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朽没有想到的是,身负那样血仇的你,不担心那些活着的大敌,找你清算吗?”
啊?
!听着老霸下的声音,顾家人全部露出诧异之色,多少年了?
除了顾流年外,哪怕是顾老八、顾北望等诸多人物,何曾听过这头霸下开口说话?
哪怕是顾老八等人的父辈祖辈,都没有听过这头霸下说出只言片语。
就算是顾流年,也是多少年前,他还算年轻时,听祖辈讲过一些关于老霸下的事情,并且还真正的听过一次,老霸下开口说话。
顾流年活了一大把岁月,如今寿元都将干涸了,这么漫长的岁月流逝,他以为这头霸下太老太年迈了,以至于浑身法力都流失了,变的混沌垂暮,只能作为尚可移动的座驾了。
包括顾北望、顾老八等人,也都只以为,这头霸下是一个出现过大问题的生灵,不过为体型巨大的一头代步工具而已。
没想到老霸下还拥有灵慧。
也自然意识到,老霸下之所以许多岁月都不开口,那是因为还没有能让它开口的存在。
现在,顾家众人听见老霸下开口说话,一个个心中震撼莫名。
哪怕是顾流年都浑身汗毛倒竖了起来。
下一刻,他飞落霸下背,立身在了地面上,一双浑浊的眸子变的异常清明,盯着霸下看个不停……宛若时光倒流,回到了他年轻时,他那时少不更事,蹲在霸下脚下看着匍匐在地上的霸下,时不时的拨弄一下它那苍劲有力的爪子,然后一飞而起揪住霸下垂落的胡子,荡起了秋千。
而趴在那里的霸下,像是一尊雕塑物一般,一动都不曾动,任由少年拨弄。
那样的时光,如此的纯粹,令人无限着迷,要堕入追忆中。
直到,一次老霸下突然对少年说了一番话,让少年至今都受用无穷,随着少年不断强大,那头看起来无精打采的霸下,再也没有说过话。
以至于许久之后,少年已不再是少年,他再一次回到霸下的栖居地,看着沉酣大睡中的霸下,再也不复少年时的心情了,再也没有聆听过霸下的教诲了。
以至于,让曾经的少年,都怀疑,这头近年沉睡中的霸下,是不是被无情大道所斩,出现了大问题。
这头霸下,只有当顾家的号角吹响之后,或者顾家举行什么大事情的时候,会被吹响的号角惊醒,驮着顾家之人征伐四方。
在那几次显著的征伐中,老霸下一直暮气沉沉的迈着脚步,只是甲壳皮肉很坚固,不再有什么神异之处,以至于让现今绝大部分顾家人,都以为这头霸下混沌了,不过是一头体型巨大的代步工具罢了。
哪怕是当年的少年,对之都没有了敬畏。
在顾流年跳落霸下背后。
顾家众人,也都争先恐后的相继落下,不敢继续踏在这头老霸下的背上。
众人,也通过大熊猫与老霸下的对话,意识到了老霸下是个活了无尽岁月的古老存在,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平淡无奇、混沌老矣,而是霸下该族中的活化石,拥有无比可怕力量,最起码与远方那头凶威滔天的大熊猫,是同一个层次的存在。
因为众人都意识到了。
这两头活了悠久岁月的生灵,貌似在许多岁月之前,有过交集。
可以称作是老相识。
既然如此,大熊猫已经那么可怕,这头比之还要古老的存在,又会弱到哪里去?
哪怕,老霸下此刻没有表露出什么可怕的地方,人们也无法忽视蛰伏在其体内的无上伟力。
不只是顾家,许多大人物,在听到大熊猫与老霸下的对话后,心中都在莫名震颤。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却让许多强者仿佛看到了岁月之力沉浮,透过那只言片语触摸到了一段往事。
大熊猫骂老霸下是乌龟王八,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没有在老霸下身上看到任何波动,皱纹沟壑交纵迂回的面部,宛若是冰冷的石块雕塑出来的一样,看不到一丝的异样。
天下沉浮,生死悲喜,都已不能再扰老霸下的心神。
“老乌龟王八,别用倚老卖老的口吻与我说话,你还不曾拥有那等资格。”
大熊猫开口,声音震耳欲聋。
而老霸下,似乎没有听见大熊猫叫嚣的声音,黄澄澄的大眼珠子转了转,看了看一众惶恐不安的顾家人,又看了看苍老不已的顾流年,最终的目光还是落在了顾流年身上。
它看顾流年的目光,不知为何,突然变的有些深邃,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这一幕被顾流年捕捉到了,哪怕是顾流年那颗许多年都不曾波澜的心,顿时泛起了波澜,他盯着霸下那双黄澄澄的眸子,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你还记得我?”
