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又传来哭丧似的鬼哭狼嚎,汪崇的眉心跳了跳,双手紧紧的握在椅臂上,脸色黑如包公!
“何事如此慌张!”
手下脸色惨白的将手中还滴着血的包袱递给了汪崇,汪崇皱眉打开,瞬间目眦尽裂。
“谁送来的?”
“兄弟们巡防的时候,在寨门前发现的。”
汪崇怒极,一拳捶在了桌子上,桌上的茶碗被震的支离破碎,汪崇好像不知道疼似的,一拳接着一拳。
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他转头看着老四血迹斑斑的头,绝望的闭上眼。
老四死了,老五也悬了。
“大当家的,不好了。”
汪崇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如纸,他哑着嗓子问,“又发生了何事?”
“大当家的,五当家的回来了。”
汪崇猛地睁开眼睛,“老五回来了?”
手下为难的说,“回是回来了,只不过…大当家的,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加的泛滥,汪崇顾不得包扎,抬腿就往外走,十分焦躁的问,“到底怎么回事!”
“五当家死了!”
汪崇一踉跄,手下急忙扶着他。
他颤着嗓子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是方才。”
汪崇心急如焚,等他见到老五的时候,差点晕了过去。
“老五!”他凄惨的叫,转而怒吼,“这是哪个混账干的,老子一定要杀了他!”
看着被扎成了刺猬的五当家,手下也是不忍心的转过头,他实在没胆子看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汪崇悲痛万分,只是老天爷似乎还嫌折磨他折磨的不够,坏消息一个又一个的砸到了他的头上。
“大当家,不好了。”
“何事?”汪崇转头,如同暴怒的狮子,眼睛里闪烁着嗜血的光。
手下被他吃人似的表情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他战战兢兢的说,“大当家的,大大嫂小产了。”
汪崇的脸瞬间变得扭曲,小产?他们成亲不过数日,怎么可能会有孩子!这个臭娘儿们,竟然敢给他带绿帽子,他非要杀了她不可。
手下皆是一脸同情的看着愤怒离去的汪崇,不由得为他鞠了一把辛酸泪。费尽心思取回来的美娇娘,竟然是个破鞋,这放在谁头上,定然都无法忍受这顶绿油油的帽子!
汪崇一脚踹开房门,就见昨日还娇羞的窝在他怀里的女子,此刻披头散发的吊死在房梁上。
“啊啊啊!”汪崇绝望的嘶吼着,他一脚踹翻了桌子,踢断了椅子,犹不解气,将上好的瓷器花瓶砸的是稀烂碎!
他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突然嚎啕大哭起来,短短数日,兄弟六人,只剩下他和二弟还存活于世。
老三、老四、老五、老六全部被奸人所害。汪崇的手深深的扣在地上,额角上的青筋毕露,狰狞的可怕。
他抬眸,面无表情的看着吊着的女人,拿起墙上挂的鞭子,愤恨的一鞭一鞭抽了上去。
“臭娘儿们,老子百般宠爱你,你他娘的还背叛老子,老子打死你这个臭娘儿们!”
女人不喊不叫,白色的亵衣被打成了破布条,她垂眸,无言的看着气急败坏的男人,嘴角还泛着一抹冷笑。
直到汪崇打累了,甩袖离开,也没把她放下来。
“来人!”
“大当家的。”
“把这臭娘儿们给老子扔到外面暴晒三天,然后再扔到狗窝里面!”
手下的嘴角抽了抽,他害怕的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汪崇,低下头,毕恭毕敬的回,“是。”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成功的扭曲了他的心,嗜血的渴望越来越强烈,汪崇狰狞的看着前方,双手紧握成拳。
他要杀光所有违抗他的人!
把汪崇逼的焦头烂额的人,此时正悠哉悠哉的躺在小榻上小憩。
齐霄昀时不时的扫她几眼,看她动了动,立马收回了眼神。
过了片刻,他的眼睛再次不受控制的瞥了过去,见方才还盖在她身上的薄被已然悬挂在半空中,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笔。
他踱步走了过去,轻轻的为她盖好被子,垂眸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缓缓的伸出了手。
她瘦了,眼睑下覆盖着大片的黑影,看着那么的刺眼。
他缓缓的弯腰,似乎想要拭去那片碍眼的黑影,门帘忽然被人掀开。
于是,凌左凌右第一次见到齐霄昀惊慌失措的样子,虽然时间短暂,但也是活久见。
齐霄昀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若不是有面具遮挡,他定然不能安之若素的站在这里。
他清冷的问,“何事?”
凌左凌右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的耐人寻味。
“回禀王爷,属下有事禀告小姐。”
齐霄昀轻咳一声,“她方才睡着,莫吵醒她,何事?”
“属下…”凌左才刚起了个头,只见方才还呼呼大睡的陆安瑾嘤咛了两声,缓缓的睁开了睡眼。
“咦,”初见三双关心的眼眸,陆安瑾吓了一大跳,她本能的摸摸自己的唇角,并未触摸到湿意,遂才放下心来。“为何都看着我,可是我方才有失态之举?”
