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酒意都在一瞬间清醒过来,全部冲出了满记面馆。面馆门口,一大群人围成一个圈,正在那里一个个议论纷纷,有的幸灾乐祸,有的为之惋惜:“哎呀,这么年纪轻轻就死了,真是可惜……”
“有什么好可惜的?没看见他是奉武高中的学生吗?那种破学校能培养出什么人?肯定是个和黑社会厮混的不良少年……”
“滚开,都他妈滚开!”孙猴子、张红爽像疯了一般冲在最前面,对着人群中冷嘲热讽的旁观者拳打脚踢,硬生生打散开一条路。
萧辰眉头紧皱着走过去,只见龚志斌已经倒在了血泊当中,殷红的鲜血淌的满地都是,他的心脏处插着一把触目惊心的匕首,表情凝固在深深的惊愕和恐惧之时,似乎在他被捅之前,目睹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萧辰蹲在龚志斌身边,颤抖着将手指伸到龚志斌的鼻端之下,整个人都如同失了魂一般瘫坐在地上:“怎么会这样……”
距离龚志斌出去到现在,总共不过短短三分钟的时间。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刚刚还货蹦乱跳的一个人,怎么就没了呢?
“快,快打120!”刘伟等人还不知道龚志斌的状况,一个个失魂落魄地掏出手机,拨打着急救电话。只有杨飞和萧辰一样沉着脸一声不吭。
萧辰惨然笑着看向杨飞,杨飞同样满脸痛惜,咬牙切齿道:“凶手的手法很老练,是趁他没有防备的时候,一击毙命的。”
“会是什么人呢……”
没多一会,救护车赶来现场,车上的医护人员们看到血泊之中龚志斌的惨状,也在愣了几秒后,才将他装上担架送进救护车。萧辰知道,就算送到医院也于事无补,龚志斌已经被人一刀毙命,送到医院,也只不过是由更为权威的医生宣判死亡罢了。
救护车空间有限,只有萧辰、黄可可和孙猴子跟着一同前去医院,剩下的刘伟、张红爽、婓林、宋扬等人,则是随杨飞一起跟着随后赶来的警察们到警署去做笔录。
坐在救护车上,看着龚志斌平躺在白色床单上的尸体,萧辰眼神木讷而迷茫。这件事情是谁做的,他不用脑子想也能猜到,除了郗华,没有人对自己有如此的深仇大恨。
但是萧辰没想到的是,郗华下手居然如此之狠,不动手则已,一动手便直接夺走了自己身边一个年轻的生命——或者说,从一开始,萧辰便小瞧了郗华——一个敢与山口组合作刀尖子上舔血的人,怎么可能是普普通通的高校学生呢?
“斌子……你不是说要我跟你一起打篮球比赛的吗……”萧辰眼角不知不觉挂上一滴晶莹,这是他到奉天以来,头一次落下眼泪,“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救护车到达医院,两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进去:“快去叫院长,准备手术!”
孙俊升匆匆忙忙赶到手术室,看着满脸失魂落魄的萧辰,又看了看手术床上躺着的龚志斌,满脸愕然:“这不是昨天送来的那个孩子吗?怎么会……”
“别说了,孙院长,准备手术吧。”萧辰惨然笑着拍了拍孙俊升的肩膀,低声道:“人已经救不过来了,你就做做表面工作吧。不要暴露我的身份。”
孙俊升愣愣点了点头,当即萧辰、黄可可和孙猴子三人被请了出去,手术室上方的红灯亮起。
萧辰呆坐在椅子上,两眼空洞无神,孙猴子满脸痛心,走上来安慰道:“潇哥,你放心,斌子命硬,一定没事的……”
“嗯,但愿他相安无事。”萧辰苦笑着朝孙猴子点了点头。自己明明知道人已经是十死无生,却不能让兄弟彻底死心,真是件悲哀的事情。
没多一会,一对中年夫妇仓皇从外面赶来,看着坐在手术室门口的萧辰、黄可可,激动地冲过来。男人大吼道:“我儿子呢?我儿子呢?”
“叔叔,志斌正在里面抢救。”萧辰低着头,心中的愧疚让他不敢面对站在自己面前的两双眼睛。
龚志斌的父亲龚亭山、母亲于丽,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工薪阶层,每天都要疲惫地上班下班、日复一日,每天唯一的期盼,可能就是下班之后能和儿子一起吃吃饭、说说话吧?
可现在,他们唯一的儿子却因为自己的缘故丢了性命。萧辰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
与此同时,手术室上方的灯由红转绿,门也被轻轻打开。孙俊升亲自推着病床车出来,脸上满是沉重之色。
于丽立刻激动上前,攥着孙俊升的手问道:“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您是伤者的母亲?”孙俊升满脸痛惜,愧疚道,“对不起,女士,病人伤的太重,我们已经尽力了……”
于丽瞳孔一缩,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龚亭山更是两臂止不住哆嗦,在原地怔了好几秒之后,如同一只失去了理智的发疯野兽般攥住萧辰的衣领,嘶声咆哮道:“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这群坏学生天天带着我儿子鬼混,你们这帮渣滓,我要你们给我儿子偿命!”
龚亭山这突如其来的激动反应,让萧辰一时都有些懵逼。孙猴子一把拽住龚亭山,怒声道:“草,你疯了?”
“猴子,不准无礼。”萧辰沉着脸朝孙猴子冷斥一声,看着浑身颤抖、怒不可遏的龚亭山,双膝渐渐弯曲,缓缓跪了下来。
“叔叔,志斌虽然不是我害死的,但却是因我而死。您想打我,骂我,甚至是要我的性命都可以,但是现在不行。”萧辰眼里流露出几分前所未有的杀气,使得周围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为之深深的颤栗。m.χIùmЬ.CǒM
“在那之前,我要为志斌报仇雪恨,将害死他的人,碎尸万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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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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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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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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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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