霸下没有回答顾流年的话,它的目光最终还是从顾流年身上移开了,看了看顾家那些不安的人们,平静的说道:“你们为什么如此不安,你们不用害怕我,我当年追随你们家的先人征伐世间,而今曾经的主人已经不在,我答应过他,要陪伴他的后人征战一生,所以…你们不要惧怕我。”
它那平静的语气中,似乎还有一些害怕,它在害怕什么?
害怕顾家众人,像看老怪物似的看它吗?
它的心情就好比一个老人,一个嗜杀成狂的老人,突然被故友后代看见了自己嗜杀成狂的一面,而产生惶恐害怕的情绪。
面对故友后代,当然要表现出一副和蔼和亲的样子,这样才对得起与故友之间的情义。
被看见嗜杀成狂的一面,只会让老人心中不安,怕故友的后代误会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杀人狂魔。xǐυmь.℃òm
杀人也分善恶啊。
老霸下的情绪虽然不至于如此强烈。
却有一点这个意思。
老霸下的话,让顾家众人愈发不安了,当年随他们先人征战的伙伴,如今却被他们当做坐骑踏在脚下,令他们如何能安?
尤其还是一尊活了无尽岁月的可怕存在。
老霸下之所以久不开口,是不是就怕顾家众人以为它很可怕,所以便对它敬而远之呢?
它承诺过,它曾经的追随者,要随他的后人征战一生啊,若被他的后人敬而远之,那么就无法履行这个诺言了啊。
霸下啊。
洪荒遗种,在灵狱森林之中,拥有很高的地位,可为一方的霸主。
这头霸下,更是活了无尽岁月,曾随顾家的先人征战世间,堪称为霸下一族中的活化石,拥有难以揣度的力量。
顾家征战世间、开括辉煌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太久远了,久远到顾家中许多老怪物,都想不起来了。
“就像以前那样,你们把我当做一尊混沌垂暮的老家伙,闲来无事吹吹那只号角,将我于龟息中觉醒,不要疏远我。”
老霸下接着开口,平静的声音甚至有些和蔼,它说了它内心最深处的恐慌,怕顾家人疏远它。
它要的不知敬畏,要的只是不被疏远。
对于一个活了无尽岁月的生灵来说,早已没有什么可以打动它了,如果非要说一个,那就是被自己视为最亲近的人——疏远。
“你还是你吗?”
顾流年继续开口,在他内心深处斑驳的记忆中,他不曾见过老霸下如此多语,他甚至在怀疑,怀疑老霸下真的出现了大问题,被什么生命替代了。
如果可以活到顾流年这个岁数,自然会知道许多可怕的秘辛,他这样猜测并不是没有根据。
“你啊,当年揪着我胡子荡秋千的少年,如今却老了。”
老霸下的话,险些让顾流年这个伛偻着身子的老人泪奔……心中的追忆与现实结合,心情激荡的无与伦比。
“真的是你,既然你还记得,为什么再也不曾与我说话了,你知道吗,当年对我说话的那头霸下,随着我年龄不断的增长,让我又敬又怕……只有岁月的力量,才会让一个人明白,一些不可揣度的存在,究竟有多么可怕。”
“如今…老了,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原来那就是故人的声音,再也不在萦绕耳畔了。”
伛偻着身子的老人,还是热泪盈眶了起来,现实与追忆重合,他似乎通过老霸下那双阅尽红尘的眸子深处,看到了曾经的画面碎片。
“哎,你为什么一动不动,一直这样爬着不累么,你是传说中的霸下吗,你能不能说话啊。”
“大块头,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啊,什么?
