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故事;比如铁拐李游狮子林被错综复杂的假山迷得绕不出去,干脆在其中下棋解闷儿的故事;又比如灵岩山上九道凹痕来自太白金星的故事。
近来姑苏城似乎又开始盛行神仙妖怪的传说了。
有人说,他应邀去渔隐园赴宴,亲眼见到一朵白牡丹、一条青鲤鱼化身绝色佳人,与一对妖精夫妇大打出手,那对妖精夫妇年岁似乎都不小了,中年模样,却也是男的俊逸,女的妩媚。
有人就此向渔隐园的主人史老爷求证,史老爷对此三缄其口,不肯多言。
不过有好事者说,曾见有大批的和尚、道士出入史家做法事,史老爷还叫人铲了院中花草重新栽植,那池塘中的水也都换过了。
负责清淤的工人则说,他们在清淤时捕到过大水蛇两条、二十多斤重的大鲤鱼三尾。
史老爷没敢伤害它们,全都就近运到太湖里放生了。
没两天寒山寺的僧侣又说他们在夜晚时,曾见到两个灰袍小沙弥同一对中年妖精夫妇在大雄宝殿顶上大打出手,这件事周围的百姓、码头的客人也都能做证,因为双方大打出手时触碰了寒山寺的大钟,使那大钟在不该敲钟的时候响了十余下……仅仅一天之后,盘门处一对摆渡的小艄公再度与那对中年夫妇大打出手,这一战更加的激烈,呼风唤雨、吞云吐雾、撒豆成兵……一个小梢公在激战中受了重伤,被另一个小梢公带着他仓惶飞走了……太湖湖畔,一个船夫眉飞色舞、吐唾横飞地讲着:“老汉从姑苏来时,那对神仙夫妇又打败了潜伏在虎丘剑池修炼的一对小妖怪,据说那对神仙就是吕洞宾和白牡丹……”旁边马上有人问道:“那吕洞宾使得可是剑?
白牡丹可是一身白?”
船夫道:“这却不曾看见,想来吕洞宾道行高深,降服几个小妖,不需要用剑。
至于那白牡丹嘛,虽说是神仙,终究是女子,可也不能总是穿着一身白吧?
换身衣裳再寻常不过。”
在百姓口口相传中,最初被定义为妖怪的那对中年夫妇已经穿凿附会到了吕洞宾和白牡丹身上,如此一来,被他们一路追杀的白素和小青自然就成了妖怪。
杨瀚初时听人说起美人寻夫,借认知府为杨瀚的故事,就知道这是白素和小青在向他传递讯号。
他更清楚,白素和小青这是显然一直没有摆脱许宣和苏窈窈的追杀,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可如此一来,她们就得暂居姑苏,等着自己去汇合,许宣和苏窈窈必然会趁此机会追杀她们。
一念及此,杨瀚心急如焚,马上道:“船家,快,快送我去姑苏!”
那船夫说的正在兴头儿上,翻个白眼儿道:“客官莫急,我这船定时摆渡,要到午后未时才启程,不急不……”船夫刚说到这儿,杨瀚已翻手亮出一锭金子,阳光之下,金光灿灿。
杨瀚道:“马上走,它就是你的!”
那船夫咽了口唾沫,拉起杨瀚就走:“客官随我来!”
那船夫拉着杨瀚急急跑到岸边,踮着脚儿往人群中一寻摸,立即跳脚儿喊道:“提莫!提莫!洪提莫,我在这里!”
一个正坐在小船儿上抠着脚丫子的大汉闻声抬头,见他急得跳脚,便懒洋洋站起身,借着别人的船为跳板,一条条船地跳了过来,登上码头道:“姐夫,你有啥事儿这般着急?”
船夫一把夺过杨瀚手中的金子,往那大汉手中一拍,道:“快,马上送这位客官去姑苏,不要耽搁!”
