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找来了。”桂香见是林雨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如同一个被欺负的孩子。
这哭声叫林雨桐心酸,心里的难受几乎都抑制不住。她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抬手想安慰安慰她,但一时之间,但又怕自己的手拍上去对她们的神魂是一种伤害。最后只能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桂香摇头又点头:“我还好……到底是不敢怎么欺负我,他还有用得到我的时候。”说着,就朝后指去,“可你看看她们……被糟蹋成什么样了!畜生不如啊!”
林雨桐细看几十号人,竟然在桂香的身后看到一个见过的‘人’,这个不是那么眉间有红痣,被边川带到山洞的那个跳水丧生的姑娘吗?
“你也在这里?”林雨桐看她,“还好吗?”
这姑娘点头,勉强笑了笑:“救救我……救救我们……”
林雨桐点头,然后看向桂香,朝一边走了一点,示意她过来说话。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不清楚,听不明白的。
桂香果然过去,林雨桐就拿出何峰的照片叫他看:“是这个人吗?”
桂香点头:“是这个人!”
林雨桐就把照片收回来:“他对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出不去?”
桂香摇头:“我们像是被禁锢了一样,把我安置在哪里,我就得在哪里,动都动不得。刚开始我还想乖顺,愿意配合他,他对我也还算是客气。我是想找机会出去给你报信,找你救我的……再后来,他见我不老实,就再不肯放我出去了。这些人……也多是从附近搜集来的……另外,还有男的,不在这个地方关着,至于关到哪里去了,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些女人……没啥好结果就是了。有两个被拉去再没回来。剩下的这个叫人看守着……”
“是那个驼背吗?”林雨桐问说。
“是!就是那个驼背。”桂香冷笑道:“那就是个牲口!但凡齐整些的,去的时间不长的,刨出来哪个没被她糟践……你当他怎么就染上SHIDU了,那是他自己作死……那么死了都是便宜了他。”说着,眼珠子都红了:“你知道他?见过他?那他……他人了?你不会是想救他吧!他是人可比鬼面目可憎。我们这些是虽然是鬼……可真没有主动害过人……”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他就在外面,被我绑了,随后交给你们处置。要杀要剐,哪怕是活撕了他,都随你们。”林雨桐左右看看,“我得想办法带你们出去。可外面如今正是大白天。”
“只要能出去,哪怕是立马魂飞魄散,也无所谓。”那个红痣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了,“本来就不想活了,才走了绝路。以为这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所有的痛苦跟磨难就结束了,谁知道……谁知道死了受的罪更多……可这次就是想寻死都再死不了了。”
桂香才解释说:“她爸早死了,她妈给她找了一个又一个后爸,小时候也还好,等她大了,她妈带回来的男人就打她的主意,她妈也不管,还不叫她声张……好容易考大学出去了,谈了个男朋友,结果她妈找的那男人知道了这事,专门找了她男朋友,跟她男朋友说了不少有的没的……”
又是个苦命人呀。
林雨桐就看那姑娘:“把你家的地址,你妈的姓名,欺负过的你的人的名字都告诉我。你连命都能舍了,还有啥舍不了的。要我是你,我就先宰了他们,再说其他。”
于是,不光是这姑娘把她自己的信息给林雨桐留下了,其他人也争先恐后的要留下信息。有年纪轻轻就病死的,舍不得孩子的。有意外出事故似的,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的。说起来,真真是没有一个舍得下。
都有牵挂的‘人’,“所以,咱们能不冒风险,还是别冒风险。做人的时候都说死去的亲人,若是在天有灵,请保佑谁谁谁的话。如今,你们牵挂的人,心里大概也在说,若是在天有灵……”
话说到这里,就没法再说了,防空洞里不知道谁一声给哭出来,然后就都呜咽的起来。
林雨桐赶紧转移了话题:“况且,我也得看看,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把你们禁锢在里面的?这大概需要一点时间,你们得耐心一点,我也需要你们的帮助。咱们一起在里面找一找,看看有什么地方可能是被动过手脚的。都说,天助自助者。之前桂香想办法跟我求助,事实上我这不是来了吗?所以,大家一起想办法,总能出去的。”
跟开了动员大会一样。
这么一说,马上的,都四散开来,一寸一寸地方,详细的找起来。
桂香知道的显然要多一些,她朝外指了指:“外面一定有东西压着,我感觉每次要冲出去的时候,都被什么东西镇着,怎么也出不去。”
什么东西压着?