凌左摇头,凌右点头,遂又摇头。
齐大王爷则转身回到自己的专属位置,聚精会神的处理军务。
陆安瑾一头雾水,见他三人并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也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凌左,回来了?”她笑呵呵的问,“我爹娘可好?”
“大人夫人一切安好,只是夫人非常牵挂你。”
陆安瑾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水寇剿灭之日,便是家人相聚之时。”
凌左抱拳,虽竭力的控制着内心的喜悦,但激动的声音还是带着一丝的颤抖。
“小姐,现如今南寨只剩贼寇汪崇独挑大梁,可否正面攻之。”
他已准备完毕,随时都可出发。
陆安瑾浅笑着摇头,“不急,时候未到。”
凌左虽然着急,但也只能忍着。这么多年他都等过来了,也不急于这一两日。
“这两日辛苦了,快快去歇息吧。”
“属下告退。”
待帐中又只剩他二人,齐霄昀依旧埋头处理军务,视她为无物。
陆安瑾也不在乎被晾在一边,她甚不自觉的坐在齐霄昀的旁边,单手托腮,悠然的打量着奋笔疾书的美男。
齐霄昀的字如其人。苍劲有力、飘若浮云,矫若惊龙,冷傲且张狂,当真是铁书银钩,冠绝古今!
只是他文末的批注却很标新立异。
譬如说:出虚恭、扯淡比比皆是,与他刚正不阿的形象实在相悖,简直让她叹为观止!
“王爷,夜了,该歇息了。”
齐霄昀的眉毛动了动,“本王尚且不累。”
“可是我累了。”
齐霄昀的嘴角抽了抽,“你方才醒来。”
“可是我依旧困乏不堪。”
齐霄昀:……
陆安瑾巧笑嫣兮,“王爷不舍离去,可是想与小女子共处一室,”她的脸好似绽放的桃花,笑意都聚在眼睛里。“不过,你我孤男寡女,若是被…”
她话还未说完,男人已大步离开!
“王爷莫走,可要对月浅酌?”
齐霄昀走的更快了,好似身后有一只吃人不眨眼的美人狼。
陆安瑾得逞的笑了笑,这男人,肉虽厚但是皮太薄,受不得一点点的调戏,真的太可爱了。琇書蛧
她踱步至床边,遥望挂在天空中的那轮圆月,满目苍凉。
还有一步,就可收尾,不知这次分别,他们是否还有相见的机会?
罢了罢了,有缘千里自来相会,无缘对面也不相逢。
是夜,夜凉如水。
陆安瑾紧闭的眼睛忽然睁开,她慵懒的起身,笑呵呵的说,“既来了,又何故这么快就要走呢?不如坐下喝杯酒,我们畅谈一下理想的人生吧。”
话音未落,盏盏烛火逐一亮了起来,陆安瑾抬眸,盛情相邀,“梁上的那位仁兄,就别羞涩了。”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
陆安瑾也不在乎,怡然自得的自斟自饮。
许久,一团黑影自梁上落下,他悠然的坐在陆安瑾的对面,端起一杯酒,放在鼻下轻闻。
“好酒!”
“仁兄果真是识货之人,这玉露琼浆可是难得的好酒,若不是我苦苦哀求,王爷定然舍不得分我这一壶。”
正准备就寝的齐霄昀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他想了一下,披上外衣,掀帘而去。
罢了,临睡之前再去看她一眼,若是平安无事,也好入眠。
“何事?”
凌右恭敬的回,“小姐说了,今晚要瓮中捉鳖。”
他并未刻意的压低声音,帐中的那只鳖听的是一清二楚。
“小姐,似乎料定了本公子会来。”男子漫不经心的问,“所以,一早在这等着本公子呢。”
陆安瑾浅浅一笑,“也并非十成把握,只是本小姐貌美如花,国色天香,自诩宿花眠柳高手的你,定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
男子的眼皮跳了跳,“本公子采花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如此王婆卖瓜之人。”
“客气客气。”
“小姐真乃神人也。”
“好说好说!”
男子决定不绕圈子,径直问道:“小姐可知本公子是何人?”
“知道,南寨的二当家,采花贼花无妖。”
男子冷笑,“看来小姐早就调查过本公子了。”
陆安瑾淡淡的回,“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小姐秀外慧中,不愧是贤王的红颜知己。”
陆安瑾不客气的将赞美照单全收,“就说花公子慧眼识珠。本小姐听闻花公子面如冠玉,是当世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何故躲躲藏藏,不如露出庐山真面目,好让本小姐一睹仙姿,这样,岂不快哉。”
好冷啊,凌右不由自主的抖了抖,他微微的转头,结果就看了满眼的怒不可遏。
王爷气场太强大,他不露痕迹的退了两步,果断的保持距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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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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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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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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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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