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着的双目有一丝忧愁,眉心紧紧的皱着,脸颊上飙着汗水,蜿蜒成水珠直接滑下颈口淡淡喉结上窜到了衣襟里面。
臧笙歌低着头,感受着被药水浸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如锯齿般的侵袭着他的身体。
臧笙歌忽然讨厌这药的味道,更不想直接浸泡,就算如此,他还是逼着自己去做,可是糟蹋的身体,永远都补不回来了。
臧笙歌侧着身子感觉到胸膛在药水下的那种憋闷感,一动不动的任由药液的水汽从眼睑划过,这才匍匐着身子爬了出来。
在屏风的外边,窗的正中,那根茎入土的祛百草被臧笙歌养的颇为茁壮成长。
臧笙歌视线一晃,这才把快要贴近嘴角的药品塞到了嘴里,苦涩散开的时候,臧笙歌找来了些水这才喝了下去。
中午要去操练场的臧笙歌还未出发,就有人传来孟犹怜邀请臧笙歌去房间吃饭的事情,并告知臧笙歌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他。
臧笙歌向来和孟犹怜都淡然若之,听到她的邀请也并不吃惊,甚至连情绪的起伏都没有,清冷的就走了过去。
孟犹怜一直在外面等着臧笙歌,臧笙歌出现的时候,她只是抱住了臧笙歌。
臧笙歌质地有些柔软的衣料和身上淡淡的药剂味道贴合着,在衬得指尖的冰凉。
孟犹怜搂着臧笙歌的腰,臧笙歌触及她的耳垂,指尖冰凉带着一丝舒适,他声音也潺潺的静静的,幽幽的钻进孟犹怜的耳朵里:“什么重要的事情啊?”
孟犹怜摇了摇头,这才道:“这么把我的话记在心里吗?”
臧笙歌指尖的摩挲有些减弱,只是撑着孟犹怜的肩膀,并未全部贴近,只是保持着相对的疏离,可是面容上还是温柔的:“不然呢?”
孟犹怜这才拉着臧笙歌的身体往房间里去,她给臧笙歌做了好多好吃的,都是自己动的手,这才道:“快尝一下啊。”
臧笙歌纤瘦的手腕微微的贴着桌面,这才很听话的吃了一口菜,这才放下筷子,把手放在自己的双腿上,这才笑得愈发的恬静。
臧笙歌往旁边挪了一下视线,余光中扫到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臧笙歌总能精确的记得一些事情,那天教练场涔迁吩咐的妇女中,一个说是看管酒酿的伙计。
臧笙歌并未多言,在他心里也未曾想过孟犹怜这里为什么会多了一个男人,也许是孟犹怜喜欢,也许是她需要,但孟犹怜也说过需要臧笙歌,这些话都是贴近他无比清晰的说的。
臧笙歌不需要她忠诚,哪怕朝朝暮暮的到底是些什么不入流的人,他都可以平淡的看着。
“菜很好,不需要你亲自动手的,况且每次我都不怎么能吃的下东西,以后别为了我铺张浪费了。”臧笙歌涩涩的说出这些话,然后这才吩咐别人收拾一下。
“身体恶化了吗?我听涔迁他们说你得到了一个叫祛百草的药材,能治疗许多疑难杂症,为什么不用呢?为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垮掉呢?”
“因为我怕死。”臧笙歌说的很一气呵成,倘若真的想活着也就没那么多顾虑了,他没什么流连的,因为多呼吸一下,他都觉得可能会呼吸不到下一口空气。
都已经这么难了,又为什么要苟延残喘呢?
“我愿意为你试药。”孟犹怜这一点上是真的在意臧笙歌孟犹怜捏着臧笙歌的手征问他。ωωω.χΙυΜЬ.Cǒm
臧笙歌却低头笑了一声,凑进了她,他虚弱的气息中仍旧冰凉,声音却还是被她听得很清楚:“我不想那个人是你,真的。”
孟犹怜没想过臧笙歌会说这个,心里暖暖的,这才放下筷子:“那我已经帮你物色好人选了,既然你舍不得我,那就叫她来赎罪吧。”
臧笙歌往后靠了一下,连衣角都是一丝不苟的,常年泛凉的手指微微的抵在柔润的薄唇上,笑着反问:“谁啊?”
孟犹怜听到臧笙歌的问题,这才低头喝了一口汤,这才用有些无奈的声音道:“还不是之前要被你关在小黑屋的那个籍籍无名之徒?”
臧笙歌低头,抵在唇上的食指似乎被咬了一下,倒是说上来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轻声反问:“如果是她的话,我还蛮期待的。”
孟犹怜欲言又止了好久,这才抬起一双诚挚的眼神:“你知道吗?我找人去抬她的时候,她简直比清倌还狼狈,这么恶心的人,要不是对你有那么点用,我都不想正眼看一下。”
面对这些冷嘲热讽,臧笙歌笑了一声,这才抿了抿唇,甚至来不及喝上一口热饮,他就站了起来:“这么说起来,我的命还要架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的身上,活着不贱吗?”