没有呀!
要是有什么东西,自己不会感知不到的。
突然,她想到了一件事:“你知道你的坟在什么地方吗?”
坟?
桂香愣了愣:“应该是在教堂附近……怎么了?”
没怎么了!就是在想,搜集魂魄容易,可对方收集尸体做什么?这尸体必然是有用的。或者说是尸体的某些部分是有用的。用来做什么?肯定不是单纯的想卖来结阴婚……那是不是跟控制这些魂魄有关呢。否则,那么大的阵仗,还容易被发现。除非必要,谁惹那个麻烦干什么。
之前就看到够记载,这魂魄能够禁锢,没有什么比利用血肉来做法更快捷的办法。
想到了这一点,林雨桐就问其他人的死亡时间,大致的时间都是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只有极个别的是时间久了,但都是那种路边的孤坟。她们死后走不远,总在坟头那一片徘徊,被人抓住了,然后很容易就找到了坟茔。
至于那些男鬼要分开关,估计是那些的情况跟这边不同,他并没有费心去寻找那些男鬼的尸首……难道这炼丹用的鬼魂,还分男女?
这个疑问先放下,得先验证验证外面是不是真埋着她们这些人毛发等物。
可怎么验证呢?
她从没有一次是主动的能从这种像是梦境中自己醒来的情况,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操作。
才想着要回去,就觉得手被人牵住了,只一眨眼,人就被拉出去了。
而此时,天已经昏黄,太阳西斜了。
进去工夫不大,但外面好似过去的时间也不短了。四爷正拉着她的手:“又进去了。”
两人相握的手心里汗黏黏的,这么长时间,四爷肯定就这么一直拉着她的。
林雨桐先朝四爷点点头,然后就看向一边的驼背,“这个人用不到了。”
四爷便听明白了这潜台词:“洞口我知道,有个地方只用木板挡着。”
两人说着话,把早已经吓的尿裤子的驼背拖过去,然后从那个洞里一把扔进去,又赶紧把木板挡上。
林雨桐在外面喊:“这人交给你们,随你们的便。我这边正想办法,都别怕。”
跟里面说完,她才把里面见到的跟四爷说了,如今就是要找尸骨。
四爷就皱眉,问说:“你有没有觉得,下面那个世界有点乱。”
是说地府吗?
林雨桐一怔,这话倒是也没错。人员滞留,案件频发,这本来就是管理不善造成了。地府乱一天,人家就得乱一年。
“可是……这又如何呢?”咱俩还能去做阎王爷和阎王奶奶去?
不现实呀!
四爷倒不说了,把话题又给拉回来:“你刚才说要找什么?”
好吧!他在没想好之前,在不太是说话地方的地方,是不会随便放嘴炮的。
两人都不言语,可这地方,到处都是浮土,上哪找去。四爷才说摸出电话打给邱毅呢,结果就见身上跳下一黑影,黑影落地,成了一尺长的小黑蛇。这黑蛇在地上窜着,先停在西北方向的一个角上,然后在那里不停的‘嘶嘶嘶’的,像是在招呼人。
四爷就顺手从边上拿一棍子,跟着桐桐走过去。在黑蛇呆着的地方,用棍子扒拉了扒拉,结果在一层浮土的下面,找到了一个黑色箱子。将箱子全都暴露出来,挖出来之后,就清晰的看到箱子下面压着的符箓。这符箓……出自四爷之手。但不是王不易当时身上丢了的那两个。那两个是平安符,而这明显是镇邪符。是四爷早前拜托给王不易出手的。王不易当然是卖给圈里人了。可这些人怕是跟何峰还是有些瓜葛的。
将箱子打开,林雨桐几乎要作呕。
里面黑乎乎的毛发,散发着让人作呕的味道。
林雨桐一把将盖子给盖上,走到下风口深呼吸,“不行就叫人吧。”啥时候验证自家的本事都行,可用这种办法,当真还是算了。受不了呀!
