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高寅穿着紫色的衣袍,外面罩着宽大的黑色狐裘,他足足比季妩高了一头,他漫不经心的看着季妩,嘴角微微上扬:“怎的,你不认识我了?”
季妩怔怔的站在那里,听高寅的口气是专门来寻她的,她实在不知高寅来找她的目的。
杀人灭口乎?
她兀的一惊,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郎君,郎君是何人?”她瞬间回过神来,她带着一丝探究,小心翼翼的看着高寅,声音含着颤抖,脸上全然都是陌生的神色,一副从未见过高寅的模样。
高寅勾唇冷冷一笑,他伸手扣住季妩的下颚,面带讥讽的说道:“若不我帮你回忆一番我是谁?”
他直勾勾的盯着季妩,泛着冷意的脸上含着几分怒火。
他这个人一向最恨欺骗。
而她竟敢骗他!
季妩楚楚可怜的看着高寅,喃喃说道:“我真不知郎君是谁。”
她眼中闪动着泪光。
“哼!”高寅冷冷一哼:“季家阿妩你少在我面前装柔弱。”
高家的侍卫岂有等闲之辈,不过半日便将麻姑查了出来,顺藤摸瓜找到了季妩。
这可真是让高寅大吃一惊。
说来寻亲的小乞儿竟是季伯言的庶女。
她既不是来寻亲的,一个深闺女子半夜出去为的又是什么?
还敢将他的狐裘给当了。
季妩梗着脖子,她死不承认:“郎君何意?阿妩不明白?”
高寅双眼一眯,他扣着季妩下巴的手骤然施力:“你不是来临淄城中寻亲的吗?”
他双眸犹如天上的寒星透着丝丝冷意,逼得季妩不得不看着他,下巴传来的疼痛令得季妩眉头一蹙,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承认她见过他。
一个深闺女子半夜三更外出,这足以令得她名声扫地,若叫秦氏她们知道了,必会拿这个大做文章。
季妩泪盈于睫,她一瞬不瞬的看着高寅,那副模样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她将上一世季蔓她们的手段用的淋漓尽致,她声音颤抖含着惊恐:“我真不知郎君在说些什么?”
高寅勾唇一笑:“你当真不知吗?”
说话同时他缓缓松开了季妩的下巴。
季妩微微颔首。
高寅也不恼怒,他漫不经心的扫了季妩一眼转身就走:“那我就去找季大人问一问,家中庶女深夜私自外出为的是什么?”
他这是在威胁季妩,而且是不加掩饰的威胁。
季妩面色一变,她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淡淡的看着高寅的背影,低声问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高寅脚下一顿,他慢慢转过身来,嘴角含笑的看着季妩:“你现下认识我了吗?”
季妩几步上前对着高寅盈盈一福:“见过贵人。”
她这幅姿态令得高寅极为舒适。
季妩知道如他这样的人向来都是说一不二,若真叫他去找季伯言,那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就会毁于一旦。
她大仇未报如何能甘心。
高寅凝神看着季妩,他缓缓说道:“那夜你私自外出为的是什么?”
他从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巧合,所有的一切皆是处心积虑的谋划罢了。
那夜,他去那里为的是陆离,她呢?
季妩心中十分后悔,她不该让麻姑把那件狐裘拿去当了,可如今后悔已经无用了。
她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高寅一眼说道:“那一晚,我心中烦闷怎么也睡不着,想着从未逛过临淄城,便偷偷的溜了出去,至于哄骗贵人实属无奈,还请贵人高抬贵手。”
“方才我就不该救你,就该让那人杀了你。”高寅面无表情的看着季妩,这话拿去哄骗三岁小儿尚可,难道他会分辨不出真伪来吗?
若说出去闲逛也该去热闹繁华的东街不是吗?为何会去那般偏僻的地方。
难道说她的目的也是陆离?
高寅眼光一凝,他目不转睛看着季妩,眼中满是探究。
江陵已经将她查的一清二楚。
她不过季家一个胆小怯懦备受冷落的庶女,如何得知陆离的事?
季妩低低的垂着头,她满目委屈的看了高寅一眼:“这便是实情,贵人想让我说什么不妨直说,我照着贵人的话说也就是了。”
高寅居高临下的看着季妩:“所言不尽不实,我这个人最恨别人的欺骗,你可知欺骗我的下场是什么?”
他语调平和,说的波澜不惊。
季妩浑身一僵,她兀的抬头一瞬不瞬的看着高寅,她深知于他来说毁了她不过一句话的事。
她眼波流转,几番思量,她缓缓问道:“贵人今晚出现在这里为的又是什么?”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说出陆离的事来。
高家势力遍布,高寅知道陆离的是不足为奇,可是她呢?
她一个深闺女子,又一直养在乡下的庄子,她是如何得知的?
所以她只能转移他的话题。
高寅近前一步,季妩全然在他的阴影之下,两个人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淡淡的扫了季妩一眼,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走。
徒留季妩一个人在寒风之中。
季妩一惊,她匆匆走到高寅前面,在高寅的注视下,她缓缓跪在高寅面前,重重的将头磕了下去:“求贵人高抬贵手,饶阿妩一次,阿妩定没齿难忘贵人的大恩大德。。”
高寅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江陵说她胆小怯懦。
他为何在她身上看不到一点胆小怯懦?相反有主意的很。
见高寅不开口,季妩缓缓抬头看着高寅,她眼中有祈求,有无助,亦有不甘极为复杂,在这些之下还有一丝入骨的冷冽。
高寅看着这样的她,他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好奇。
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在这幅柔弱的外表下又有着怎样的秘密?
季妩心中不安的很,比起虚空道长她更惧怕高寅。
“你是知道我身份的吧!”片刻,高寅吐出一句这样的话来。
季妩不敢在哄骗高寅,他是高家唯一的嫡子盛名在外知道他不足为奇,她微微颔首:“若阿妩猜测的不错,贵人应该是高家的人吧!”
高寅勾唇一笑:“你果然知道。”
可以说日日都有人在他面前搭台唱戏,尽管他们目的不一,可他已经见惯虚假的嘴脸,纵然她掩饰的极好,可他又如何分辨不出来。
季妩没有开口。
“甚好!”高寅的话令的季妩一头雾水,她满目不解的看着高寅。
在季妩的注视下,高寅狭长的双眼微微一眯:“我是来讨要我的东西,三日后,你若是能物归原主的话,我便饶了你这一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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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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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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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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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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