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蔺棠溪却收拾好行李,说,“可以走了。”
“啊?走?”安衿若茫然,“不去交易所了吗?”
“不了。他们已经熟悉我的套路,再去,等着被韭菜打死吗?”蔺棠溪晃了晃手里的机票,“而且,我本来就计划今天离开。”
“哦哦!”
几个小时后,他们来到距离N国很近的W国。
W国同样属于发达国家,繁华富饶,首都市中心寸土寸金。
蔺棠溪刚下飞机,就有人开着豪车在机场接他,安排他住进市中心最豪华的星级酒店。
偌大的落地窗,俯瞰整座城市的景色,还能一眼看到W国最著名的运河。夜幕降临,对面高耸入云的塔亮起灯,非常漂亮。
负责招待蔺棠溪的人,给他和‘妹妹’定了豪华套间,还送来许多美酒美食,还有衣物和护肤品。
衣服主要是送给安衿若的。业界有一条默认的共识:女人比男人容易讨好。
无论对方带妻子、姐妹、还是情人,主要付出很少的代价,就能让对方开开心心。
接待蔺棠溪的人,早就从柏瑞那里打听到,他身边带了个高挑漂亮的小美女。W国是商业大国,也是服装奢侈品大国,街头随便转一圈,当季新款的裙子琳琅满目,有钱就能带回家。
东道主用心准备了几套,每条都特别好看。
安衿若得到裙子,看到上面的吊牌,非常不安。
“这些,好贵啊…”
蔺棠溪坐在落地窗边,捧着一杯红酒,慢悠悠品,“还好,没这瓶酒贵。”
安衿若问,“那瓶酒多钱?”
“上个世纪酿造的红酒,已经不能用价格衡量的。”蔺棠溪晃了晃酒杯,对他举起,“来一杯。”
“不不不!”安衿若摆手。
“哦,未成年人不能喝酒。”
安衿若:???
我已经成年了,你才未成年呢!
“那些东西,你收下吧。”蔺棠溪望着窗外,语气轻松,“商人不吃亏,反正不会白给。”
“要让我付钱吗?我没有这么多钱。”
“安衿若,你都跟我几天了,怎么还这么天真?”蔺棠溪斜了他一眼,“他们送你东西,送我酒,招待我们住一晚六位数的六点,都是为了从我身上榨取更高的价值。”
一晚六位数?
安衿若萌生出一种立刻退房的冲动,他宁愿下楼睡大街!
六位数是多少啊?
蔺棠溪丝毫不慌,轻飘飘说,“不过没关系,才这么点,不算什么。”
扭过头,安衿若已经傻了。
蔺棠溪再次举起酒杯,隔着空气敬他。
“有人伺候,接下来几天会很舒服,好好享受这次旅途。”
蔺棠溪说的没错,接下来几天,日子确实很舒服。
有人帮忙规划旅游路线,带他们打卡全国最著名的景点,安排三餐,逛街帮忙买单。
而这一切,仅仅只需要蔺棠溪每天帮忙分析一下市场走势。
未免太轻松了吧?
他们不觉得吃亏吗?
事实上,他们不仅不觉得吃亏。
几天后,蔺棠溪准备离开,对方还苦苦挽留,求他多呆几天,结果遭到无情拒绝。
蔺棠溪早就安排好行程,在飞机上,他告诉安衿若,那些人的老板,是柏瑞的生意伙伴。
“柏瑞野心很大,在全球范围都有合作伙伴。表面是合作伙伴,实际上对当地市场进行经济渗透。他看重我,所以愿意把自己的人脉分享给我。”
安衿若有些听懂了,“所以,他会利用我吗?”
“他已经在利用我了。”蔺棠溪说,“做生意,也是互相利用的过程。”
“我意思是,他会不会利用你,在咱们那边进行经济渗透。”
“现在不会。”蔺棠溪耸耸肩,“如果他以后冒出这个想法,可能是他老年痴呆了。”
做生意是互相利用的过程,但蔺棠溪总有本事,在这场利用中抢占先机。
就比如他和卿潭。
蔺棠溪冒出这个想法,又觉得例子不太恰当。
他们之间,并不是纯粹的生意关系,还扯到了感情。生意场上,确实蔺棠溪占了上风。但感情方面,主动权一直在卿潭手里。Χiυmъ.cοΜ
蔺棠溪没有给他任何牵绊,他随时可以抽身。
蔺棠溪自认为不是一个患得患失的人,但过去几年,偶尔也会想:卿潭什么时候走。
自己能给出的回应,少得可怜。守着一个没有爱的人,他还能坚持多久?
“蔺棠溪?”安衿若小声叫他,“你怎么了?晕机吗?”
“没。”
安衿若表示担心,“但是你脸色不太好。”
“我没事。”蔺棠溪放下手边的工作,闭起眼,“休息一会就好。”
安衿若:……
您绝对有事吧?