四爷也受不了,一边叫鬼宠找埋了东西的地方,一边打电话。林雨桐只跟着这只小蛇给它找出来的地方做上记号就行。
东西找出来一半的时候,她差不多心里就有数了。这说到底也是阵法,知一而推三,她估算的地方跟小蛇找出来的地方几乎是一致的。
都做上标记了,她夸小蛇:“干的不错。”
这玩意脑袋一偏,蹭一下又不见了。估计是贴着四爷藏在他的衣服还是鞋子上了。
其他人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一片的路灯不亮,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这好歹方便自家这边行事。
乌金过来一看,就朝后退,“这里刚死了人……大凶。”
估计是那个驼背被生吞活剥了,她也没言语,反倒去看王不易,“那个枯井里有个老人,被害了。这方面你该拿手,引他去该去的地方吧。”
王不易叹了一声,“其实我并不是很擅长这个。”
这个小组,行内人个个消极怠工,只邱毅和赵基石两个外行人扑腾的倒是积极。
知道你不擅长,可如今这个,谁擅长了?这都不是擅长的营生。
把王不易打发了,剩下的就只五个了。
五个人五个方位,东南西北中,中那个位置上,跟梅花图案似的,就埋了三箱东西。其他几个地方,都不遑多让。
四爷居中,林雨桐要把方老送的那把匕|首给四爷,四爷还没说话,那小蛇又冒出个头来,鄙夷的看匕|首,全是不屑一顾。m.χIùmЬ.CǒM
林雨桐便明白,有这小家伙防身,可能比别的东西都好使。于是,便将手里的东西给了乌金,乌金身上肯定有黑门的法宝,但是他弱,多一样东西保险些。
乌金还不要:“你呢?”
林雨桐亮了亮缠在手指上的金针,乌金这才不说其他的了。
至于赵基石和邱毅,真不是林雨桐不管,实在是这两人,不用怕。这两人身上的气场,那些东西都会躲着走的。
各自站好自己的位置,然后把箱子一一的起出来。这中间风平浪静,一点危险都没有。赵基石还喊林雨桐:“你太谨慎了。”
谨慎不谨慎的,往下看看再说。下面便是符箓了,要将符箓小心的给起出来了。
林雨桐喊:“我喊一二三……咱们再开始动……记着,尽量一起动……”
几个人都应着,林雨桐大声喊着:“一——二——”结果三还没喊出来,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一股风来,风刮起两张松动的符箓,哗啦啦的直接给卷上了天。紧跟着,场中的情形大变,以四爷为中心,便像是一个漩涡一样,其他四个人疯狂的旋转起来,林雨桐只觉得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人便撞着人,直直的往下掉。
慌乱中,她拉着四爷的手,四爷紧紧的拽着她。耳边静静的,没有风声,死寂一片。人一直往下掉,不!那不像是掉,倒像是一种失重情况下的飘,总之,是在一点一点的降落。
因此,脚踩踏实以后,林雨桐的腿还有点发飘。
这里哪里?
城市的地下怎么可能有这么深的空洞?
四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怕,幻境。”
幻境?!
可这幻境也得先闯过去再说。
她的脚轻轻的往前点了点,地面有点软……不对,这不是地面,是人!伸手摸过去,衣服的料子……“乌金……乌金……”
乌金没应答,身后传来喘息声:“这是哪啊?”是赵基石的声音。
“不知道。”邱毅的声音紧跟着在不远处响起。
林雨桐摸出手电,打出一束光来,周围黑漆漆的,除了周围这一片,光打出去,就消失了一般,看不到尽头。
看不出端倪,就先看乌金。乌金捂着额头坐起来,四下里摸眼镜,把眼镜摸到戴上,这才站起来,“怎么回事这是?”
“人都没事就好。”四爷拽着桐桐没撒手,“人拉着人,不要散开。咱们是陷入迷障了……”
“可也不能呆在这里不走呀。”赵基石指了一个方向,“不管是朝着哪个方向,咱们得往前继续。先走十分钟看看情况……”然后他看他自己的手表:“对一下时间,七点三十二分。”
“不对!”邱毅就说:“咱们刚到工地的时候天都黑了,如今天黑得在八点左右。七点三十二?肯定不是!我在路上看了一次时间都是七点四十三了。时间怎么可能倒回去?”说着,他也看他的手表,结果一看之下,又愣住了,“九点零八分。”
两个人两个时间。
紧跟着乌金报了一个时间:“六点五十七。”
四爷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是八点十九,林雨桐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是八点二十一。
两人对视一眼,林雨桐才道:“我的手表本来就比他的快两分钟。这是特意调整的。表快了不误事,这是我的习惯。”
所以,也就是说,他们俩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是一样的。如果天黑是八点左右的话,从刚才那点时间到现在也就是十几二十分钟的样子。那么,两人手表上的时间应该是正确的。
乌金眼里就有几分若有所思:“为什么你们会不受影响?”
