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自由,被束缚了手脚,不过只剩下一个狐假虎威的皮囊罢了。
“眼前并没有什么良策可解父王的燃眉之急,荣亲王一向唯我独尊,他若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话,定然会一根筋走到底的。父王若是坚守己见,定然会与他反目成仇。”
一想到这个问题,周王就觉得头大无比,他头疼的揉了揉涨疼的太阳穴,无奈的道:“荣亲王一意孤行,本王也甚是无奈。”
贵妃沉默了片刻,然后甚是直白的对着周王说道:“父王,我们离开这里吧。”
“你说什么?”周王猛然转身,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离开这里,在这个时候?”
贵妃坚定的点头,“父王,你虽有威名,却无实权,加上荣亲王并不待见我们周王府,若是真的发生了冲突,我们的胜算并没有多少。”
周王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说的他何尝不知,只是,这里是生他养他的地方,他怎么能够轻易的放弃这块土地!
“父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如今的北萧就是一潭死水,我们就算咬牙坚持,决定在这潭死水里搅一搅,最大的结果就是一败涂地。”
“媛儿为何这么悲观,难道你就这么不相信父王么?”
贵妃的笑容很淡,“父王,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因为,我们没有必要牺牲自己的命,来守护这一片已经贫瘠的土地。”
“媛儿!”周王不敢置信的看着贵妃那双冰冷的眼睛,“你怎会说出这种话来。”
“父王,很多时候,我们明明可以做选择,为何非要把自己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我们明明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为什么要死死的守着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周王一错不错的看着贵妃,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媛儿,你自小在这里长大,这里有你…”
“所有不好的回忆。我这辈子都不愿意再回到这里,也不愿意在这里多生活一天!”
周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并没有放下,而是恨的越发的深沉了。
“媛儿。”
“父王,”贵妃凄惨的一笑,“皇家无情,女儿被伤的体无完肤,要么青灯古佛一生,要么就是离开这是非之地。父王,女儿的后半生交给你了。”
周王愣了,内心里面波涛汹涌,掀起的层层海浪差点将他淹没。
“媛儿,皇家无情,可是我们也是皇家的人啊。”他无力的解释,“身处在皇家,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可是眼下我们已然可以自由选择,这里已然成了空架子,覆灭已成定局。父王,离开这里吧,自始至终,都是皇家对不起我们,我们并没有对不起皇家分毫。”
王太后的死像是压倒了周王心中对皇室幻想的最后一根稻草,这种兄弟相残的戏码在这乱世竟然还能活生生的上演,只能说明皇室的无情。
“你容本王好好的想想吧。”
贵妃见好就收,从善如流的道:“父王,北萧皇室不只你我,还大有人在,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就能办成的。”
周王点点头,他耸拉着脑袋,神情萎靡,失魂落魄的走了。
贵妃有些不忍,但又想到,长痛不如短痛,现在痛一点,总比一直痛着强,艰难的闭上了嘴巴。
周王这些日子过得着实煎熬,他已经到了迟暮之年,也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是恰逢国家有难,他该是顾小家还是顾大家呢。
他焦头烂额,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惊觉,活了大半辈子,他连一个能推心置腹的好友都没有。
这是何等的悲哀。
周王第一次觉得,他的生活简直糟糕透了。
陆安瑾消停了两天之后,又开始活跃了起来。不过,这次她并没有找贵妃,而是直接去见了周王。
彼时的周王正在舞剑,陆安瑾堂而皇之的坐在屋顶上,光明正大的欣赏了一番。
直到周王气喘如牛的将剑扔给了手下,斜眼看了一眼胆大包天的小贼,半是欣赏半是威严的道:“看够了?”
陆安瑾甚是老实的回答,“不够。”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周王,与她想象中的截然不同。周王长相普通,并没有王孙贵族自带的优越感。
他被岁月浸染的脸庞留下一道道时间的碎痕,但那双熠熠生辉的虎目却甚是清明。
然,他的背脊却不再挺拔,微微弯曲的身子证实他确实已不年轻。
“你这小贼的胆子不小。”
“俗话说的好,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我要是胆子不大,又怎么欣赏的到这么精彩的剑舞。”
周王对这种溜须拍马并不感冒,他轻哼一声,淡淡的道:“下来!”
“不下,我觉得这种距离甚是安全。”
周王嗤笑,“你是准备让本王一直仰视着你?”
