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钱家有宝
年轻人一脸错愕,很认真地对老苍头儿解释道:“老人家,我并没撞你啊,我好端端地走在这里,是你突然一溜小跑儿,过来就躺那儿了,我还纳闷儿呢……”
老苍头勃然大怒:“你这叫什么话,这意思是我讹人喽?我老人家活了偌大的年纪,怎么会讹你一个小后生,明明就是你撞的我,你还要狡辩不成?”
这时四下里已有许多百姓围过来看热闹,人群中一个大汉突然跳将出来,一把抓住年轻人的胳膊,大吼道:“是你撞了我爹吗,走走走,我们先去医馆,再去见官!”
老苍头儿一见儿子来了,马上收回手,重新往地上一躺,做奄奄一息状,气若游丝地道:“我偌大的年纪了,这天气又热,我哪禁得起这般折腾哟,这一路儿走下来,只怕老汉我一条命怕就没了半条。罢了罢了,儿啊,我看这年轻人也不是有意所为,叫他赔些钱,爹自回家调理就是。”
老苍头的儿子瞪起眼道:“你听见了,我爹心善,不想与你计较,赶紧赔一笔钱了事。”
年轻人苦笑道:“嘿!我说你们爷儿俩这一唱一和的,我明明没有……算了,算了,我忙得很,没空与你们计较,说吧,你们要多少?”
那大汉贪婪地看了一眼他颈上的金算盘,迟疑道:“五……十……呃……”
他想要五贯钱,又觉得眼前是一头大肥羊,或许十贯钱他也是付得起的,头一回敲诈碰瓷,对价钱他掌握不好。
正犹豫间,那年轻人很不耐烦,摆手道:“五十贯?行行行,我认倒霉,五十贯就五十贯吧,你放手啊,你不放手我怎么拿钱?”
大汉和躺在地上的老苍头闻言大喜,五十贯诶,他连眼都不眨就答应了,这说明……
躺在地上的老苍头马上一个“懒驴打滚”,向前一下,一把抱住了年轻人的大腿,大叫道:“我这身子骨不比年轻人,伤了筋动了骨,怕是这辈子再也好不了啦,五十贯怎么成,你要给五百贯!”
人群大哗,这老苍头忒不是东西了,看人家年轻人好说话,居然一张嘴就要五百贯,五百贯啊!一个家境尚还不错的人家,一个月也就收入五贯钱,他居然敢要五百贯,常人八年多的总收入啊!
只是虽然群情汹汹,可是看到那孔武大汉故意亮在腰侧的牛耳尖刀,大家怕碰上一个浑人,上来就捅一刀,所以没人敢上前指责,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那年轻人一副很无语的模样道:“老人家,我们做人呢,应当讲诚信。你刚刚说的是五十贯,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五百贯呢。我若答应给你五百贯,你是不是又想要五千贯了?”
老头儿紧紧抱住他的腿道:“我可没答应,刚刚是我那浑账儿子说的,我要的就是五百贯!”
年轻人摸了摸下巴,抬头看看天色,说道:“那可说好了啊,不许再变卦,否则我宁可去见官了。”
老头儿一听他的口风,登时大喜道:“不变卦,不变卦,只要你拿五百贯来,咱们就大道通天,各走半边,老汉绝不再找你麻烦……”
“你不找他麻烦,我可想找你的麻烦!”
一只大手伸过来,“砰”地一把扣住了老头儿的肩膀,用力向上一拉,那老头儿瘦瘦的,也有百十斤的模样,被这只大手一把拎起来,半边膀子都麻了,站在那儿挣扎不得。
旁边大汉反手就去腰间摸刀,瞪起牛眼吼道:“直娘贼!是哪个……”
“啪”重重地一掌,正掴在他的脸上,那大汉原地转了个圈儿,半边脸登时赤红肿胀起来,把大汉的后半句话给打得咽了回去。
大汉眼神模糊了一下,再清醒过来时,吃惊地向前看去,杨瀚似笑非笑地站在他面前,把胸脯儿微微挺了一挺,胸前那个“捕”字顿时绷得十分平整。
鬼怕恶人。做捕快的若是气势叫这等无赖压住,那就休想再整治他们了。杨瀚原来做街道司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何况又有徐震这个老公门的提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他只一巴掌,就把这大汉的气焰打下去了。
旁观百姓自然不会大喊“捕快打人啦”,反而纷纷鼓掌叫好,临安人民,觉悟还是很高的。杨瀚把量天尺抽出来,在那老头儿屁股上拍了一记,喝道:“走!跟我去县衙!”