他来来回回陪蔺棠溪坐了好几次飞机,他每次都认认真真工作,仿佛机器人似的。
蔺棠溪本来打算休息一下,结果闭上眼,竟然睡着了。
睡梦中,又回到刚毕业那会。
他准备创业,找卿潭商量投资的事,发现他喜欢自己。
然后投资合约就变成包养合约,大部分条例都倾向蔺棠溪,非常不平等。
卿潭情绪很低,闷闷地问,“一定要包养吗?”
蔺棠溪看着他,“不一定。合约还没生效,你可以退货。”
“……”卿潭看看他,又看看合约,默默签了字。
似乎有些委屈。
蔺棠溪以为他对合约不满意,核实了几遍,问要不要修改。
卿潭只是摇头。
于是,他收起合约,留下一张房卡。
男人之间要怎么做,蔺棠溪清楚,只是没有尝试过。
他对感情太寡淡了,仿佛没有世俗的欲望,对谁都没有冲动。
由于他长得好,身材也好,对他有冲动的不在少数。
有些胆大的,明里暗里表露想法,都被蔺棠溪拒绝了。
那为什么会答应卿潭呢?
图他好看?
因为他给的太多?
无论是哪种原因,蔺棠溪都不应该随随便便把自己卖掉。
赴约之前,蔺棠溪短暂的后悔了几秒,考虑要不要联系卿潭。
做生意最讲究诚信,既然已经答应,他还是去了。
但那天什么都没发生。卿潭很紧张,全身散发着异常的高温,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
他抱着蔺棠溪,一直傻笑,亲了又亲,到处乱蹭乱拱,像只狗子一样。
自己蹭出来以后,他把自己折腾累了,迷迷糊糊睡过去。
蔺棠溪清醒的躺在床上,听着卿潭均匀的呼吸,望着天花板。
他想:自己对人类也不是没有冲动。
后来,顺理成章有了第二次。
上次酒后乱性失败,给卿潭造成很大的阴影。第二次约会,吓得连水都不敢喝。
但过程还是不顺利。
卿潭紧张的像个处男。过了很久,蔺棠溪才知道,这句话里的‘像个’应该去掉。
他真的是第一次,手忙脚乱,两个人都没有什么愉悦感。
好在蔺棠溪擅长忍耐,纵容他有了第三次,第四次…
后来六年,卿潭依旧守着他,一如既往的热情。
蔺棠溪其实不相信这种热情。
主动久了,总会累的。
他还能为自己燃烧多久呢?
六年间,蔺棠溪当然能感觉到,卿潭喜欢自己。
可是,他到底喜欢自己什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记忆中,读书期间,卿潭明明很讨厌自己,每天找茬跟他打架…
梦到这里,机组工作人员过来叫他,通知蔺棠溪该下飞机了。
蔺棠溪睁开眼睛,旁边是年轻的安衿若,已经收拾好行李,悄无声息的等他。
“你睡得好熟,我没敢叫你。”
“哦,抱歉。”蔺棠溪连忙起身,大步走下飞机。
落地,旁边立了一块很大的广告牌,显示着时间。
2010年,9月,29日。
对,他现在回到十年前了。
蔺棠溪从漫长的梦境抽离出来,回归现实,又想到一件事。
根据这几个月的观察,十年前的小泰迪,肯定是喜欢自己的。
只是他当年完全没往这个方向想。
那么问题来了。
他到底为什么喜欢自己,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蔺棠溪状态有点不好,入住酒店后,安衿若建议他休息一天。
“你最近太忙了,身体会吃不消的。”
“嗯,正好明天没有安排。”蔺棠溪也觉得自己脑子乱,摆摆手说,“你明天吃饭不用叫我。”
“好。”
蔺棠溪拖着行李箱,走进自己房间。
他正在思考,应该先洗澡还是继续做梦,身体突然一轻,又是熟悉的感觉。
意识到发生什么,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次距离上次,又隔了一个月。
难道,这就是规律吗?
眼前的黑暗消失,蔺棠溪重新看清周围,立刻瞧见大号卿潭放大的脸。
他表情有一瞬错愕,然后迅速被惊喜替代,扑过去抱了下蔺棠溪。
“亲爱的,你回来了!”非常热情,如同看到主人的狗。
“嗯。”蔺棠溪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脑子里又出现刚才想过的问题。
——这种热情还能持续多久呢?
“累不累?肚子饿了吗?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随便。”蔺棠溪习惯性说。
说完,他觉得自己态度很冷淡。
卿潭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报出许多他喜欢的菜。
“卿潭,你不用迁就我。”蔺棠溪皱了下眉,“准备你喜欢的吧。”
“……?”卿潭听到这话,凑过去,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奇怪,没发烧啊。”
蔺棠溪没说话,撩起眼皮看他。
“我吃的东西,你每次都嫌没滋没味,忘了吗?”卿潭亲亲热热吻他,“我不饿,做你喜欢吃的,好吗?”
“哦,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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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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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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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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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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