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竟敢试探他,且靠他如此之近。
夜翊珩身形未动,负在背后的手蓄了内力。
这时,小太监气结:“黎小姐慎言,皇宫内哪来的狗屎?”
黎语颜后退几步,指了指不远处跑得欢快的两条狗,笑而不语。
小太监面上一阵白一阵红,蹲下身细细检查了太子的靴子,发现锦靴纤尘不染,这才抹去了额头细密的汗水。
黎语颜的目光在夜翊珩身上扫过。
眼前的男子一袭白色锦袍,目遮白纱,鼻梁高挺,薄唇轻抿,下颌线精致流畅。
他身量极高,肤色冷白,端的是俊美无俦丰神俊朗,整个人看上去禁欲清雅,又莫名有种病美人的感觉。
梦里,她从未看清过他的脸。
此刻的他,眼覆白纱,亦不能观其全貌。
是巧合,还是说梦只是梦罢了?
不想再回忆那些梦,黎语颜福身离开。
小太监指着她的背影气得发抖:“殿下,她竟如此编排。”
夜翊珩淡声:“回东宫。”
“是,殿下。”
回到东宫书房,夜翊珩取下覆眼白纱,捏了捏眉心。
听小太监松果与姜乐成所言,那黎家女实在是丑。若不是今日他恰好眼疾发作,目不能视,否则让他看到她那等丑颜,非与姜乐成一般吐个不停。
适才,姜乐成从贤德殿出来时就一直憋着呕吐感,实在憋不住了,就在御花园寻了个僻静处狂吐。害他不得不避他远点,却不想遇到了她。
真是晦气!
这时,书房内闪进一人,单膝跪地恭敬道:“殿下,黎老夫人与贤妃之母是亲姐妹,贤妃定是利用这点来对付殿下。给殿下许个丑女也就罢了,还是个奸细,着实不能忍!”
“黎家既为侯府,靠的不仅是贤妃在皇帝老头耳旁吹枕边风,老头不傻,他看中的是黎家另一支。”
“殿下说的是镇北王府?”
“老头拉拢黎家为的就是告诉镇北王他能给他异姓王,也能提拔黎家另一支。若没有镇北王,黎家偏支也不够格被封侯府。”
“殿下分析得极是,那黎家女怎么处置?”
“先放一边,她若不安分,便除了吧。”夜翊珩说得云淡风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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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太大,黎语颜这才出了宫门。
看到妙竹在马车边上使劲跟她招手,便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小姐这么快就出来了?”
“嗯,走,咱们去茶楼。”
打听消息最好的去处便是茶楼。
“那老爷呢?”
“父亲与皇帝有事相商,咱们先走。”
本就是两辆马车来的,此刻先离开也没问题。
上午时分,大街上人声鼎沸,街两旁酒肆茶馆客栈林立。
主仆两人找了一家气派的茶楼,入了内,找了一包间坐下。
台上,说书人正在说书,讲的正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太子婚事。
“都说瞎子配丑女,门当户对。”
台下有人叫好:“因为再丑,瞎子也看不见。”
哄笑声起。
又有人道:“不过听说那黎家小姐不光丑,身材更是像个桶,届时瞎子一抱,不就露馅了?”
哄笑声更是肆意:“瞎子病弱,八成是抱不动的!”
气得妙竹浑身颤抖,卷了袖子想冲过去与人理论,被黎语颜拉住了:“权当听戏,等下给你买蜜饯零嘴儿。”
听到吃的,妙竹的暴脾气敛了不少。
随着台上台下越发的口无遮拦,妙竹脑中便冒出诸多疑问。
太医院都是医术高超之人,太子何等身份,那些太医定是全心医治太子。
太子病弱的传言朝廷不加制止,可见真的病弱。
毕竟是在茶楼,人多口杂,妙竹只好压低声音问了一句顶要紧的:“说句难听的,小姐嫁过去,没几年那人嗝屁了,小姐怎么办?”
黎语颜把玩着手中玉牌,淡然道:“那我可以继承很大一笔遗产。”
当个富婆不好吗?
谁说女人必须有男人才可以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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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东宫书房内。
夜翊珩正眼覆药包,闭目养神,听到有些虚浮的脚步声走近,开口问:“吐够了?”
“给小公爷上盏茶。”这话是对小太监松果说的。
姜乐成摆摆手:“不喝茶了,怕茶水喝下去也吐。”
说话间,他瘫倒在案前的椅子上:“我跟你说,幸亏你没瞧见,隔着屏风我都瞧得清清楚楚的。那面上的斑块有大鸭蛋那么大,红里透着黑,黑上面好像还长了毛,呕——”
小太监忙端了一盏茶过去:“小公爷,您漱口。”
抬手间,就有宫女端来一系列器皿帕子伺候姜乐成。
“真有那么丑?孤听她声音还是不错的。”夜翊珩难得戏谑道。
“声音与容貌不能混为一谈。”姜乐成终于缓过劲来,“殿下,不说她了,咱们出去透透气?”
夜翊珩将白纱覆到眼上,在脑后熟练地打了个结,随后起身:“也好,午膳去外头吃。
“对,把我吐掉的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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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天气,早晚寒意浓,午间风微暖。
醉鲜楼二楼雅室,夜翊珩与姜乐成临窗而坐。
“可不是我吹,这里的菜肴极鲜,怪不得叫醉鲜楼呢。”说话间,姜乐成给两人都倒了酒。
夜翊珩淡淡颔首,下一瞬,耳朵一动。
“楼下街上可有马车疾驰而来?”
姜乐成往窗口探出身子左右瞧了:“没有啊。”
出了茶楼的黎语颜,带着妙竹买了不少蜜饯糕点。
主仆两人出了蜜饯铺,这一幕正好落在姜乐成视线里。
“啊呀呀,真是阴魂不散!”姜乐成连忙缩回身子,喝酒压惊。
是什么让他怕成这样?
“怎么?”夜翊珩侧了侧头,听到楼下有小孩的嘻闹声,还有越来越近的马车声。
“没事,没事。”姜乐成摆手,他不能说,说了怕坏了吃酒的兴致。
就这时,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街上戏耍的孩童四散,唯剩一个小女孩茫然立着不知所措。见马车越来越近,小女孩哇地大哭。
夜翊珩起身,听声辨向,手上拿着的筷子准备随时掷出。
就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小姑娘别怕,你看马车已经跑远了。”
是她!
夜翊珩修长如玉的手指明显一顿。
ωωω.χΙυΜ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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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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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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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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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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