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留下短短半句话,萧国栋却突然瞪大了眼睛,瞳孔在这一刻失去了聚焦,表情也永远定格在了这懊悔的一刻。
“爹!”萧辰、萧馨二人同时跪在地上,爬在床边嚎啕大哭起来。
没有人比萧辰此时更加难受,身为儿子,从小被父亲一手拉扯大,在刚刚长大成人的时候蒙冤入狱,让父亲饱受地痞流氓的欺凌。
现如今自己好不容易羽翼渐丰,父亲却没能享受几天好日子,便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没能照顾好父亲,是为不孝,没能保护好帮主,是为不忠,没能挽救朋友,是为不义。萧辰感觉自己就是个混账王八蛋,不忠不孝不义的混账王八蛋。
两人哭了很久,萧馨更是一度哭的昏厥过去,直到午夜时分,兄妹二人哭干了眼泪,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半句话都不愿意说。
“馨儿......”许久,萧辰嘶哑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默,“父亲临终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萧馨红着眼圈道,“可能是父亲病入膏肓,说了胡话吧......”
二人再次陷入沉默,守着父亲的遗体整整一夜,直到天明时分,萧辰才缓缓站起身:“馨儿,我要去一个地方......”
萧辰本以为萧馨不会再让自己离开,却没想到她连问都没问,淡笑着点了点头:“好,哥你放心,我会让父亲入土为安的。”
萧辰给了萧馨一个轻柔的拥抱,这是自己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再离开馨儿半步,以防她也遭遇什么不测。但萧辰知道,现在的自己身上背负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重。
上官家等待着自己为他们雪恨,小刀会等着自己来振兴,父亲的血海深仇也无法释怀,更不用说尚还在监狱中的孟啸林、杨德霖、武云飞几位老哥哥......
萧辰现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比当初两手空空回到平江还要惨淡。那个时候,自己至少还有父亲,还有华浩飞,还有八大士族上三门为自己遮风挡雨.....
但现在,除了需要保护的妹妹之外,他什么都没有,满街都是想要取他性命的东洋人,昔日的挚友、依靠或惨死身亡,或蒙冤入狱,只有自己,能为他们报仇、雪耻。
辞别了萧馨,萧辰趁着天色微明,离开了平江。他没有开车,没有任何交通工具,纯粹凭借着自己的两条腿,一路往南而去。
走出市区来到荒郊野岭,再走到另一个城市。萧辰整整走了三十天,昼夜赶路,终于来到平江八百里之外,一片绵延起伏的大山之下。
一座座山峰连成一片,举眼望去尽皆是清一色的翠绿。站在山脚望着山顶那只有小拇指大小的道观,心中满是感慨万千。
云滇十万大山,八百里卧龙观,在加入血狼部队以前,这里就是自己的家。萧辰在此与师傅耳鬓厮磨了两年之久,方才学会一身本事。
还记得当初拜谢师傅下山离开之际,自己曾豪言壮志,一定要在五年之内,靠师傅教给自己的本领打出一片天地,到时候就为师傅他老人家盖一座又大又豪华的道观,安享天伦之乐。
可如今白驹过隙时隔五年,自己除了双手沾满了鲜血之外,依旧还是下山之初的那个萧辰,没有任何变化。
走时人一个,归时一个人。
萧辰自嘲般摇头笑笑,迈开步子缓缓朝着山上走去。十万大山最显著的特点就是蜿蜒陡峭,就算是萧辰这种习武之人攀爬起来都格外吃力,更别提是一般的常人。
也正因为如此,这里一直没有被云滇当地列为景点,让师傅可以安静地在深林中修行,闲云野鹤古刹。
萧辰趴了半天的时间,才爬到半山腰的位置,来到一抹绿树之下的清泉旁,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歇脚。
然而,正当萧辰准备在这清泉中捧些水喝,原本平静的水面上冒起一层小泡泡,随即一个偌大的“水怪”猛冲而出,瞬间掀起浪花朵朵。
萧辰心里一紧,下意识抽出血狼匕首。但当他看清楚,才发现这庞然大物不是什么水怪,而正是自己的师弟牛恒!
牛恒一丝不挂,露出一身黝黑的肌肉,脸上满是憨厚的笑容。两臂一边夹着一条足足半米多长的大鱼,此时正拼命地晃尾巴挣扎,却逃不开牛恒的桎梏。
牛恒将鱼往石头上一摔,直接张开黑洞洞的大嘴,一口将鱼头整个咬掉:“师哥,吃鱼么?”
“我先不吃了。”牛恒粗犷豪迈的吃法让萧辰感到有些反胃,“师弟,你怎么会在这儿?”
“唔,是师傅让俺到这儿等你的,我大清早就过来,左等右等没等来你,肚子先饿了,就抓两条鱼吃......”
一提及师傅,萧辰眼里立刻流露出几分异彩,“师傅他老人家还好么?”
“嗨,师哥,那老头儿越修炼越年轻,好得很,您不用挂念他。”
“什么老头!要叫师傅!”
有牛恒搭伴,见到了久违的至亲,剩下的山路走起来也不再像刚刚那般枯燥。萧辰和牛恒一口气走到山顶,那古色古香的道观和五年以前一模一样。m.χIùmЬ.CǒM
萧辰难以遏制自己的激动,兴奋地大步走过去,开门的却是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小丫头,娇蛮喝道:“大胆,哪来的蟊贼,但到我们卧龙观偷东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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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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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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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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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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