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兔子特别可爱,味道特别鲜美。
他微眯了眼,自腰间取出一个小瓷瓶,单手拔开塞子倒出一颗指肚大小的药丸,右手马鞭一松一抖,缠上她的小腰,稳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苏锦鸾腰间蓦然一勒,啊地张嘴呼痛,随即嗓子眼里一噎,苦涩中药味儿在嘴里弥散开。
元长庚适时松了松鞭子,见她喉头梗得咽不下去,盖好药瓶收起后,顺手摘下马背一侧水囊,拔开塞子,灌了她一口水。
苏锦鸾卡在嗓子眼里的药丸被硬生生冲下,惊天动地地呛咳起来。
他竟然拿他喝水的水囊直接喂她?间接那啥了喂!
“谢,谢谢。”
世上最憋屈的事,无外乎吃了亏还要感恩戴德,俗称被卖了还要帮忙数钱。
苏锦鸾欲哭无泪,试图拿幽怨的眼神勾起对方的良心。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她一去不复返的金手指啊!到底该找谁理赔?
偏偏人家又救过她,实打实的救命恩人一枚。
这难分难解相爱相杀的坑爹缘分!
惹不起只好躲得起了。
这种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未婚夫,谁爱要谁要!
“不要怕,没事了。”
明察善断的元长庚瞧出她的勉强,合理推断出小兔子劫后余生被吓到了,却还懂事地忍着后怕先向他这个救命恩人道谢,实在是乖巧可人得紧。
有点想把它带回家养。
元长庚摁灭想要当街强抢民女的稀奇念头,看看前头鹤立鸡群般的青砖大宅,似笑非笑地睨了失魂落魄的杨岩泉一眼。
“你这宅子挺气派。”
他随意夸一句,翻身下马,轻而易举地将软趴趴的小姑娘拎下来。
黑马低头,热气喷了苏锦鸾一脸。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到底骑了怎样的庞然大物!
她好像有点恐高?
苏锦鸾怂唧唧地扯着恩人兼仇人的腰带壮胆,早把方才立下的离人家十万光年远的誓言抛诸脑后。
人总要先活着,才能履行誓言,吓死了才是最不要脸的赖账法,她不是那种人!
“哪里哪里。”杨岩泉犹如芒刺在背,六神无主地胡乱客气一句,竟然忘记请客人入内。
“进去说话吧。”
元长庚哂然一笑,任由吓得腿软的小兔子拽着他的腰带顽,反客为主地当先迈步而入。
苏锦鸾亦步亦趋地跟着,极力忽视不离左右的大黑马。
她知道自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就连大黑马都难以抗拒她的魅力。
可是!
请你克制!
即便是喜爱也要有度,放纵是不对的!
前头那谁到底管不管你家神兽了?不管我可放大招了啊!
苏锦鸾一句嘤嘤嘤含在嘴边,不知当讲不当讲。xǐυmь.℃òm
元长庚似是背后长了眼,也或许是松垮的腰带快被扯掉了,头也不回地精准拉起她的小爪。
苏锦鸾一呆,第一反应是被牵手了?
紧接着就是懵。
她现在几岁来着?这拉手方式,这手掌比例,完全就是长辈带娃,生不出任何绮念好吧?
未婚夫神马的,果然是狗作者的恶意嘲讽,该叫她穿进来亲自体验一把的,啧。
“这太湖山石造价不菲,整块拉过来,没几百两银子拿不下吧?”
元长庚饶有兴味地欣赏院中矗立的假山奇石,漫不经心地闲谈着。
“大人慧眼如炬。”杨岩泉本能地拍一记马屁,随即回过神来,忙忙改口。
“赝品!没那么贵!我弄了块假的来附庸风雅,糊弄糊弄没见识的乡下泥腿子而已,没几个钱,呵呵。”
这转折生硬的,连苏锦鸾都说服不了,何况是老奸巨猾的元千户?
好吧,元千户风华正茂,她记得没错的话,只比杨锦鸾大五岁,绝对不老。
是她这具小身子长年累月被饿还灌药,抑制生长,才显得跟个三寸钉似的,看起来跟人家差了辈分。
她不会以后变侏儒吧?都怪狠心的杨家!没人性!
苏锦鸾总算从天马行空的发散思维中回神,怒视举止反常的渣爹。
瞧这频频擦冷汗的小动作,闪烁不定的小眼神,前言不搭后语的小表达,明摆着就是俩字,心虚。
呵,家里财产来路不明,经不起查,偏偏还把锦衣卫招来了,这不上赶着找死吗?
被三双眼睛明晃晃盯着,杨岩泉汗流得更急,蓦地想起这是自己家,他是地头蛇,不由壮了壮胆气,扯开嗓子喊人:
“老于头!死哪里了?大门也不看!赶紧滚出来,家里来客了!”
一嗓子爆开,惊起麻雀无数!
“嚷什么嚷?”
赵玉枝气势汹汹地抱着一个大包袱从正屋出来,满头的珠翠晃人眼,脖子上戴了四五条金链子,两手戴满金玉镯子金戒子,身上春夏秋冬各色衣裳穿了七八层,活似开了衣裳首饰铺,看得苏锦鸾是大开眼界!
“你个老王八没被山匪捅死?”
赵玉枝憋得脸通红,缓过口气就开骂!
“你特么是不是主动投敌,领着山匪回来祸害我呢?我告诉你姓杨的!这些家底都是我闺女挣下来的,老娘就算白送人,也不会便宜你外头的野种!”
“想弄死老娘好给你外头那个狐狸精让地方?做你的春秋大梦!”
赵玉枝砰地一声将手里沉甸甸的大包袱往地上一扔,掉出两根金晃晃的金条来!
她还不解气地主动撸下肥短手指上箍着的宝石戒子,叮里当啷掉了一地。
赵玉枝恶狠狠地瞪了一脸憋屈的丈夫一眼,转头朝元长庚抛个媚眼。
“我把钱都给你,只要你把这老王八跟他外头的小崽子剁了喂狗,我就跟你回山上当压寨夫人!”
苏锦鸾听她这一番彪悍放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这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那啥上了,只不过谁是鲜花,大家有眼睛的都看得见。
苏锦鸾笑瞟花美男一眼,不经意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眼珠,心底打个突,讪讪然挪开视线。
这朵可不是凡间之花,彼岸花!一般人消受不起。
元长庚多看她一眼,心底暗哂。
小兔子面上怂唧唧,心里却不是个安分的,那对滴溜转的大眼睛压根藏不住话。
他抬手轻抚黑马鬃毛,压下想揉搓小兔子的手痒,毕竟,人家爹娘当面,不好太放肆。
两人视线一触碰,暗暗打了场眉眼官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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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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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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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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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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