他又睨了旁边那年轻人一眼,道:“小兄弟,你是苦主,跟我一起走吧。”
“这……哎……我有事的……”
那年轻人似乎有什么急事,抬眼看看天色,很是不安,可这捕快是在为他主持公道,这年轻人是个明事理的人,哪有这种时候自己反而息事宁人的道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点头道:“好,我便跟你去县衙吧。”说完这句话,年轻人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顿时满脸笑容,自言自语道:“我去县衙,这是不得已,赶不及回家,爷爷想来也怪不得我。”
这样一想,年轻人登时满面笑容,看来他是根本不想回家,只是畏惧长辈,现如今有了理直气壮的理由,反而开心起来。ωωω.χΙυΜЬ.Cǒm
杨瀚见他先愁后喜,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心中不禁狐疑,这个年轻人,别是脑子有点问题吧?所以,押着老头儿和老头儿的儿子往县衙去的时候,杨瀚刻意站得离那年轻人远了些,免得他突然咬人。
“小兄弟,尊姓大名啊?”一路行去,杨瀚还是先打听了一下这苦主的情况。
年轻人笑吟吟地开玩笑道:“我这姓儿,不用免贵的,我姓钱,叫钱小宝。”
这世间不必免贵的姓有五个,第一个是张姓,因为据说玉皇大帝成道之前的俗家身份就姓张。第二个是孔姓,那是孔圣人的姓氏。再一个是姓轩辕的,那是黄帝的姓氏。第四个是国姓,就看当今皇帝姓什么。第五个就特别了点儿,姓贵的,姓就是贵,自然不用免贵。
五姓之中,本来是没有“钱”姓的,不过在临安一带,钱姓确实是不用免贵的,因为吴越国王就姓钱,那时钱姓在江南就是免贵的。他治理江南爱民如子,威望甚高,很得民心。后来归宋也是主动归附,免了战乱之乱,因此江南百姓依然对钱氏敬重如故,官府也不加干预。
一行人到了县衙,典押官便升堂问案了。这典押就是后来的典史,负责一县具体司法事务,平素案件就是由这些专门的执法官员处理的,并不是大事小情都要县太爷披挂上阵,他忙不过来。
今天这个碰瓷案好审,因为本县的公人就是人证,所以审理起来特别痛快,问清案子经过后,典押老爷便把惊堂木一拍,大喝道:“蓄意讹诈,败坏民风,依律严惩,来啊,把祈老儿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下去,就老头儿那瘦弱的身子,只怕要当场没命,可是碰瓷讹诈,依律行刑,真要打死了也是白死。
但那老头儿听了判决居然不怕,原来他之所以敢上街讹诈,就是因为无意中听一位讼师说起过,说年逾七十者,除十恶不赦的大罪之外,都会量刑轻判甚而免罪,这才动了歪脑筋。
老头儿跪在地上,马上叩头大叫道:“典押老爷明鉴,小老儿今年已经有七十岁了,年老体弱,受不得刑啊!”旁边跪着的大汉也不禁露出一丝狡黠,得意地瞟了杨瀚一眼。
“哦?你已年过七旬?”典押老爷怔了怔,这老头儿瘦是瘦,可是看着精神瞿烁的,真没想到他都已经七十岁了。典押老爷便缓了口气道:“祈老儿,你已古稀之年,尚且如此不明事理么?罢了,念你年迈,本官便不对你动刑了……”
老苍头儿大喜,那位讼师说的果然是真的,老苍头儿连忙叩头谢恩:“多谢大老爷开恩。”
典押老爷摆摆手道:“你不用刑了,可罪责仍在。依律,由你的子嗣代受刑罚。来啊,把他儿子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老苍头儿和他儿子登时呆在那里,大汉惊惶地道:“爹!典押老爷,不是……我怎么……那个……”
旁边过来四个如狼似虎的衙役,不管三七二十一,两条水火棍往他膝弯里重重一点,另两条水火棍往他肋下一戳,大汉闷哼一声,卟嗵一声就趴在了地上,一时间连气儿都喘不上来。
四条水火棍上下交叉,喝一声“起!”这大汉就被四人叉了出去。饶是他身体强壮,只消这三十大板下去,也要去了他半条命,要是歇养恢复的不好,这户人家以后不但少了个壮劳力,还要从此添个病篓子,成为全家的负担。
那老苍头儿顿时大恐,不对啊!这跟预想的怎么不一样呢!等他回过神儿来,儿子鬼哭狼嚎的声音已经在外边庭院里响起来,老苍头儿还想求情,可是抬头一看,堂上空空。人家典押老爷日理万机的,早就退堂走人了。
这厢事情料理完毕,杨瀚便遛溜达达地出了门,他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去方才最繁华热闹的那条街,女人都喜欢逛街购物的,青白二女来了临案,想来也会去街市上走动吧。只要找到了她们,就可以守株待兔,抓那鬼面人苏窈窈了。
杨瀚迈步就下了台阶,扶着量天尺刚走出两步,钱小宝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拉住了他,笑容可掬地道:“这位差官且住,咱们打个商量!”
杨瀚讶异地站住,问道:“钱公子还有什么事么?”
钱小宝道:“实不相瞒,刚刚是我爷爷叫我回家,说是有两位极重要的本家长辈来了临安,叫我速速回去拜见,不想因为这档子事儿给耽搁了。家祖管教素来严厉,我想劳烦足下,陪我回去一趟,跟我爷爷说明缘由,要不然我少不了一顿排头。”
杨瀚不悦地蹙起眉头,打着官腔儿道:“杨某乃是公门中人,你这自家之事,我可管不……”
他还没说完,一大锭沉甸甸的金元宝就塞到了他的手心里,钱小宝陪笑道:“杨大哥,小宝不会白白劳动于你,你若肯跟我去,事了之后,小宝再送你一锭金子。”
杨瀚咳嗽一声,不动声色地弹了弹掌心,那锭金子就滑入袖筒不见了。
杨瀚板着脸,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地问道:“尊府在哪,远不远?咱们要不要叫辆车子代步?”
钱小宝大喜道:“不远不远,我家就在砖街巷‘钱园’,跟这县衙很近的,咱们徒步过去,一柱香功夫也就到了。”
徐震两条腿软得面条儿似的,心满意足地飘啊飘的,飘回了县衙。还没到衙门口儿,老远就看见一个富家少爷往杨瀚手里塞了件什么东西,然后就拉着他,亲亲热热地走开了。
徐震见了顿时一惊,心中暗恼:“这个混账东西,我教他吃拿卡要,也没说在衙门口儿明目张胆地要啊,这个小子胆儿太肥了。不成,我以后得离他远一点儿,免得被他连累了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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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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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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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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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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