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就是一丢丢大,不过几间屋子罢了。像高杰义住的这种四合院,是最小的四合院了,拢共也没几间房,就更别提什么正院偏院了。
往往这种小院子,住的都是一家人。他们这个小院实际上也只住了三户人家,连小杂院都算不上。
北京人常说远亲不如近邻,这里的近邻指的就是同住在一个四合院里面的邻居。
现在他们这个住了三户人家的小四合院里,六哥没了,那二爷走了,东房已经没人了。
冷不丁走进来,高杰义就觉得强烈的不习惯,觉得空落落的,他在院子里面茫然失措地站着,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道要往哪儿走。
“回来了就进来吧,别在门口瞎杵着了。”秦致远的声音从北房里面飘出来。
高杰义重重吐出了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往房间里面走去。
进去之后,高杰义发现房里只有秦致远一个人,吕杰诚不在。
高杰义问道:“小橙子呢,去哪儿了?”
秦致远坐在桌子前,他的面前放了一壶酒,还有一盘白切羊肉,还有两个杯子,他淡淡回道:“去你方叔那儿了。”m.xiumb.com
高杰义点点头。
秦致远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座位,他说道:“来,坐吧。”
“好。”高杰义应了一声,就在秦致远身边坐了下来。
秦致远拿出一个酒杯摆在高杰义面前,然后拿起酒壶往他的杯子里面倒了一杯酒。
高杰义微微有些错愕,他今年都二十了,很多同龄人孩子都能满地跑了,可他却还跟孩子似的,他到现在都没喝过酒,所以他很意外秦致远今晚上的表现。
秦致远把酒壶放下,他说:“这酒是同泉涌烧锅出的最好的二锅头,是我从你方叔那儿拿的,你尝尝。”
高杰义有些诧异:“您真让我喝酒?”
秦致远端起了酒杯,看着高杰义,微微笑道:“来,陪我喝点儿。”
高杰义默了默,然后也端起了酒杯,与秦致远碰了杯。秦致远仰头就是一饮而尽。
高杰义看了看杯中之物,缓缓举起酒杯,在唇边还停顿了一下,然后才送入口中,也是一饮而尽。
初时入口,毫无感觉。待到一口闷下,高杰义的喉咙却受到强烈的刺激,忍不住大声咳嗽了起来。
这一咳,却是一股子火热从腹部猛蹿上来,一路势如破竹,冲到了他的天灵盖。
饶是这大寒冬天,高杰义还是出了一身汗。
高杰义用力咳了好几下,喉头这才稍稍舒适一些。他咳得满脸通红,咳的眼角含泪。
高杰义抬起头,看着秦致远。
秦致远问道:“酒的味道如何?”
高杰义笑,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通红着满脸:“原来这就是酒的味道。”
秦致远道:“都是大人了,可以喝酒了。”
闻言,高杰义神色一黯,脸上露出惆怅,他失落地笑着:“可是我真的不想成为大人啊,我还是希望自己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实孩子,我只想做一个老实孩子而已。”
高杰义抬头看着秦致远的眼睛,他说:“如果时间能回流,我真的很想回到那天晚上,我要问问那个人,为什么他要一棍子把我打醒,让我做一个老实的傻子不行吗?”
秦致远微微一叹,他拿起酒壶,给高杰义倒上,也给自己倒上,他说:“如果事事都随人愿,那这个世界也就不再是个真实的世界了。”
高杰义拿起酒杯,仰头又是一口灌下,这一次他没有咳嗽,只是脸更红了,他看着自己的酒杯,道:“我觉得我以后会喜欢上这种味道。”
秦致远看着高杰义,他道:“路,是你自己选的。清醒,也是你自己在挨了闷棍之后自己要清醒的。我能做的,只是在沿途扶持你一下,至于你走的这条是不是绝路,谁也不知道。我能做的,就是陪你一起扛。”
高杰义默默把酒杯放下。
秦致远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今晚我可以为你作答。”
高杰义却道:“我们不是约定了,如果我解决了六哥的事儿,您才会为我解答,可是我办砸了。”
秦致远却道:“不,你做到了一半,你真的靠自己的力量去解决了房三这个麻烦。”
“所以。”秦致远看着高杰义:“我可以为你解答三个问题。”
高杰义拿过酒壶,自己给自己倒酒,问道:“打我的人到底是谁?”
秦致远回答道:“敌人。”
高杰义又问:“他为什么要打我?”
秦致远回答道:“仇杀。”
高杰义抬起头:“仇杀?在那之前,我没有跟任何人结过仇啊,怎么会有人要杀我?”
秦致远道:“从你生下来的那天开始,就注定了。”
高杰义有些愕然:“为什么这么说,我的身世到底是怎么样的,你不是说我是捡来的吗?”
秦致远点点头:“没错,你的确是捡来的。好了,问题问完了。”
高杰义茫然了。
秦致远看看高杰义的酒杯,提醒道:“满出来了,别倒了。”
高杰义这才停了手,不问还好,一问他的疑惑反而更多了。
秦致远看着高杰义,他道:“你问了我这么多,我也问你一个,只要你能回答我,我就再回答你两个问题。”
“好。”高杰义看向秦致远。
秦致远问道:“你知道这次你为什么会失败吗?”
高杰义低下了头,看着面前那杯酒:“在六哥死后,我也问过自己很多次,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也很后悔,如果我跟六哥多透露一点就好了,如果那天我晚一些出门就好了。”
“我有把握稳住郑勇,甚至我能确定郑勇在听到我名字的时候,他就不敢轻举妄动。等我回来,我有把握去转圜这些事情,我真的有把握。可是六哥他什么都不知情,郑勇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没人知道……真的没人知道……我曾很后悔过,可是我再想想,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因为我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是假的,就是一个虚幻的泡影。我的小聪明,撑不起任何真实的风浪。”
秦致远吐出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了一丝欣慰之色,他道:“好了,你可以再问我两个问题。”
高杰义问道:“那个打断癞头张的腿的黑袍人又是谁?”
秦致远道:“他不会害你的。”
高杰义微微一怔,他所做的这一切事情,全是在癞头张断腿之后才惹起的,他撒了一个谎,然后才用了这无数个谎言去弥补曾经的那一个。
而现在,他师父居然说打断癞头张的腿,还赖在他头上的那个神秘黑袍人,居然不会害自己。
高杰义真的很错愕。
高杰义有些艰难地扭过头,看着秦致远,他声音有些发颤:“师父,我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秦致远默了默,道:“你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高杰义紧盯着秦致远的眼睛,他问:“你……到底是谁?”
秦致远扭过头,与高杰义对视,他回道:“我是你师父。”
“呵。”高杰义突然笑了出来,他拿起桌上那杯酒,灌入腹中。三杯酒下肚,高杰义醉倒在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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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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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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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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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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