四爷给出一个答案:“许是我们身上的符箓多。”
也有这个可能。
但林雨桐知道,绝对不是这个原因。问题一定是出在自己和四爷本身的身份上。
本来是想按照赵基石指的方向走的,但这次赵基石不确定了,“还是你们定吧。按照你们的想法走,我们紧跟着。”
林雨桐则是跟着四爷,听四爷的,四爷说往哪边就往哪边。
四爷却道:“走哪边都是一样的。该叫咱们遇到的,总会遇到。”他还是顺着赵基石选的方向,率先迈步走了过去。
脚下是黑的,四周是黑的。灯光打上去,照亮的只有脚下。
如此,一直往前,林雨桐盯着表,看着时间到了八点三十二分,这就证明,走过了十分钟了。她就问:“要换个方向吗?”
“不用!”这一声不是四爷的声音,也不是其他任何人的声音。这个声音有点陌生,但肯定是听过的。
谁啊?
正思量呢,就觉得震颤了一下,跟四爷的手不由的松开,然后眼前猛的就亮了起来。
这是哪里?
“欢迎你回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干练的女人,她带着热情的笑,对着林雨桐伸手,“我扶你出来。”
是了!这里是高明。
公司给配备的人。
林雨桐收回手,冷冽的看她:“我要回去。”
“您的父母一直很担心您,您的妈妈一直在照看您的身体,几乎是要睡在公司了。”高明说着,就又把手伸过来,“你要是这么走了,可就是放弃了……以后怕是再没有机会了……”
“有没有机会,不是你说了算。我的路我自己走。”林雨桐闭上了眼睛,狠心恨恨的摁了摁纽,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摔倒。四爷一把扶住了:“怎么了?看着点脚下。”说着,他还蹭了蹭地上,平整整的,并没有磕绊的地方。“是哪不舒服?要不舒服就说出来?”四爷拉住她,站住脚。
林雨桐悄悄的拉他,却先扭脸看后面的三个:“你们都好吗?”
这一问,这三个人却都不言语。
四爷察觉出了异样,从桐桐手里拿了手电筒,朝三个人脸上照过去。这三个人脸上,出现了完全不同的表情。
这是各自陷入了迷障。不用问,刚才桐桐也是被晃了一下。
确实如同四爷想的一样,这三个人遭遇的完全不同。
乌金一脸的笑意坐在屋里,此时,妈妈在厨房做饭,爸爸不时的传来一声咳嗽声,虽瞧着清瘦但身体也还尚可。然后妈妈喊着,“老乌,去屋里歇着。别在外面晃悠了,也别去街口下棋了。天气预报说有雨,再给淋了。饭马上好了。”于是,天就真的下起了雨,阴沉沉的。爸爸进来将炉子捅开了,说这老房子不好,太潮。炉子起来,火一起,屋里就暖和了起来。厨房里的香味飘出来,妈妈端着饭菜进了堂屋,一边絮叨着说不知道擦桌子,一边在他起身要出厨房端饭的时候阻止他,“可着我一个人淋雨得了。”
屋里暖洋洋的,这是他一直向往的。这顿饭吃的他舒服极了,感觉这一辈子都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结果筷子放下了,他想起来了,自己不是被困住了吗?怎么就看见爸爸妈妈了。其实他对于父母完全没有印象,只是在照片上看见过而已。怎么在这里就看见了呢?是了!是了!是幻觉。
他得走!他得离开!他不能被自己给困住。
却不想,妈妈先说话了:“自己要按时吃饭,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就好。别太累!你爷爷的话要听,也别全听。很多事情你爷爷觉得要紧,我跟你爸倒是没这样的执念,只想着你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能长命百岁就好。其他的……不在意。”
爸爸轻咳一声,随后抬手推了他一把,说了一声:“去吧!”
这一推,他来不及说话,就一个恍惚的醒过神来,然后大汗淋漓的看向林雨桐:“这阵法不是一般人布置的。咱们得赶紧离开!”
林雨桐看他:“怎么不一般?”
“这叫搜神术!”乌金摇头,一脸的惶恐,“我不知道这搜神到底是怎么一个搜神,我之前一直以为,是把心里最深的牵绊给勾出来……应该是这样差不多,但我现在觉得,应该不全是这样。它除了勾出执念,怕是还能通过咱们的自己的肉身,搜到至亲的神魂也不一定。我……我就见到我的父母了……他们没叫我陷在里面,而是推了我一把……”
林雨桐皱眉,然后看先四爷,在问:你感知到了吗?