“不敢不敢。”
陆安瑾嘴上说着不敢不敢,可是脚步却没往前挪一步。
“你这小贼倒是激灵,不怕死但也不胆大,”周王连声叹道:“有意思,有意思。”
然而,被他成为有意思的人却并不接受这种赞美,但还是厚着脸皮应了一句,“多谢周王夸奖。”
“说吧,你今天来有什么目的?”
陆安瑾笑呵呵的没个正行,“其实也没什么事情,今儿个不请自来只是想和王爷聊聊人生,谈谈理想。”
“本王与你素不相识。”
“哎,”陆安瑾满是不赞同的说道:“王爷此言差矣,萍水相逢即是有缘,我今日有幸目睹了王爷的矫健身姿,就证明咱们是有缘的。”
周王:……
这人的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那你说吧,本王洗耳恭听。”
“王爷无须这般谦虚,我呢,其实就是想我问问王爷,有没有兴趣解甲归田,过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
周王的眉心一动,“你是不是已经去见过媛儿了?”
陆安瑾但笑不语,不承认也不否认。
“是你撺掇着媛儿,让她劝告本王离开王城?”
陆安瑾还是不说话,只是那双带笑的眸子已然说明了一切。
“果然是你,本王说媛儿怎会突然给本王提起此事。”
“王爷,”陆安瑾低沉的开口道:“你知道深知小姐的脾气,若只是我私下里推波助澜,小姐大可不必理会我,因为她并不是那种容易被旁人左右思想的人。”wWW.ΧìǔΜЬ.CǒΜ
周王抿唇不语,看着陆安瑾的眼神锋利无比。
“你明知道这是小姐的心声,但却不想承认,所以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周王的目光杀气凛凛。
“你不必这么看着我,我只是实话实话罢了。”
周王一瞬不瞬的看着陆安瑾,沉默了半晌之后,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疲惫的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酒碗,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陆安瑾不言不语,沉默的看着周王一碗接着一碗,可是一坛酒过去了,他的目光依旧清明,看不到一丝的醉意。
“好酒量!”
周王将手中的碗重重的扔在了地上,啪的一声,甚是响亮。
“从今天开始,莫再让本王看到你,若有下次,本王定然不会手软。”
陆安瑾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抱了抱拳,“再会!”
周王看着陆安瑾离开的背影,清冷的眼睛毫无波澜,他静静的站在庭院中央,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王爷,夜深了,早日休息吧。”
“郡主在做什么?”
管家恭恭敬敬的回,“郡主已经歇下了。”
“她今日心情如何?”
“郡主多半时辰是在发呆,其他的时候皆在看书。”
周王叹了口气,“可有哭泣?”
管家微微的摇了摇头,“郡主并未哭泣。”
周王点了点头,“如此,最好。”
又这么平淡无波的过了几日,陆安瑾一直未出现,贵妃先前不在意,可是眼看着一天天过去了,那两个人却迟迟都没有给她回应。
会不会是中间又出了什么变故?贵妃越想越揪心,她焦躁的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俏脸又不受控制的狰狞起来。
他们是不是都在骗她?
纤纤素手紧握成拳,尖锐的指甲狠狠的戳进肉里面,她的目光逐渐癫狂起来。
“小姐这是在作甚,心情不好?”
一道轻柔的声音瞬间在她的身后响起,贵妃猛地回头,果然看见了一脸笑意的陆安瑾。
她咬牙切齿的说,“你怎么来了?”
“先前王爷警告我,不许我再出现在小姐的面前,我今日可是趁着王爷不在府,偷偷的溜进来的。”
贵妃的脸色好了一些,“这么说,你已经见过父王了?”
“嗯,那日有幸目睹王爷舞剑。”
“父王如何说?”
陆安瑾实话实说,“王爷命我莫再出现在小姐面前。”
贵妃的脸色复又变得甚是难看,“这么说,父王是不打算离开王城了。”
“王爷确有此意。”
“为什么,”贵妃忽然歇斯底里起来,她抱着头,声音甚是尖锐,“他为什么就不愿意离开这里。”
陆安瑾淡淡的道:“或许,王爷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吧。”
“所以,他是想放弃我了么?”
陆安瑾温声安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小姐无须想那么多,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王爷今日便会与小姐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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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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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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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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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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