洪提莫大吃一惊,他不曾拥有过金子,可见总是见过的,急忙双手搓了搓,没有掉漆,拈重量也像,他不放心,又把金子放进嘴里咬了咬。
嗯……有个浅浅的牙印儿,还有点咸……不对,是有点甜。
可也确实有点咸……咸?
洪提莫想起自己刚刚抠过脚丫子的手,顿时呸呸起来。
那船夫对杨瀚笑容可掬地道:“客官,我那船大,便送你去,也不及小船快捷。
这是我的内弟,绝对可靠的人,叫他送你去,一定又快又稳。”
杨瀚笑道:“你还真是肥水不落外人田。
不过,说了几时摆渡,并不见利弃诺,倒是可敬!”
那船夫咧嘴笑笑,一见内弟洪提莫正眨巴着一双眼睛看着他们,便在洪提莫屁股上踢了一脚,吼道:“还不快去,别耽误了客官的急事!”
“啊?
啊啊!“洪提莫急忙答应一声,转身就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扯着喉咙喊:“客官往这边来,小心一些,别绊到了水里,做了龙王爷的女婿,我还得花钱给你料理后事。”
杨瀚心道:“这个嘴贱儿的,难怪落魄如此,不及他姐夫营生做的大些。”
……姑苏文庙,乃范仲淹在此任太守时所建,有屋宇二百多间,占地极广,屋宇甚众。
文庙除了祭祀、考试,平时还兼做学堂,因之有人每日管理,晚上巡视两匝,主要是防火,至于盗……这里边一到晚上全是空荡荡的,也没什么好偷的。
因之这里的守夜人并不多,只有四人,分驻各角,其中一个叫万鑫的做把头儿,管着其他三人。
万鑫五十出头,个子不高,人也瘦削,蹲在那儿时,跟一只猢狲相仿。
平日里好喝几杯,自己住着空落落挺大一幢屋舍,没事儿就喜欢坐在大门口,两眼呆滞地望着路上行人,瞧见俊男美女,便能目光痴痴追随良久。
不过今天他却没去大门外卖呆,因为他有伴儿了。
来的是两个俊俏的少年书生,要在他这里小住两日。
万鑫是冲着他们出手阔绰,便欣然答应了。
但是,嗅到他们身上淡淡香气,再听他们私下里竟以姐妹相称,万鑫便起了歪心思。
这男风自古盛行,尤以宋元明清为盛。
而宋朝时则以江南最盛。
当时吴地风俗,许多男生女相、家境贫赛的男子,敷脂粉、着女装,彼此以女子称谓相称呼,他们这一行当还有首领,称为师巫行头。
不过,官府律法对男色是严禁的,认为其败坏习气,所以一旦抓到男子为娼,便杖一百,罚款五十贯。
如今这两个小书生唇红齿白、双眼如秋水湛湛,说不出的秀媚,身上还有隐隐香气,私下里以姐妹相称,这……就不免要叫人遐思了。
其中被称为“姐姐”的那个俊俏小书生,脸色苍白,行路艰难,似乎受过重伤,想必他就是被官府抓到,受过杖责了,如今逃至此处藏身,怕也是为了躲避官府追查。
万鑫正是个好男色的,登时便对这对俊俏小书生起了歪脑筋。
那称作“姐姐”的小书生刚挨了板子,屁股开花,一时半晌享用不得,不是还有那个被称作“妹妹”的么?
那个“妹妹”样貌俊俏、容颜甜美,叫人见了,恨不得和一口水便吞下肚去。wWW.ΧìǔΜЬ.CǒΜ
他二人现如今有求于我,又是本来就做这等行当的,我要强占了他,谅他也不敢反抗。
一念及此,万鑫登时心花怒放,只恨不得马上天黑,便可霸王硬上弓,享用一番。
小青可没想到自己五百年时光,居然越混越惨,如今竟然被人当成了一个兔儿相公,打起了她的歪主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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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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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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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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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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