四爷却轻轻摇头,这所谓的搜神术,并没有影响到他。而看桐桐的样子,她怕是被影响了,但又很快的清醒那一类。
林雨桐点头,也确实是如此。当然了,搜神搜不到,也许是父母和高明这些人都是活着的人,牵挂是他们,自然是搜不到的,所以,自己看到的就只是幻镜。自己不沉迷进去,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便是要想办法离开,也得等赵基石和邱毅从幻镜中自己醒来。
三个人就这么围着两个人,赵基石的脸上大汗淋漓,喘气粗重,他甚至是伸着胳膊,像是在拼命的拽着什么,又有些力不从心一般。而另一边的邱毅,只一个人默默的流泪,脸上的表情悲怆,像是陷入某种情绪之中。
“得叫醒他们?”乌金道:“若是像我父母这般的,也还罢了……若是遇到了……只怕一个不好,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四爷紧紧的抓了桐桐的手,林雨桐明白他的意思,两人的手攥在一起,然后同时伸出另一只手,摇了摇赵基石。
赵基石正在追逃犯,这个逃犯是他警校毕业参加工作之后抓捕的第一个犯人,是个诈骗犯,一直潜逃没有归案。他是无意中撞到的,哪里肯放过。两人就上演了一出跟电影上演的差不多性质的警匪片。不过最后是,犯人跑了荒废了工地上,失足往下掉,他抓住了对方的脚,可对方还是不停的扑腾,最后的结果是,他没抓住,对方掉下去了,然后摔的面目全非。
不管因为什么,哪怕最后判定自己没有过错,可心里还是过不去这个坎。他曾经一遍一遍又一遍的跟自己说,如果自己再有经验一点,一定不会叫犯人就这么死了的。
可现在的情景却如同当年重演,这个犯人还是这般的让人讨厌就是不肯束手就擒,还满脸都是恶劣的挑衅,不停的跑啊跑啊。他得抓住他,得将他绳之以法,紧跟着,就见这犯人就那么直直的往楼下掉,他一下子扑了过去,就跟当年一样,他又抓住了他的脚,然后在心里说,这次一定得抓住。可对方回头便笑,笑的有些瘆人,然后就见这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翻过来,伸手就拉着自己往下跳,他的眼睛看的见,工地的下面是插在地上的钢棍,这要掉下去,还不得被穿透了。眼看要掉下去了,那钢棍都要戳到眼睛了,突然,这个世界一瞬间像是轰塌了一样,所有的东西都不见的。他的胳膊被两只手拉扯着,很安全很安全。
然后他猛的睁开眼,四周黑漆漆的,只有几双关切的眼睛,急切的看着他。
他浑身汗湿了,艰难的说了一句:“没事……没事……”
没事了!
乌金扶住他,然后看着这两人又同时去摇邱毅,紧跟着,邱毅像是梦游归来,‘嗯?’了一声之后,才抹了一把脸,一屁股坐在地上平复他自己的心情去了。
乌金就忍不住问:“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邱毅艰难的摇头:“……我妈妈……别问我为什么知道那是我妈,我就是知道那是我妈……她骂我……说我是丧门星……是讨命鬼……要不是怀了我,她也不至于死了……”
他是他妈难产生下的,他妈妈都去了,他才生出来。
只简单的说了那么一句,他就不想再详细说了。其实,话说的又岂止是那么一些?谁不幻想母爱,可真真见到了妈妈,想过去说说这些年的委屈,可得来的,是谩骂,是责打,是一声声的叫自己去死,还她的命。那一刻,他真的绝望了。亲妈递过来的那把刀,他都放在脖子上了,可这个当口,两只手推翻了那个世界,自己又硬生生的被拉回来了。
他不说,但是乌金还是问了:“她向你索命?”
邱毅点头。
乌金就什么也不问了,以邱毅的性格,肯定会答应的。然后他又问赵基石:“你呢?有人要你的命吗?”
赵基石只点了点头,算是给了答案。
乌金心有余悸:“幸亏……别以为幻境就不杀人,你们若是在幻境里死了,只怕这辈子就再也醒不过来了。”然后,他用惊奇的眼光看四爷和林雨桐:“你们……”
“我们得赶紧想办法了。”林雨桐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这里步步都是凶险。”
可是四处没路啊!
