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一个身穿园丁服的男子,正在修剪一株千年松树。
如果是常年在别墅里工作的仆人,一定能够认出此时修剪松枝的男子,是他们的小主人。
“主人,下面的人来报,说人不小心给跟丢了。”
管家毕恭毕敬地站在旁边,禀告出声。
话音落下的瞬间,男人抓着花剪的手,不由顿了一下。
管家不敢把头抬起来,但是,额头已经不自觉地冒出了冷汗。
他的小主人早在三天前就吩咐过,去守着南苑机场,随时报告张小凡的行踪。
京城是他们的地界,但凡外人进入,没有人能够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躲过。
可不知为什么,这个张小凡下飞机没多久,他们就把人给跟丢了。
重点是,下面人来报的时候,连是怎么跟丢的都说不清楚。
这让他如何跟小主人交代。
正心思流转,忐忑不已的时候。
管家只感觉眼前突然被一道阴影给挡住了。
“主……主人……”
他结结巴巴地出声,突然,额头处传来了一丝冰冷的触感。
紧跟着,眼窝的位置处,就感受到了一个尖锐的器物。
花剪!
花剪尖锐的部位,正距离管家的眼窝,不到两公分的距离。
仿佛随时都会刺入眼中!
管家瞳孔骤缩成黑点,恐惧席卷全身,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成了筛子。
“人是怎么丢的?”
这时候,耳朵边传来了一道慢悠悠的斯文问话声。
说话间,男子已经摘下了头上的圆顶帽子。
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顺着肩膀吹落而下。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
正是太子,苏勤。
东海一别,已经半年有余。
自从回来之后,太子那光洁的圆头,就渐渐地被乌黑的毛发取代。
女子须发是最繁琐的一件事情。
更何况太子的起点,是从光头开始的。
眼下,她的这头长发,就是整整六个月足不出户的成果。
张小凡,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狡猾。
苏勤将手中的花剪在手中转了个,那头原本对准管家眼珠子的尖锐部分,此时已经对准了她那头乌黑如瀑的长发。
见状,管家失声喊出口:“主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说话间,管家已经壮着胆子,上前一步,想要从太子的手里夺过剪刀。
太子苏勤,京城里一个神秘的存在。
在京城世家中,苏家一直是个特殊的存在。
通常世袭家主的人选,都是在家族的男丁当中挑选。
而苏家却是个例外。
苏家家主从来都是女子担当。
苏家的特立独行还不止如此。
苏家历代女家主,都是终身未嫁,而家主的继承人选,一直都是从苏氏族中,挑选而出。
因此,历代家主继承人,都有一个统一的称呼“太子”。
苏勤,苏家第二十九代继承人,苏家的第二十九个太子。
“主人,你平时最爱惜的就是自己个儿的头发了。”
听了管家这话,苏勤白皙精致的脸庞上,不由露出一抹苦笑。
“我爱惜管什么用,他连瞧都不乐意瞧我一眼。”
这话一出,管家听着总觉得家主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眼珠子一转,他连忙道:“家主,这男人总是喜欢新鲜的,家主稍安勿躁,下面的人一定会有消息的。”
“什么时候?”
“他就是一条臭泥鳅,一旦钻进了泥潭里,滑不溜手得很,任谁逮都甭想得逞。”
说完,苏勤冷哼一声,径自转身离开。
看着主人离开时略显落寞的背影,管家的眼睛慢慢地眯了起来。
“张小凡,我不会让你成为家主接管苏氏一族的阻碍。”
与此同时,还是那栋京城的四合院里。
一个身着黑色长衫的老人,静静地躺在银杏树下的椅子上。
旁边的茶几上,摆着一份文件。
“盟主,这是下面人刚送来,请您过目。”
李致轩已经站在这里,超过半个钟头了。
当他得知张小凡那个杂种要来京城的消息后,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了。
只要想到桓书,他最得意的儿子,埋骨在了狮城,连个尸首都无存。
李致轩就恨得牙痒痒,恨不能立刻、马上就将张小凡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愤怒!
无尽的仇恨!
情绪激荡之下,李致轩周身的气场已经发生了改变。
原本怡然安静的小四合院里,瞬时卷起了一地的气浪。
那泛着微黄色的银杏叶,被卷起,于空中肆意翻飞,仿佛随时都要飞出高高的院墙。
“呼——”
一阵劲风,呼啸而过。
李致轩浑身打了个寒战。
眼下明明是初秋,但他却感觉身处数九寒天。
冷!
彻骨得寒!
凌冽的风,将欲要越过高墙的银杏叶,硬生生地切了两瓣。
那抹枯黄,零落!
最后坠地。
无声无息。
这时候,一直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老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褶皱重重的眼皮子底下,流露出的,是一双矍铄精光的眼睛。
李洪泽声如洪钟,低沉着音调,不疾不徐地开腔。
“身为李家主事人,楚门京城总舵舵主,控制情绪的能力差强人意。”
“李致轩,你让我很失望。”
“父亲!”李致轩心中不忿,不由拔高了音调,“张小凡那杂种害死了您的亲孙子,桓书可是您最得意的孙子呐,难道您就这么眼睁睁……”
“你儿子死了,那是他技不如人,怪得了谁?”李洪泽冷声打断。
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没有丝毫因为失去亲孙子的痛惜之色。
一丁点都没有!
李致轩看着这样冷血铁面的父亲,不由往后踉跄了两步。琇書蛧
他努力地控制着濒临爆发的情绪,一字一句地说:“父亲,你是不是打算让那个杂种认祖归宗?!”
这时候,李洪泽转头,那双矍铄的眼中,闪烁着锐利的锋芒。
面对儿子近乎质问的咆哮,李洪泽不急不缓地吐出几个字:“我想让他认,他也未必肯,这件事情还得你亲自去操办。”
“轰!”
李致轩只觉得脑袋炸裂!
他曾经预设过无数种父亲的回答。
可万万没想到,父亲居然答得如此理所应当。
“父亲!那小杂种是来报仇的!您明明知道,还要我亲自去操办,你是想让我死……”
“是!”
“李家不需要中庸无为的掌舵人,李家需要的是一个有野心、够狠辣的掌舵人,显然你早已不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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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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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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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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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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