我反正一个人,我父母这几天也在柳家村没有回来,我在哪里都一样。”
“谢谢。”慕辞典重重的说道。
柳茜微微一笑,“你有事就先回去吧。”
慕辞典点头。
他缓缓离开。
柳茜看着他的背影。
如果不是因为辛早早,慕辞典应该会留下来陪他母亲吧。
这个时候,慕辞典心里应该很难受。
如果在他母亲最后一段时间都不能好好陪在她身边,慕辞典以后一定会留下很多遗憾。
柳茜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回到汪荃身边。
她现在就尽量多帮慕辞典分担一下。
……
慕辞典打了一个车回去。
家里,辛早早已经入睡了。
慕辞典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什么响声,他洗完澡,躺在床上。
躺在床上,其实也睡不着。
脑海里面全部都是他母亲的模样。
所有她憎恶的一面,却都抵不过此刻,他小时候,他父亲还未去世时,他母亲温柔的模样。
他翻身。
心里面有些压抑。
身边,辛早早突然开口,“睡不着吗?”
慕辞典一怔,他转身看着辛早早,“你还没睡吗?”
“睡了,刚刚被你吵醒了。”
“抱歉。”
“早点睡吧。”
“辛早早。”慕辞典突然叫着她。
“嗯?”
“我妈身体很不好了……”
“你想说什么?”辛早早直接打断他的话。
慕辞典喉咙微动,“癌症,晚期。是不能做手术的那种,医生说三到五个月,存活期。”
辛早早那一刻似乎愣怔了一下。
好半响。
她突然笑了一下,“看来,恶人真的有恶报。”
慕辞典抿唇,“所以我想这段时间都陪着她。”
“随便你。”辛早早口吻冷漠,“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但别对我说。我不会对你母亲产生任何同情,也不会因为没母亲生病就会对你有所不一样。对我而言,汪荃死一百次我都无动于衷。”
慕辞典喉咙微动。
“以后你可以不用来了。好好做你的孝子吧。”辛早早转身,睡在了一边。
慕辞典说,“等陪完她之后……”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辛早早冷冰的打断慕辞典的话。
慕辞典有些话就这么哽咽在了喉咙里。
辛早早说,“睡吧。”
慕辞典不在说话。
辛早早其实也没有睡着。
她承认,刚刚那个消息让她还是有些惊讶。
她真没想到,战斗力这么强的汪荃有一天也会落到如此地步。
当然,她不会因为汪荃遭遇的一切而被所谓的道德绑架。
她不可能同情,也不会产生怜悯,这一切都是汪荃咎由自取,和她无关!
至于慕辞典……
至于慕辞典。
她觉得他们之间差不多也应该,结束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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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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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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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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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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