任谁放在一个像是无垠的空间里,都会疯的。
四爷拉了林雨桐:“幻境,你得想,这就是幻境。打从咱们动了符箓开始,看到的就都是幻境。那么你想想,好好想想,咱们是在哪?”
“难道就在防空洞的上面,压根就没动地方?”林雨桐这么问,“可是不对呀,王不易在外面,我对他另有安排,他要是发现了,不会不管的!”
“那就不是防空洞的上面。”乌金连忙道:“我们可能是真掉到哪里了……”
可要是掉的话,能掉到哪里呢?
那边一直没说话的赵基石突然说了一句:“手电筒借我一下,我看看……”
看什么?
林雨桐把手电筒递给对方,结果赵基石谁也不照,就照他自己,“我刚才追逃犯的时候,发现我裤腿上不少白灰,可是当时的地点是在老旧的废弃工地上,白灰早就成石灰块了,怎么会有粉末?”
手电打在裤腿上,果真是沾着白灰,还不少。
赵基石把其他几个人身上都照了一遍,并不见白灰的痕迹:“这就怪了,怎么就我沾着呢?在哪沾的?”
“我大概齐明白了!”林雨桐呵的笑了一声,“刚才那个漩涡一起,几个人往一堆凑。眼看要摔倒了,是谁第一个有意识的扑过来,垫在最下面的?”
之前慌乱,一切好像都理所当然。可实际上,是赵基石,是他第一个先倒下,倒在了最下面的。他比除了林雨桐之外的所有人都要敏捷,可倒的却比乌金还早。潜意识了,他是个保护者。他是警察,他得保护大家。这是他的职业习惯。
那是不是说,先倒下的,就沾上了石灰。
这说明,他一定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赵基石就有点懂了:“咱们怕是撞到了一块像是井盖的东西,从一边撞击之后就会有个空隙,人从这个缝隙里掉下来,但是井盖不会掉,它会翻转一下再恢复原位。所以,咱们的人掉下来了,外面的人要是不注意,都会以为咱们是全体消失了。可我没觉得疼……”赵基石摸了摸身上,“也没有受伤,这说明咱们脚下确实是个坑,没到防空洞那么深,但却能遮挡住人那么个深度。”
这么一说,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就看向上面。
没错,既然不疼,这个坑就不会深。只看四周像是无边无际,可是头顶呢?
林雨桐拍了拍邱毅:“你蹲下!”
邱毅直接蹲下去:“踩我肩膀上?”
不会那么高,“我踩你的膝盖就行。”
踩上去,伸手往上够,果然就摸到了东西,她伸手敲了敲,空洞洞的,使劲往上或是往下拉一点,却都纹丝不动。
她先下去,跟四爷商量:“这个坑肯定是布下阵法了。”要不然一个小小的坑洞怎么可能无边无垠。这就跟自己设阵的道理是一样的。刚才被换阵迷了眼,这会子,倒是不难了。
她估算了一下,然后朝左走三步又朝斜后方四十五度退一步半,伸手再地上摸索,果然,叫她给摸出个东西出来。
拿出来看看,是一块朱红色的玉珏,跟血里浸泡过一样。
这东西刚一拿出来,林雨桐就听到一个声音,那人在喊:“通了通了……挖通了……哈哈哈……胖子,你服不服,看这是不是挖通了……”
有人?
不可能!这个坑里有空气,可坑的下面怕是空气稀薄的很吧。
那……就不是人!
林雨桐想起了那些被单独关押的男鬼们。是他们吗?
她这么不动,赵基石就先问:“怎么了?那个地方没东西吗?还是你没找见?要帮忙吗?”
林雨桐还没说话,就听到另一边的‘人’喊:“嘘!你们听,有人呐!这里有人呐!”
另一个比较年轻的痞痞的声音反驳道:“谁说一定是人?是人还是鬼你分的清?”
“废话!是鬼能听不见咱们说话吗?这会子肯定是人,压根就不知道咱们在这里。”
林雨桐:“……别废话了,我听得见你们了。这里有听得见鬼说话的人,过来吧!”
然后两边都诡异的静默了。
好半晌之后,林雨桐又听到两边同时响起的惊叫声:
“鬼啊——”
“人啊——”
林雨桐:“……”她也分不清是鬼把人吓着了,还是人把鬼吓着了。
大概齐,又碰上一窝逗比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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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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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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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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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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