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的事,落在你嘴里也全染上铜臭气了!”
赵玉枝翻个白眼,敷衍道:
“是是是,你们读书人清高,我一身铜臭气,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一边儿去。”
赵玉枝见钱就来劲,小眼珠子滴溜乱转。
“香叶,你赶紧取上二两银子,多买些肉叫芳草做给小姐吃,这孩子太瘦了,我这个当娘的看了心疼,得赶紧把肉养起来,看着就有福气。”
就像养猪那样,喂得越肥越好,也就不怕露出原本的模样,瞧出跟他们两口子不像来。
香叶趁势起身,嘴上奉承着:
“夫人说的是,小姐如今大不一样了。那小脸一夜之间就白净了,好像个头也蹿了点,说话做事那个伶俐跟气派哟,一看就不一般。”
“小姐还一直问买给老爷夫人的药喝了没呢,看着可真孝顺。”
香叶看着低眉顺眼的,说话专门往赵玉枝的肺管子上戳,不动声色地给苏锦鸾上眼药。
赵玉枝果然气炸了,厌恶道:
“她孝顺?她怕不是想我死!行了,先叫她蹦跶两天,把东西折腾出来再说。我不稀得搭理她。”
香叶臊眉耷眼应是,似是被骂的人是她。
赵玉枝瞧她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模样,又膈应又解气。
香叶是她娘家远房表亲家的女儿,家里孩子多养不活,就把这个赔钱货半卖半送给她,来家里混口饭吃。
因着这层一表八千里的亲戚关系,赵玉枝对香叶还挺照顾的,什么事都没瞒这丫头,逢年过年的还给她做新衣裳,打算以后给许个可靠的庄户人家,踏实过一辈子。
这丫头也是个有心计的,说话做事样样合乎她心意,还会讨好杨岩泉那个老王八,最后还讨好进书房榻上了!
事发后,香叶哭哭啼啼来请罪,话里话外意思说是老王八强了她,她不愿意背叛主子。
赵玉枝便顺手推舟将这事遮掩下来,不松口提喝茶的事,只叫她做个背地里的通房丫头,晚上伺候了老王八,白天还要来伺候她。
她倒不指望以香叶的姿色,能拴住杨岩泉那个花心的。
读书人的花花肠子多了。自打家里有了钱后,老王八更是满村子踅摸,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
她也懒得管。
反正只要沫儿在,她正室的位子便稳如泰山,甚至能在家里当一多半的家,就连杨岩泉也得敬着她几分,她觉得这样挺好。
香叶愿意爬床也随她去,要是能怀上个儿子,就抱过来养,她赵玉枝也算是儿女双全,日后不愁没人养老送终。Χiυmъ.cοΜ
但心里到底膈应。
于是更乐意见这贱蹄子吃瘪,时不时把拿她配人话挂在嘴边,刺刺这对狼心狗肺的贱人。
杨岩泉肚里空得慌,一早上到现在连块点心都没捞着,全进了赵玉枝的肚子,饿得胃里隐隐抽疼,催香叶道:
“你快去拿两碗炸酱面来,光磨嘴皮子能饱?什么时候你也学着那些无知长舌妇人,全没了半点贞静!”
香叶被他当着赵玉枝的面骂,面上浮现货真价实的委屈。
她穿衣打扮一言一行都是照着他的喜好来的,就连小姐那个小人精都能瞧出她的用心,老爷怎忍心这样骂她,半点情面不留?
赵玉枝瞧这对狗男女起争执,心里乐得仰天哈哈大笑三声,小眼珠一转,将人拦下。
“做戏要做全套,既然已经说喝了死丫头送来的药,那咱这会儿就该睡着养伤,吃什么炸酱面?”
“香叶,你去把那药热了拿来我们喝,别叫死丫头起了疑心。”
杨岩泉还要抗议,被她蛮横地截断话头。
“喝完药睡着就不饿了。你这一身膘,饿上个几顿没事,就当清清肠胃下火了,顺便养伤。”
杨岩泉争不过她,悻悻撂下手里的插图话本,没了看书的闲心。
香叶低垂着的睫毛颤了颤,柔柔福身应是,袅袅娜娜出去。
赵玉枝瞧着杨岩泉似是魂儿都被勾走了的模样,气得狠狠一把掐在他胳膊上,咬牙骂:
“德行!”
香叶出了房门,嘴角勾起,摸一把还平坦坦的小腹,不屑地斜了身后一眼,自去热药。
这可是赵玉枝自己要喝的,药也是杨锦鸾送来的,跟她没关系,她正好能消消停停养胎。
要是这回能一举得男,就算赵玉枝再不乐意,也得抬她当个姨娘,她也算飞上枝头当主子了。
以后这家里还不是她儿子的?谁是当家做主的老夫人还说不定呢!
就算赵玉枝有亲闺女撑腰,那个苏瑾沫还能不顾念手足兄弟?她的好日子且在后头呢。
香叶得意地勾起嘴角,摸了摸手腕上一两重的银镯子。
这可是老爷送她的。
正房里头都大半月没夜里要水了,赵玉枝那个半老徐娘再醋又能怎样?还不是笼络不住爷们的心!
她得赶紧怀个儿子,翻身做主。
她来杨家这些年,说是赵玉枝的亲戚,其实跟伺候人的丫头没两样,身子底子也没养好。
赵玉枝不是要笼络杨锦鸾,好吃好喝供着,巴不得一夜催肥那个死丫头吗?
她正好趁机好好养胎,顺便多捞点银钱傍身,就推说都给杨锦鸾花销了,谁还能来查她的账不成?
香叶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又加了一倍药材进去煎,巴不得立马叫房里那俩主子睡死,她好施展拳脚。
熬好药端进去耐心伺候人喝下,香草被杨岩泉催着去灶上,端一碗炸酱面回来瞧。
香叶也饿得前胸贴后背,顺水推舟去了。
想起杨锦鸾那妖孽似的眼神话语,香叶还觉瘆得慌,忙忙回屋换了身不打眼的衣裳,又取了自己的私房银子,这才去灶上。
这银钱只当是她先垫上的,回头跟赵玉枝支了再足足地补上,她总不吃亏。
香叶打算得好好的,这才深吸口气找去灶房。
院子里咚咚声早停了,没见着虎子,剩下蔫了吧唧的三壮在看火,香叶也懒得搭理他。
“芳草,你怎么自己先吃上了?”
芳草闻着香味进去,一眼瞅见端着大海碗胡吃海塞的芳草,气就不打一处来。
芳草憨憨抬头,嘴边沾着一圈深色的酱。
“香叶你来了?正好,老爷夫人的阳春面也做好了,你给拿过去吧,里头卧了荷包蛋呢,还给你留了一碗。”
香叶气得心口疼,扫一眼清汤寡水的阳春面,再看看油亮喷香的炸酱面,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你就给我吃这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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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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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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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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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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