“你生气啦?”孟犹怜小心翼翼的说着,这才在心里嘀咕,她有的时候似乎真的猜不透臧笙歌。
臧笙歌摇了摇头,他微微的站着,身体靠在那边歇了好一会儿,这才道:“没有。”
“什么时候试药?”臧笙歌突兀的问了一句,声音不冷不淡的,说不上去有兴趣,也谈不上是在意,只是相对来说比较中肯。
“你要是同意,现在就可以。”面对臧笙歌这一次的妥协,孟犹怜整个人都些忐忑不安,微微的笑了一声:“随你了。”
“现在恐怕不行,我还有事情,晚上吧。”臧笙歌摸了摸孟犹怜的头,这才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这才往外走去。
操练场的士兵已操练得体,甚至臧笙歌去的时候好有一些正在摔跤,男人强健的体魄,古铜色的皮肤,和威严的捧场,混着辛勤的汗水,让这有些黄沙飞天的大武山上多了一丝平静。
涔迁见臧笙歌目不转睛的看着,这才走了过去:“十殿下怕是现在许木心的人杀上来我们也能有所应对的。”
臧笙歌却受不了这有些强劲的风,发丝被微微的吹着,一只手垂在两侧腿边,一只手靠在腹部,他笑了一声:“天时地利人和,光有这些还不行,要等到黄沙飞天的那一刻,才能出击。”
“随时派遣几个有能力的地质学家,给我探明前路,算准时机,争取赢得这一次的战役。”臧笙歌淡淡的说着,这才将视线挪到那边的摔跤现场,他还是挺喜欢看这种体现男人身体上劲爆的搏击力量的,那种感觉比吹在他发丝旁边的风还要狂野。
可是臧笙歌总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似纸片人的他只是微微的转过头:“进行了这么高强度的训练,今天让大家把营养都跟上,毕竟他们是三哥的士兵们,也是为我忻州做事的人。”
臧笙歌又问了一些药材的事情,通过涔迁这些天的蒙骗,已经有一批人开始去采摘了,这些客流量大多是臧笙歌的三哥未其绸缪的。
忻州内乱不断,三殿下下令封锁消息,佣立先君王为太上王,各种夹杂的利益,让臧笙歌觉得只有在涔迁顾及不到的地方增加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才能保住自己。
他臧笙歌是棋子,但却不任人宰割。
只是臧笙歌在这里完全没有自己可以依赖的人,每天花费在与涔迁等人的推心置腹之中,仿佛消散了不少自己的时光。
臧笙歌不敢停歇,唯一的筹码就是让那前朝遗孤的莫初与自己站在统一战线上,他相信,凭借着那时与他的默契,臧笙歌相信自己。
同时臧笙歌也没有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莫初身上,还有的筹码就是臧小小。
这个孩子他的用途太多了,臧笙歌曾不止一次的想,或许他能引来不少的人。
大武山的粮食本身是从途经的码头处通过水路从忻州运过来的,它使得一切都变得顺通无阻,可是还是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泄露了。
夜晚,臧笙歌刚想要去孟犹怜哪里试药,天空勃然升起一丝的烟火,伴随着的是震耳欲聋的声音。
大武山巅上靠近沿途的属于臧笙歌他们的赞船被炸裂,船身粉碎,震荡在海平面上,激起一丝火炬般的弧度。
这也是臧笙歌等人遭到的许木心的重创之一,大片的粮食麻袋被烧的破口,让一粒粒晶莹剔透的大米沉入海底,而海平面就像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
臧笙歌站在大武山的守望点上,微微的能看见许木心的军队,如蚂蚁般倾巢而出。
涔迁已经排上士兵上前攻击,他本人只是微微的跑到臧笙歌的身边:“这次他们好像来势汹汹的。”
“障眼法罢了,倘若真的是有充足的力量储备就不必直接捣毁我们的粮草了,就会直接把你我杀的片甲不留了。”
“让咱们的人各就位,先不要把我们的杀手锏拿出来,直接远程和他们耗,试探一下,看看虚实。”
“可这一招太过于冒险了…”涔迁淡淡的说着,就听见那边的有人急报。
“十殿下我们的粮仓已经被敌方捣毁了一个。”
“十殿下,前方冲锋的几百个为之抗衡的人,无一幸免。”
臧笙歌没说话,刚要往前看去,就又听到一个士兵禀报:“第二个粮仓也被毁掉了。”
“事到如今还要继续上人吗?兵行险招,十殿下莫要纸上谈兵,最后全军覆灭?”涔迁急切的说着。
“我倒觉得是对方有些着急,我们损失了几百多人,他们就能少了吗?纵观全局,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机。”
还没等涔迁说话,那边的一个士兵又走了进来,他脸上黄沙飞天,尽显狼狈之态,甚至直接软跪在地面上。
涔迁低下头,摆了摆手,这才道:“前方战况如何?”
“敌方…敌方捣毁我们第二个粮仓就没动静了。”那人气喘吁吁的说着。
“带一部分人去收拾粮仓残局,带一小部分人绕道后山,准备埋伏。”
“这招草船借箭的把戏,就已经说明敌方心虚了,事到如今你还不能相信我说的话吗?”臧笙歌冷酷的问道。
“你觉得接下来许木心的那一小队人马会做什么?”臧笙歌甚至又反问一句。
“他这是旁敲侧击,攻打是假,救人是真?”涔迁淡淡的说着。
“不尽其然,我认为是他们传递信息的过程中缺失了什么,导致了这次的失误,不过许木心能撑到现在,炸毁我们两艘粮仓,也算是赚到了。”
“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难都未曾支援北帝吗?因为他们水火不容,况且许木心早就有了同我们一样的计谋,也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涔迁淡淡的点了点头:“我立刻着手去后山,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提防他们饮毒自杀。”臧笙歌淡淡的说着:“另外在前方的士兵们,轮流坚守天黑,就可以休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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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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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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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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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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