听不见,听不见最好了,你不知道我有好多话…想说…却没人愿意听。”
“他们都嫌我太笨了,我也真的好笨,那么多妙法,我都领悟不到一门的真谛,族中那些哥哥姐姐太惊人了,有些人一个月之内,悟透了三本妙法。”
“我知道我笨!但是勤能补拙,我一定会让他们对我另眼相看……”少年大吐苦水,说着说着倒在霸下那苍劲有力的爪子上,睡着了。
渐渐的呼吸已经均匀。
那动也不动的霸下,悄然睁开了一丝眸子,像是一些宝殿中的金色大佛像般,眼眸低垂充满了慈爱……它眼中发出的光芒,悄悄地、轻轻地为他梳理了一番体质。
……“哈哈,天道酬勤,古人诚不欺我啊,在我的刻苦修炼之下,族中一些哥哥姐姐对我投来了异样目光,渐渐的与我开始说话了……”断断续续,思南想北的说了些话后,少年小有得意的走了。
……“这一次,我在扶起堂哥的大殿之中,于众位兄弟姊妹的切磋中胜出,扶起堂哥还奖励了我一把宝器哎,可把一些人羡慕的不轻。”
这次,来的时候意气风发,走的时候却闷闷不乐的少年,他靠在霸下爪子的上,喝了一些酒。
稀里糊涂的说什么,扶起堂哥虽然奖励了他一把宝器,却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了一番话。
大概是些鼓励的言语,但他却从他的扶起表哥看他的眼中,看到了淡淡嫉妒与危机感。
所以他走的时候有些闷闷不乐。
……“喂,沉眠中的老龟,我又来了,今日族中年轻人大比,我输了。
只取得了第四名。”
……“我这次要离开一段时间,随族中一些年轻的天骄,去探寻一方秘境。”
“我回来了,这次去那方古老的秘境中,陨落了族中不少天才,我虽然活了下来,却被一些人视作眼中钉,我突然好怀念那时被他们孤立的时光,至少心安。”
……“你说,人生若只有少年时,会是什么样子?
这一次,我败的一塌涂地,并不是我实力不行,而是……我不想说!”
“我又来了,按说以我如今的修为而言,是最佳修道年龄,在这个岁数拥有这个修为,我实在太年轻了,我不过还是一个少年,他们却让我做那样的事情,我不想做,但不能不做!”
“我有些时日没来了,因为这段时间我遇到了瓶颈,这个坎儿我似乎迈不过去了,我想我一生都要止步在这里了。”
“那件事情,我还是没有做,因为没有做,他们剥夺了我一切修炼资源,没有修炼资源我无法冲破这个瓶颈。”
“但很快,就要到一次筛选的时刻了,我若不能冲破瓶颈进入另一片天地中,就要被族中的大人物剥夺掉嫡系身份,去历练一段时间后担任旁系守卫一职。”
“看来,我这一生,只能混到旁系长老了,无法再次成为,核心嫡系了。”
他走了,但第二天又来了,他的状态有些不对,看样子是遭遇了沉重的打击,他这次喝的酩酊大醉,酒后说道:“我真希望,就这样躺在你的爪上,就这样了却这一生,永远不再醒来。”
没过多久,大醉后的他沉沉睡去,在他醒来的时候,发现霸下睁开了眼睛,缓缓的对他说出了一番话,一下子将他的余醉惊散。
就是这番话,让当时相对年轻的他,成长到如今这个层次,一生都受用无穷。
后来……当时的少年,来到这里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渐渐的少年再来时,已不再年少。
后来间隔十年、还是百年、最后一次大概是五千多年前了吧……顾流年已经记不清了,记忆碎片便到这里终结了,但是他的记忆中却没有,后来那间隔十年百年之久中,有一双孤零零的眸子,时不时的望着曾经的少年,一直走来的那个通道……“在你接触到我之前,已经有数个像你一样的男男女女与我接触了,但是到头来只会留下一双,难以闭合的眸子遥遥而望。”
“往事浮尘本应落下,时间早该掩埋一切,你我不在同一个时代中,到头来能有什么话说呢?”
“你们所得到的,是你们先人的福荫,我所做的,是信奉的一个诺言,所以…什么都不会留下,什么也没有留下。”
什么都没有留下吗?
但为什么会有一双,难以闭合的眸子,在那漫长而孤独的时光中,遥遥而望呢?
老霸下的话,让顾流年有种如梦方醒的感觉,再看那双黄澄澄的眸子,他似乎明白了。
突然,他笑了,皱纹遍布的面孔,黑黑白白的老人斑相间,笑起的狰狞,但却显露出了,淡淡的少年般的纯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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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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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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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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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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