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万年?
亦或是上百上千万年?
漫长到绝望的时间足以让他忘却了很多不重要的东西。
可是还有些东西啊,它只会随着时间在自己的血肉里、骨头里捅的越来越深……
二蛋和三蛋在完成了各自的目标后,在寂静之森的入口会面了。
两人在彼此对视了一眼后,便踏进这座号称十死无生的死亡禁地之中。
穿过了入口,迎接他们的是一杆似乎要捅破这方天地的长枪。
两人没有任何行动,仅仅只是一道目光便让枪尖无法再刺进一寸。
“来自另一片大陆的客人,你们为什么来到这里?又为什么要篡改我们的记忆?”手持圣灵器、穿着女装的云苏眼神里不再有往日的柔和,只有尚未消融的冷意。
在上云观的云苏只是他的一具可以共享五感的分身。
本来就算分身毁了,作为本体的他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银色瞳孔的三蛋的能力太过无解。
他在篡改上云山所有人的记忆的时候,以云苏分身为载体,直接反馈作用于本体上。
所以现在的云苏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被篡改了哪些记忆。
而他之所以知道自己的记忆被篡改,也只是因为在分身与本体互相交流信息之间存在着不到一息的延迟。
所以这才能在从分身被篡改记忆之前,留下自己会被篡改记忆的记号。
只是二蛋和三蛋并没有回答他的质问,仅仅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云苏。
他还记得曾经有一个对现在来说绝望,对那个时代的生灵习以为常的夜晚。
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怪物,就是这么一个人,身体早已疲惫不堪,稍微活动一下身体也会像没有补充润滑液的木偶一般嘎吱作响,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曾想过后退一步。
他的长枪在怪物群中挥舞,腥臭的血液早已染红了他的衣着,可他的眼神却依然坚定,仿佛……不,是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因为他知道不能退,他必须要继续战斗下去。
可是面对着无穷无尽的怪物潮流,他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一直坚持的下去?
情理之内,意料之中,他的身体果然还是达到了极限,手里早已断成两截的长枪也变得无比沉重。
一只狡诈的怪物趁机咬断了他的双手。
一只暴躁的怪物撞碎了他的胸骨,将他高高抛起。
最终他的身体被一只怪物的长角从下到上刺穿。
在那片尸山血海中,从他体内泵撒出的血是那么不显眼。
如果说夜语为了守护仙玉大陆可以不择手段,那么这个男人就是在默默地守护着这方大陆。
不过可惜的是,他的志向是好的,但方式却是错的。
而犯错的代价,就是和他默默守护大陆一样,死的时候无人问津,最后甚至落个连尸骨都找不到的下场,
……
云苏见二蛋三蛋没有行动,心下一冷,当即咬破舌尖,催动熔炼精血,让手中的长枪的锋利程度再上不止一个层次。
可是二蛋三蛋与他之间的差距,是他即使燃尽全身精血也不可能跨越的天堑鸿沟。
三蛋仅仅是抬起手指抵在枪尖之上,这杆超越九境圣器的长枪便从枪尖开始寸寸崩碎。
云苏心底一沉,随即立刻松开持枪的双手,就要撤离这里。
可是当他无意间扫到二蛋的那双无比耀眼的金色瞳孔之时,他的身体随着瞬间陷入黑暗的意识而摔落在了地上。
就像一个失去了反抗能力的普通人……
二蛋和三蛋没有再继续待在这里,他们向着更深处走去,他们的目标并不是云苏。ωωω.χΙυΜЬ.Cǒm
……
寂静之森的正中心有一泊清澈无比的湖水,居住在寂静之森的智慧生灵都知道这是掌管着整片森林的湖中精灵居住的地方。
而如今,这里却被另一个女人所占据。
“哟,你……嗯,你们来了啊。”夜语斜倚在石椅上,身体微微向后靠,搭在扶手上的手臂支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远道而来的二蛋和三蛋。
“您还是老样子啊。”二蛋轻声说道。
“你是说我保养的好,现在看起来依旧是正处于十八岁的青春美少女吗?”夜语双眼微亮。
“不,我是说您不管内心多么的动荡不安,表面上仍旧还是宠辱不惊的模样。”二蛋摇了摇头。
“呵呵……”
听到这话,夜语先是一愣,随后不由得低声笑了起来。
“你这个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了我的某个不成器的学生,不过你比他倒是会说话的多。”
“你不是希望那个人回来吗?我可以让他复活,甚至还可以让你和他以后都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二蛋平静的说道,似乎复活这个行为对他来讲如吃饭喝水般轻而易举。
“你说的是真的?”夜语终于不再笑了,她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二蛋和三蛋,声音也变得认真起来。
“嗯,真的。”二蛋回应道。
“那代价呢?我可不信另一片大陆的统治者远道而来就是为了帮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实现愿望。”夜语又笑了。
“代价只是需要您忘掉您的那个不成器的学生。还有……”二蛋声音毫无波澜地说道:“您可不是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哪怕是不择手段也要去守护仙玉大陆。
这是一个疯子贯彻了一生的信念。
没错,一生啊……
末日降临之后,这个疯子将仙玉大陆三分之一的生灵献祭,组成了隔绝怪物最初的屏障。
活下来的所有生灵都在骂她冷血无情,哪怕是往日与她有些许关系的人们也都在那一刻厌恶地远离她。
可是却没有人知道她的残忍行为让大陆上剩下三分之二的生灵多了二十年的备战时间,让他们有了在末世中的怪物的爪牙下奋起反抗的能力。
大家都说她是冷血的疯子。
他觉得这话说的很对。
因为她确实既冷血又疯狂。
亲手将那么多无辜生灵献祭,脸上还挂着笑容的能不是冷血吗?
将那些被献祭的亡灵的怨气建成屏障,又将活着的生灵对她的怒气作为供给屏障的能量,能把这么异想天开的疯狂想法付诸于实践的能不是疯子吗?
只是要想把这些负面情感转化成可以使用的力量,总要有一个可以承载这些情感的并能够稳定输出的载体作为核心才行。
可这样的载体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找得到?
毕竟即使是亲近死气的亡灵遭受到几乎是全大陆负面情感估计都会成为没有理智,且无比狂躁的绝凶怨灵。
所以,她是一个疯子啊……
一个不仅是对别人疯,同时也会对自己疯的疯子啊……
如果不是疯子,又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置于屏障之中,让成为屏障的亡灵们将强行承载并还会源源不断继续承载所有负面情感的她的血肉一点一点的蚕食呢?
都说聪明人最害怕的是变成蠢货。
但这个疯子难道不知道这些源源不断的海量负面情感会不断破坏着她的脑子吗?
她难道不知道强大的修为和身体素质会让她的身体受伤后快速恢复,而恢复的结果又是迎来新一波的啃食吗?
呵呵,不,她知道,她当然什么都知道……
所以她才是个疯子。
因为只有这个疯子才能在做出这些事情之前,就做好了忍受这种比千刀万剐还要绝望的觉悟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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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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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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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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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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